逆麟行

逆麟行

一叁贰六 著

类别:武侠仙侠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8 总字数:671007

古风传统武侠,再现浩气江湖。亡国皇室后裔,为报国仇仗剑天下!古墓初显名,蜀地真俊杰! 披甲上阵,威震南疆!又奋神威,屠戮中原!前朝旧臣忠心不改,知皇族血脉,八方蜂起! 只待荡平奸佞,天地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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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风云 一 缉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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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在乎弱者的尊严。

    人生路,坎坷路,平民百姓、江湖儿女、士族门阀皆如此,终之一生摆脱不了一个“命”字,离不开一个“争”字,争财、争名、争权势、争活路,归根结底争的都是一口“气”,只为了更好的活着。

    莽莽群山,参天巨树高耸入云,繁茂的枝叶几乎遮蔽了天空,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山外晴空万里,林间却一片肃杀,落地的腐叶积了厚厚一层,清爽的草木气息中偶尔可闻一丝霉烂的味道。

    一老一少于这山中并肩而行。

    “师父,已经数日了,这荻山南境却是毫无贼人踪迹,是不是我们追错了方向。”少年终是忍不住问道。

    这少年只十五六岁年纪,却已身高七尺有余,体型修长健壮,眉宇间颇具英气,只是那一身灰色粗布衣早已破破烂烂,若不是背上那柄长剑,却是与乞丐无异。

    “航儿,何必纠结于有无贼人,这荻山深处罕有人迹,你我师徒漂居边境数年,头一遭踏足此地,何不收心敛神,好好欣赏这天地造化下的钟灵毓秀,多多体悟这自然之奥妙。”

    荻山,蜀地西南名山,东起边陲重镇嘉武城,西至蛮荒无人之地,又转而向南探入南疆,遍布森林、草木茂密,可谓是飞禽走兽的乐园。

    老者似是沉醉在这山中扑鼻的沁人气息中,一脸陶醉闭目享受,脚下却是未受半点影响,走的虽慢,但竟如履平地般。

    此时若是有旁人在侧,看到这老者只会觉得颇为可笑,这老者的形象更是不堪,白色长袍满是灰渍,下摆处烂成了黑色絮状,脚上的麻布鞋各露着一两根脚趾,一头白发胡乱扎在脑后,乱蓬蓬的都打了结了。

    明明一老乞丐,却在这故作高深。

    少年扭头看了看老者,并未言语,反手一扶背后长剑,也学着老者那般模样,收拢心神,闭目前行。

    这林中极为寂静,只有这老少踩踏腐叶的吱吱声和山风吹拂巨树枝叶的沙沙声,偶有几声清脆的鸟叫。

    清幽的林间,孤行的师徒,远远看来确有些世外高人寻仙问道的意境。

    只是那少年没走几步却是摔了个跟头,一头砸进地上那厚厚的腐叶中,少年未吭一声,起身便又跟了上去。

    老者并未停步,背在腰后的双手却是垂到了腰间,眼眸微睁,俯身捡了根枯树枝握在手里。

    老者驻足,看向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嘴里轻念道:“畜生,竟打起了老夫的主意。”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林间冒出几对绿瞳,在这阴暗的密林中格外显眼。

    “狼,师父。”少年提醒道。

    老者握着树枝的右手抬起,一指狼群,说道:“航儿,这几头畜生正好给你练剑。”

    少年闻言拔出背后长剑,两步上前,持剑而立,竟是左手握剑。

    狼群现身,为首的头狼弓着腰身、呲着尖牙,已缓步靠近,似是在试探这一老一少。这狼群规模不大,只五六头而已。

    少年死盯着头狼,只待一剑毙命。

    狼奔,獠牙森森,嘶风而来,霎时便到少年跟前,直扑少年脖颈。

    少年已是闻到了那头狼口中的血腥味,这是刚捕猎过。

    剑起,剑光乍现,少年俯身右移半步,左手反手持剑,由后至前划了一个半圆,极为淡然,起身、甩剑一气呵成。

    头狼哀嚎着摔到地上,腹部一道近两尺的口子,鲜血直流,跳动的脏腑清晰可见。

    狼群四散。

    傍晚,林中一处篝火,老少二人围坐。

    “师父,这狼肉烤来吃,竟也十分美味。”少年贪婪地啃食着手中的烤肉。

    这老少深入荻山,多日未见荤腥,此时这又硬又腥的狼肉撒了点盐巴却成了美味。

    “世间万物,弱肉强食,航儿此时感叹这狼肉美味,却不知那狼群又在何处大快朵颐。”老者两臂一抖,将长袖荡至肘间,伸手抓起那烤好的狼腿便往嘴里送,那苍老的左臂竟有一片莲花刺青。

    少年只顾着大口咀嚼吞咽,并未搭理这个吃肉都能吃出感慨的老头。

    少年不搭理老头,却有旁人闻着肉味寻了来。

    “桀桀,老叫花子说得不错,本大爷赞同得很!”

    只见林间走出三人,均是江湖人打扮,为首那人手提一柄截头大刀,其身后二人各持一把腰刀。

    老者抬头看了看来人,嘴里继续啃着狼腿,说道:“能在这深山相遇,你我可谓是缘分匪浅,来,不必客气。”

    “哈哈,老叫花子,死到临头了还装腔作势,你老少二人深入这大山野林,可不是为了吃口狼肉吧?”为首的汉子讥讽道。

    “唉,福远镖局十几个镖师,还有那同行的良兴商行万掌柜一家五口和伙计,二十多条人命,连妇孺都不放过,你可真是罪大恶极。”老者说道。

    “哈哈~老子干的就是这杀人越货的营生,说起来,那万掌柜的妾室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可惜性子太烈,不得不杀了她。至于那襁褓中的崽子,若不是那小兔崽子哭闹引来了巡防官兵,老子的弟兄又岂会死伤殆尽,老子又岂会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入这深山野林?!”这汉子一脸凶狠地说道。

    汉子说话间打量着老者和少年,又说道:“早就听闻嘉武附近有老少二人,专司那府衙通缉布告,挣取赏银。今日你二人自觉是寻本大爷而来,岂不知在本大爷眼里,你二人只是送上门的肥羊罢了!”

    这汉子说罢竟舞刀杀了过来,其身后两个同伴抄刀杀向少年。

    “唉,这一路寻你踪迹,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你就不能先让老夫吃饱喽!”老者一声喝,直接原地拔起,捡起地上那枯树枝便向前刺去。

    剑气!

    一道剑气沿枯枝激射而出,舞刀的汉子哪曾想这老叫花子竟然是一位剑道宗师!惊骇之下瞬间起了逃命的念头。

    剑气从那汉子身侧掠过,径直刺向奔向少年的那两人,只这一刺,这林间顿时遍布寒意,剑气破空而去,那二人一脸惊恐,竟是吓得止住了脚步。

    三个贼匪皆是一脸冷汗,几个呼吸后,剑气弥散,却是无一人受伤。

    “唉,老喽,老眼昏花,竟是打偏了。”老者讪讪地说道。

    少年早已拔剑在手,鄙夷地白了老者一眼,便冲向使腰刀的那二人。

    那二人刚回过神来,在身上胡乱摸了摸,见无伤口,心下大喜,只道是老头唬人。

    少年与这二人登时交上了手,人影交错、刀剑交锋,这少年剑法着实了得,那剑招时而轻柔飘忽、时而暴烈刚猛,只三五招,那使腰刀的两人竟是被压制住了。

    为首的恶汉尚愣在原地,手提截头大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面前这老头明显是个隐世的高手,远非他可敌。

    恶汉偷瞄老者,只见那老者神定气闲,似是无事人一般。

    “于德龙!”少年大喝。

    恶汉闻声转头,一脸惊恐,却见两个同伴已横尸林间,这是何时被那少年杀的?

    恶汉强装镇定地回道:“是本大爷,你待如何?”

    这说话间少年已奔至恶汉身前三四步远,左手已蓄势出剑。

    “你若能胜了这少年,老夫便放你一条生路。”一旁的老者开口道。

    “老叫、老前辈可要言而有信!”那于德龙闻言如蒙大赦一般。

    老者并未再言,少年剑锋已到。

    于德龙转身舞刀格挡,少年一击未中却是并未纠缠,几步转到于德龙身侧。

    于德龙见状急挥大刀,一刀横砍,力道之大、速度之快竟产生了破空声,“吱嘎”声起,这极具威势的一刀却被少年后仰身躯躲过,竟然砍到了身后粗壮的树干上。

    “一百两。”少年轻声念叨。

    于德龙双眼黯淡无光,心中暗道:“一百两?我的项上人头?”

    那截头大刀卡在树干里,于德龙却是再也拔不出来了,少年躲过那横砍的一刀,竟是原地扭转腰身,一剑刺穿了于德龙的胸膛。

    数日后,南齐西南边陲,边防重镇嘉武城。

    这嘉武城地处蜀地西南,南靠小别山山脉,北临荻山,这两座山脉堪称天然屏障,阻隔了蜀地与南疆的通路,这城池便建在两山峭壁之下,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地。

    府衙缉捕司偏房,一少年肩抗一柄截头大刀,手提一满是血渍的粗布袋,正与官差交涉。

    “小子,可以啊,这于德龙被官军追捕,早已逃入荻山深处,这都能被你寻着,行,本官这就将赏银给你。”一青衣官差打开粗布袋,里面赫然便是那于德龙的首级。

    旁边几个灰衣官差也在七嘴八舌的议论:

    “近几年这布告上的大盗恶匪半数是被这老少擒杀了,得的赏银少说也得有上千两,却整日里跟个叫花子似的。”

    “兄台有所不知,这二人得了赏银便会分于穷人,又居无定所,常在那城西破庙栖身,因此却是邋遢一些。”

    “也不知这老少是何来路,自三年前到此,便干了这种营生,不止缉拿盗匪,还猎杀流寇和蛮人探子,这少年小小年纪,却是杀人如麻。”

    “唉,在下有幸亲眼得见,时隔两年有余,每每想起仍是心惊胆战。那时我尚在军中当差,一日于荻山南部巡防,却碰见这少年刚屠杀了一队蛮兵哨探,一地的残肢断臂和蛮人头颅,当时他满身血污,肩上还挂着把蛮刀,恍如那地狱修罗。”

    “说到这流寇和蛮人,咱嘉武城一众铁匠铺子也是跟着沾了不少光,这两年却是省了采购铁矿炼铁的工序,只这小子倒卖流寇与蛮兵的兵器便足够铁匠们日常所需。”

    少年闻声瞟了众官差一眼,这几人瞬间没了动静,那冰冷的眼神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少年拿了赏银走了,又往铁匠铺卖兵器去了,截头大刀,三两。

    “这少年可有姓名?”一灰衣官差问道。

    “亦天航。”青衣官差看着离去的少年回道。


西南风云 二 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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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武城一不起眼的酒肆,雅闲居。

    “呦,贵客临门,上座。”店小二忙不迭的迎出门去。

    只见一老一少俩叫花子进了来,那老的径自往窗边的坐榻走去,脱了鞋便上了榻,跪坐在案几前,丝毫不忌讳脚上那些泥灰,掌柜的瞥了一眼,满脸堆笑地说道:“乞老,还是照旧?”

    老者闻言爱答不理地回道:“嗯,一壶逍遥酿,二斤熟羊肉,两头紫皮蒜,四张胡饼。”

    少年卸下背后长剑,跪坐在案几一侧。

    这酒肆虽然不大,但收拾的极为干净,布置得也颇为讲究,多有绿植鲜花摆放,与这老少的形象确是格格不入。

    不多时,店小二便将这老少所点酒食端了上来,余光瞄了瞄少年身旁的钱袋子,讨好道:“乞老与天航兄弟这是又擒杀了哪位大盗?何时能带上小人同行?”

    “小五,少操心些江湖事,与你爹将这酒肆经营好便是。喏,一两银子,不用找了。”老者自顾自的夹起羊肉便吃,身侧的少年已是为他斟满了酒。

    隔着不远的另一个靠窗案几,两个汉子刚落座,抬头便瞧见了衣着破烂的老少,一人毫不客气地说道:“唉,如此清净优雅之地,竟来了这般腌臜人物,真是扫兴。”

    说话的汉子一身浅紫色劲装,长脸、浓眉、细眼,瘦高个。

    “韩兄言之有理,只是不知道这掌柜的犯了哪门子邪,竟将这叫花子放了进来。”同桌的另一矮胖青衣汉子说道。

    与这二人邻桌的客人闻言小声提醒道:“二位是刚来这嘉武城吧,奉劝两位慎言,那老少可非常人。”

    “哦?有何非常之处?烦请阁下细细说来。”青衣汉子抱拳问道。

    “这嘉武地处边陲,城外多有流寇拦路抢劫杀人,但自这一老一少到此后,流寇都快绝迹了,我等往来行商都安心不少。”

    “这官军作为与这两个叫花子又有甚关系。”

    “二位是真不知啊,那背剑少年以缉盗为业,专杀那拦路贼匪与通缉的大盗,这两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领了多少赏银。”

    “若是如此,这老少岂不富得很?只是为何这般打扮?”

    “这便是慎言之处了,这老少虽然得了不少赏银,但是出手极为大方,常将钱财分于穷人,再看那一桌酒肉,不过二百文钱,却是给了店家一两银子。”

    “哦,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失敬了。”

    这俩外乡酒客听旁边客人这一说,脸上却是阴晴不定,不多时便结账离开了。

    城中小巷,离酒肆不远处。

    “韩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等找寻这老少十余日,没想到竟在此处遇着,何时动手?”

    “兄弟何必着急,你我先探个究竟、摸清这二人底细再说。”

    “好,不过那吴老爷可着急得很。”

    半夜子时,城西破庙,神像倒卧,蛛网遍布,地上随处可见残砖断瓦、落叶枯枝。

    庙中鼾声频起,老叫花子仰面酣睡,少年亦天航抱剑倚墙而眠。

    庙外脚步声起,不知几人袭来,只听“腾腾”几声轻响,有人跃上了庙顶,两个黑衣人透过那破损的屋顶往庙里窥视,手里各拿着一支吹针。

    黑衣人实是多此一举,这破庙四面墙垣塌了两面,全靠四根柱子撑着。

    “哗啦啦”一阵响,瓦片掉落声、砖石倾倒声连作一片,庙顶被踩塌了。

    “航儿,地震了,快走。”熟睡的老者瞬间起身,连那破麻布鞋都不及穿,慌慌张张便往外跑。

    亦天航向来睡得轻,早就察觉到了脚步声,此时已奔到了庙外,仗剑而立。

    “好小子,竟然不管老夫死活,自己先跑喽。”老者蓬头垢面一脸灰尘跑了出来,抱怨道。

    “师父,有客到。”亦天航说道。

    “嗯?这大半夜的,谁人又来拜访老夫?”老者随口回道。

    破庙外的三个黑衣人看着眼前景象颇为无奈,没想到这庙如此不结实,那两个跃上庙顶的黑衣人自断瓦残垣中爬了出来,黑衣变作灰衣。

    “韩兄?这如何是好?”一矮胖黑衣人问道。

    “一个残烛垂暮,一个后生小子,怕什么,直接上!”那为首的瘦高黑衣人回道。

    听话音,是白日里酒肆那俩外乡人。

    月色下,五个黑衣人前三后二将那老少围住了。

    “什么人?”少年亦天航问道。

    “讨债人。”瘦高黑衣人说道。

    老叫花子拍打着身上浮灰,说道:“老夫从不欠人银两,哪来的债?”

    “臭叫花子哪这么些废话!动手!”瘦高黑衣人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话音刚落,两枚飞针便袭向那老少背后,无疑是那俩“灰衣人”发动了吹针。

    正面的三个黑衣人同时拔剑袭来,一柄软剑、两柄青峰长剑,软剑直刺亦天航,两柄长剑招呼老者。

    那老者似是仍嫌他那邋遢长袍沾了灰尘,俯身又去轻抚衣袍下摆。

    只听一声闷哼,袭向老者的一个黑衣人仰面便倒,月色下,那人面门上一枚飞针已没至尾端,已是口吐白沫,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银针上涂着见血封喉的剧毒。

    矮胖黑衣人见同伴倒地,惊诧之下,手中长剑迟疑了片刻,老者却是正巧起身,一肩顶到黑衣人握剑那手,长剑落地,老者抬手按向黑衣人胸口,似是没站稳想要找个东西扶一下。

    这矮胖黑衣人似是受了重击般,只嘟囔了声“韩兄”便瘫软倒地,老者转身看向亦天航,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这几个呼吸,两个黑衣人身死。

    亦天航已与瘦高黑衣人交上了手,这位“韩兄”确有些本事,手中软剑如腾蛇飞舞般,亦天航独力难支,已是身被多处剑伤。

    老者并未帮手,只站在一旁看着。

    踩塌庙顶的那两个“灰衣人”见同伴莫名其妙的倒了,愣了片刻,撇了吹针针筒便各挥刀剑杀向老者。

    老者也不反击,只赤着脚在那几步范围内游走,刀光剑闪,却碰不到他分毫。

    那瘦高黑衣人早已察觉这边动静,虽没看清老者是如何杀了他的两个同伴,但明显这老头的武功不弱,最起码应该跟他差不多。

    瘦高黑衣人一剑轻松逼退亦天航,说道:“想不到这边陲之地还有高手隐世,老叫花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已死之人。”老者说道。

    “胡说八道,再不说实话,老子先杀了这小子。”瘦高黑衣人喝道。

    这瘦高黑衣人若是知道这老叫花子并非他所想的那种“高手”,而是能够以气化形、隔空伤人的剑道宗师,估计此刻早就跪地求饶了。

    亦天航被那瘦高黑衣人轻视,眼神瞬间凌厉,挥剑便往其脖颈斩去,瘦高黑衣人横剑格挡,一手持剑,一手扶住剑身,轻易便将亦天航的长剑挡下,但那软剑受力弯曲,剑锋却是直刺亦天航。

    亦天航疾退,瘦高黑衣人紧跟而来,仅两三步距离。

    亦天航身后不远处便是倒塌的破庙,眼见着退无可退,索性一脚蹬住地面止住退势,不退反进,左手持剑刺向黑衣人胸口,右手不知去背后摸索了什么。

    那瘦高黑衣人大踏一步,腰身下移,一剑刺向亦天航小腹。

    亦天航一剑刺空,黑衣人那软剑却是洞穿了亦天航的腰腹,二人如同定住了一般。

    瘦高黑衣人弓步下腰,上身前倾,右手一剑斜刺,亦天航呈站立状,左手持剑在黑衣人右肩之上,右手按在黑衣人左肩脖颈处。

    “天航!”老者见状大呼,情急之下只两三掌便拍翻了那两个“灰衣人”,瞬间来到亦天航身边。

    “无事,师父,皮外伤。”亦天航咧嘴说道。

    老者急忙上前查看,那软剑只贴着少年的肌肤刺穿了衣衫。

    “还好,老夫还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老者长舒一口气说道。

    “唉,这人怎么没动静了?”老者问道。

    只见亦天航右手按在瘦高黑衣人脖颈处,两指间夹着一枚银针,这人已口吐白沫没了气了。

    “可惜,竟被你杀了,老夫还想跟他打听些事呢。”老者说道。

    亦天航拔出腰腹处的软剑扔到一旁,一脚踹翻了黑衣人,抬手擦掉头上冷汗,说道:“你这师父当的,徒弟身陷险境都不知道援手。”

    “哈哈,老夫对自己的徒儿还有很有信心的,只是不知徒儿你何时练就了接飞针的绝活。”老者讪讪地笑道。

    “臭老头,若不是那飞针射到剑鞘上,你就得另收高徒了。”亦天航白了老者一眼,说道。

    亦天航刚才竟是一换一的打法,左手虚晃一剑,杀招却是从背后剑鞘处摸来的毒针。

    “唉,‘拜仙叩’,北苍派的剑招,这北苍派高徒怎会来这西南边陲?”老者自言自语起来。

    “北苍派?‘拜仙叩’?”亦天航问道。

    “不错,之前这杀手拔出软剑时,老夫便猜测他是北苍派弟子,方才他刺向你小腹的那一招,便是北苍派的招式。”老者回道。

    二人说话间,却有一“灰衣人”正挣扎着起身。

    亦天航见状看向老者,老者颇为不好意思,小声念叨道:“老了、老了,这掌力也不如从前了。”

    老者说罢便大步截住了那“灰衣人”去路,几下点了其穴道,问道:“你等是何人?为何来寻我这老叫花子麻烦?”


西南风云 三 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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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前、前辈饶命,小人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杀手求饶道。

    “你等受何人指使?为首的那人可是北苍派弟子?”老者继续问道。

    “回、回前辈,我等五人是受吴老爷所托,前来取你二人性命。韩、韩兄确实是北苍派出身,不过早已离门十余年,与我四人结伴做这杀手营生也有好几年了。”

    “哦,还好。”老者喃喃自语。

    “师父,什么还好?”亦天航问道。

    “无事。”老者随口回道,又继续问向那杀手:“吴老爷?可是这嘉武城吴城守?”

    “正是。”杀手回道。

    老者不再发问,亦天航瞅了瞅溜达到一旁的邋遢师父,却是上前继续向杀手问道:“姓吴的为何要杀我二人?”

    “少侠饶命,小的知无不言,小的听韩兄提过,这吴老爷说,有老少二人断他财路。”

    “有何凭证?”亦天航自不会因这杀手三言两语就确定那吴城守是背后雇主。

    “那、那吴大人与韩兄有约,若是今夜得手,可于城守府后院正房堂屋外轻叩房门,三急两缓为讯,吴大人明日自会派官兵前来此地处理后事。”

    “原来如此。”亦天航冷哼一声,却是一剑结果了这最后一个杀手。

    丑时,嘉武城城守府,后院院墙外。这城守府前院是府衙,后院便是城守及家眷居住的宅邸。

    “航儿,为师的话可还记得?”一黑衣人低声说道。

    “嗯,徒儿向来牢记于心,为我仇者,斩尽杀绝。”

    “好,去吧。”

    这老少二人此时已是换上了杀手的夜行衣,院中又黑漆漆一片,正好行事。

    亦天航黑布遮面,纵身一跃便翻入墙内,避开巡夜的家丁,几步便寻到后院正房。

    这城守府后院之前来过几次,没想到这次来竟是来杀人的。

    亦天航紧贴房门,附耳细听房中动静,抬手三急两缓轻叩,只听屋内有人问道:“事办妥了?怎么好像只回来你一人?”

    “禀大人,那老少难缠的很,几个弟兄都没了,只我活着,不过幸不辱命。”亦天航压低嗓音回道。

    “好,进屋一叙。”

    亦天航正待推门而进,却听得屋里机弦转动之声,弩!

    “砰砰砰”的弩臂震荡声,亦天航急忙闪躲,只见数支弩箭穿透房门激射而出。

    亦天航抵门靠墙站立,试探地问道:“吴大人这是何意?”

    “哈哈,韩大侠手持利刃夜闯官员宅邸,你说本官是何意?”屋内一人回道。

    “吴大人这是要杀人灭口?”亦天航继续问道。

    “韩大侠这说的哪里话,你等五人见财起意,杀害我嘉武英雄乞儿师徒,却又来谋害本官。”

    这说话间,院中举起多处火把,自东西厢房冲出数十官兵,已是长矛林立,刀剑出鞘,弩弦拉满。

    亦天航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是那杀手胡乱攀咬,这吴城守是无辜的,此时看来,吴城守确是雇主无疑。

    敌众我寡,强弩环伺,亦天航又有伤在身,不敢硬战,转身便要奔逃,却被一众官兵围住,十余条长枪同时刺来。

    有劲弩威慑,亦天航不敢攀爬屋顶,情急之下只得向前打了个滚,躲开刺来的长枪,滚到了一众官兵脚下,暗道:“臭老头怎么还不来援手?”

    持枪官兵见亦天航近身,抽枪急退,亦天航才要起身,却见又十余把刀剑砍来,只得就地再滚,好不狼狈。

    这官兵之间的配合确是出人意料,长枪在前,刀剑在后,弓弩在侧,任你武功再高也难逃性命。

    亦天航又被逼退回墙角处,想要冲入房中,却又忌惮房中劲弩,只能倚在墙边勉力挡开刺来的长枪。

    “哈哈,今日要你插翅难逃!”屋中吴城守放肆大笑。

    亦天航走投无路,却是仍不见师父来援,这院中厮杀声早该引起老叫花子的警觉。

    “铮”的一声响,一条铁链破空而来,亦天航急闪,却见身旁墙上插着一个亮晃晃的铁爪。

    “抓好!”一声轻喝自西厢房屋顶传来,只见一黑衣人立在那屋脊上,两手拽着铁链。

    亦天航也不犹豫,一把抓住链子,便被拽飞了出去。

    “嗖嗖嗖”破空声起,弩箭激射而来,亦天航于半空中急挥剑格挡,那黑衣人也躲到了屋脊后,仍奋力拽着铁链。

    “快追!莫要走了要犯!”那吴城守已闯出屋来,大喝道。

    亦天航借这铁链跃上西厢房屋顶,双脚一碰瓦片便翻身一滚,也躲到了屋脊后。

    “多谢阁下援手。”亦天航对身旁的黑衣人说道。

    “哼,胆子不小,竟敢刺杀朝廷官员。”充满嘲讽的声音自身边响起。

    亦天航闻声转头看去,却是一女子,虽然黑纱遮面,但那俊眼修眉、削肩细腰,还有那鼓起的胸部无一不在说着:“本人不是什么阁下,而是女侠。”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这蒙面女子娇喝道。

    “哦。”

    二人说罢便跃出院外,往巷子黑暗处奔去,刚跑到后墙外,却见墙根处一黑衣人鼾声如雷。

    “师父!”亦天航疾奔过去,大声喊道。

    这睡着的黑衣人正是那老叫花子。

    “唉?徒儿?事办完了?老喽老喽,这一迷糊竟然睡过去了。”老者迷迷瞪瞪的站起身来。

    那黑衣女子立在一旁也不着急,只看着这一老一少,似是在抿嘴偷笑,心中暗道:“今夜这事要是回去跟几位师兄提及,只怕要笑掉几颗大牙,黑夜行凶,这杀手竟然睡着了。”

    “中埋伏了!快走!”亦天航一把拽住老者便要跑,却觉肩膀疼痛难忍,扭头一看,右肩上竟插着一根弩矢。

    “徒儿急啥,那吴怀德有准备?”老者仍是睡眼朦胧,慢条斯理地问道。

    “没空跟你细说,先脱险再说。”亦天航顾不得右肩伤势,急道。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是官兵追了出来。

    “追兵将至,我有一计,两位可要听听?”黑衣女子忍不住开了口。

    “呦,老朽老眼昏花,竟没发觉这身旁还有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侠,失敬失敬。”老叫花子两眼瞬间来了光彩,盯着黑衣女子上下打量。

    也不怪这老头失态,这女子身材高挑,身姿曼妙,着实出众,在这凉爽的晚风中,那宽松的夜行衣都遮掩不了,宫腰纤细,玉腿修长,一双凤眼忽闪,可谓是天生尤物。

    “呵,这老的也没个正经。”黑衣女子不屑道。

    “你二人还要在这耽搁,那本姑娘可就先走了。”女子又说道。

    “还请女侠见谅,有何妙计尽可说来。”亦天航倚在墙边,侧头往巷子里看去,追兵已是近在咫尺。

    “老头引走追兵,你我去杀了那狗官。”女子轻声急说道。

    “好。”亦天航不等老者回话,与黑衣女子瞬间便又翻上了墙头,悄无声息的又回到了府衙后院。

    老者愣在原地,看看墙头,又看看四周,正要开口大骂,却见巷子里冲出数十官兵。

    那官兵也看见了老者,双方都是一愣,众官兵各自纳闷:“这杀手是脑子坏了?怎在此处呆若木鸡一般?莫不是要束手就擒?”

    老者也反应了过来,心中大骂:“好啊,臭小子,竟敢如此坑害老夫,那女子只一句话便跟人走了,真是见色忘师!还把这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丢给老夫,简直是欺师灭祖!”

    老者转头就跑,数十追兵追着老者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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