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剑奇峰
容星云 著
类别:武侠仙侠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506410
看武林第一美人+武林美人榜前十名怎样被他统统拿下!侠与魔、正与邪,留待江湖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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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历劫孤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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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
霁月朗照云梦山。
云梦山层峦叠嶂、奇峰巍峨、怪石峥嵘、古木参天。
在峰顶的灵犀崖上,一个俊逸的白衣少年手握一把斑驳古剑,迎风峙立。他面似冠玉、剑眉如飞,衣袂轻舞,犹如仙童下凡一般。
少年的眉宇之间隐隐透出一股煞气,冷峻的双眸不时泪光闪动,伴着萧索的秋风,孤峰暗崖似也笼罩上了一层严霜!
猛然,那少年眉峰耸动,一声清啸,仰面对天狂吼道:“袁秋岳呀袁秋岳,你终于学成了绝世武功,你要报仇,你要杀人,要杀尽武林中所有的女人!”
所谓事出必有因、无风不起浪,这少年缘何对女人恨彻骨髓,誓将诛尽杀绝而后快?其一切因由皆起于数年前的血腥杀戮。而这场劫难令这少年几度深陷生死绝境,以至亡命天涯、落拓江湖。在这惨痛的经历中,他至今未遇到一个好的女人,也包括他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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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山庄之中不断传出一阵阵喊杀及惨叫之声。
这沉寂江湖十余年的庄院,竟在一夜之间遭到惨绝人寰的血洗!
星月山庄之主“诛邪神剑”袁天义乃一代人杰、侠名远播。其剑法独步天下、威震四海,武林宵小尽皆闻名丧胆。
自十五年前,袁天义与“欺世玉娃”钟离晓联手诛杀武林巨魔“邛崃冤魂”之后,便归隐于云梦星月山庄之中,不再涉足江湖纷争。熟料想今夜竟然天降横祸,昔日曾与自己结怨的五个黑道魔头,竟乘夜色联手杀入庄内,对庄中老幼痛下毒手。不消半刻,已有数十人命丧当场。
合力围攻袁天义为首的魔头乃是江湖巨寇“东海妖龙”曹毅鸿,从旁夹击的有“哀牢一怪”上官麟,“独目浪子”冷若松,“八荒魔女”姚玉凤,“离火龙王”司空相。最令袁大侠惊骇的是,引导魔头入庄大开杀戒的的元凶,居然是他自己的结发妻子——“彩虹仙子”慕容雯!
一番血战后,庄内业已死伤殆尽,能与之拼死相搏的仅剩下“青城书生”苗志峰,“量天玉尺”童世奇,以及“梅林双英”纪振文、云一秋兄弟。
“啊——!”
一声惨呼,苗志峰的一条左臂被齐根斩下。
“青城书生”忍着巨痛踉跄了几步,勉强立稳身形,随之一咬牙关,舞动独门兵器“紫竹洞箫,”再度朝慕容雯全力攻去。
童世奇也一摆“七步索魂尺”飞身上前,试图封住“彩虹仙子”的后路。
慕容雯手持一把九寸长的“彩虹匕”,目露凶光,一招“飞虹耀天”,幻起一片刀影,瞬间化解了苗志峰的攻势,紧接着身子凌空飞旋,玉腕一抖,手中多出一条七色彩绫,迎风舞动,瑞彩炫目。这彩绫便是她赖以成名的奇门武器“彩虹天罗”。
童世奇不知利害,纵身而起,挥动手中的索魂尺,欲将彩绫劈落。岂料那“彩虹天罗”飘忽不定,漫天飞卷,猛然间化作一片遮天蔽日的彩雾,将“量天玉尺”整个罩住。
“快逃!”
“青城书生”情急之下高声呼喝,但为时已晚,那条彩绫已将童世奇的周身缚住,丝毫动弹不得。
刹那间,慕容雯的“彩虹匕”顺势而下,眼前顿时血光蹦现,“量天玉尺”的头颅已被斩落在地,尸身摇摆两下,便栽倒在血泊之中。
“青城书生”双目赤红,狂叫一声,箫影飞闪,一连攻出十余招,恨不得将“彩虹仙子”毙于当场。
慕容雯步法轻灵,身形如魅影般飘忽游走,轻松避过紫竹洞箫的招式,而后玉足飞射,腾空飞起三丈,手中彩绫再度出手。
“青城书生”见“彩虹天罗”如怪蛇一般朝自己缠卷而来,不敢硬拼,慌忙晃动身形倒飞出去。怎奈那彩绫如影随形,竟无从避闪,转瞬间将其右腿缚住,摆脱不得。
苗志峰大惊失色,一按机簧,紫竹洞箫内弹出一把五寸长短锋利的尖刀,不待多想,急忙挥刀斩向“彩虹天罗”。
“啵”的一声,刀身弹起二尺多高,再看那薄如轻纱的七色彩绫,竟然丝毫未损。
“青城书生”冷汗直冒,忙弃箫解绫,但他左臂已掉,一只手哪里解得开?
“霍”地传来裂空之声,慕容雯的“彩虹匕”化作万道霞光朝苗志峰劈去,眼见“青城书生”便要难逃此厄,倏然四下幻起千朵梅花,将“彩虹仙子”的攻势硬挡了回去。
慕容雯定身一看,原来是“梅林双英”兄弟二人出剑解了苗志峰的围,不由冷哼道:“既然你二人想早些上路,那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一落,玉腕轻抖,“彩虹天罗”自“青城书生”腰上脱落下来,紧跟着双足点地,身子拔起两丈余高,在空中曼妙的一翻,刹时彩雾重现,罩向“梅林双英”。
纪振文、云一秋也存着拼命地想法,毫不躲闪,举剑朝彩雾迎去。但闻“当、当”两声脆响,兄弟二人的剑已脱手飞出,落在地上。
“青城书生”惊喝道:“纪兄、云兄快逃!”二人闻声心知不妙,忙向左右急闪。
“啊!————”
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苗志峰业已倒在血泊之中,浑身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毒妇,我们与你拼了!”“梅林双英”疯狂的冲向慕容雯,恨不能吃其肉、饮其血,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彩虹仙子”脸上毫无表情,待二人攻到,只见她玉腕一抖,“噗、噗”两声,纪振文、云一秋双双倒地,七窍流血,气绝身亡。咽喉上各嵌着一枚月牙形的“彩虹毒铓”
望着这些触目惊心的尸首,慕容雯脸上仍是那种淡淡的表情,她粗略的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庄中已无其他活口,便转身朝与五魔斗得正凶的“诛邪神剑”袁天义走去。
但闻“东海妖龙”用破锣般的嗓音道:“袁天义,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不然待我们擒住你,非将你乱刃分尸不可!”
“诛邪神剑”唾骂道:“曹毅鸿,闭上你的臭嘴,当年我若一剑宰了你,你还能在此卖狂么?大概你还未将跪地哀求我饶你狗命的事忘记吧?哈哈……”
“住口!”“东海妖龙”盛怒之下,须发乱颤,挥起“惊涛龙纹剑”招演“惊涛拍岸”幻起漫天剑影,欺向袁天义。
上官麟、冷若松、姚玉凤、司空相亦是各施奇招攻了上来。
袁天义真不愧为“诛邪神剑”,虽真力消耗甚巨,仍是不露声色,招法毫不紊乱,他见五魔的攻势压了过来,忙一式“夜斗八方”将众人的兵器挡回,而后挥剑反攻。但见他的一柄“诛邪剑”劈、刺、点、撩、斩、截、穿、击、扫、削上下翻飞,神出鬼没,招招绝学,式式奇功,转眼间又与五魔斗了四五十个回合。
蓦地,身后传来袁秋岳的惊呼声,他猛一回首观看,顿时血液狂涌,怒眉倒竖。只见慕容雯,正持着血淋淋的“彩虹匕”朝自己的爱子逼去。
“毒妇!我要你的命!”袁天义向一头发了狂的雄狮,不顾一切地冲向“彩虹仙子”。
慕容雯正欲对自己亲生之子痛下杀手,猛见袁天义野人般地挥剑劈来,不敢硬接,慌
忙躲闪。
“诛邪神剑”逼退了“彩虹仙子”,忙扶起跌倒在地的袁秋岳道:“岳儿,别怕,爹爹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袁秋岳含泪道:“爹爹,母亲她为何要杀我们?”
“诛邪神剑”惨然一笑道:“岳儿,将来你会明白的,爹爹现在就护你逃走。”话音方落,猛觉身后罡风拂来,他忙回身一招“风起云涌”攻向来人。
“当”的一声脆响,“诛邪剑”将“独目浪子”的“修罗宝刃”封了回去。
袁天义不敢稍慢,一连攻出三招十二剑,将冷若松逼退二丈,而后回身抓住袁秋岳的双腿,朝墙外掷去。
“哪里走!”“彩虹仙子”娇叱一声,挥起“彩虹匕”截向被抛在空中的袁秋岳。
与此同时,“哀牢一怪”也举“天寒血笔”刺向袁天义。
“诛邪神剑”双足点地,一招“白虹贯日”,将“彩虹仙子”挡了回去,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身子尚在空中,忽觉有人暗袭,欲躲已是太迟,“噗”的一声,左肩头被“天寒血笔”刺了一个血洞。
“噔噔噔……”袁天义双足着地,倒退七八步,才立稳身形,怒视上官麟。
“哈哈……”袁天义站立了片刻忽然狂笑起来,直笑得几位魔头一头雾水。
“八荒魔女”喝问道:“袁天义,你为何发笑?”
“诛邪神剑”笑得更厉害了,好一阵子才止住笑声道:“我为何发笑你们立刻便会知道。”话音一落,举起“诛邪剑”猛然向自己的颈项抹去。
血——顺着剑刃一滴滴的流了下来,他的身子也缓缓地倒了下去。
这只是片刻间发生的事,六人谁也未料到“诛邪神剑”会举剑自刎,一时间皆呆立当场,忘记去追袁秋岳,待他们想到袁天义自刎的目的所在时,哪里还有袁秋岳的踪影?
几人呆立了好一会儿,慕容雯才舒了口气道:“这次除去袁天义,你等功劳非浅,待日后定有你们的好处,不过这次让袁秋岳那小子跑掉了,将来必成后患,你们速发“枯骨令”召集黑道朋友捉拿那小子,好啦,你们现在速速离开此地!“
“离火龙王”道:“白道人物若发现袁天义全庄人被杀,必定追查寻迹,不如让我将星月山庄付之一炬如何?
慕容雯点首道:“好,快些办吧。”
“轰……”一连几声震天的巨响,星月山庄顷刻化成一片火海,五魔朝慕容雯一拱手,飞身朝庄外驰去,带来的门徒弟子也跟随其后出了庄。
待五魔走后,慕容雯嘴角现出一丝狡黠的阴笑。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已无人,便飞身朝一个石桌奔去。
石桌桌面下有一个机纽,“彩虹仙子”轻轻一按,一阵隆隆声响,石桌自行移开,现出一个小洞,慕容雯曲身从洞中取出一本发了黄的古书,纳入怀内,脸上再度现出阴笑,而后封好洞口,飞身出了星月山庄。她自以为干的绝妙,但哪里知道,她方离去从石柱后又闪出一人,朝她的背影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人皆走空,只剩下正在燃烧的残庄,那些断臂残尸被烧得吱吱作响,腥气黑烟弥漫了整个云梦山!
蓦地,又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在那熊熊烈火中爬起了一个人,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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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怒火!
一道白影正顺着山间小道向前狂奔,这人正是星月山庄唯一幸存者袁秋岳,他怀着满腔的悲愤与怒火向前疾驰。
此时袁秋岳心乱如麻,他在想着为何母亲如此冷血要对自己与爹爹痛下毒手,为何至亲之人能如此狠心,连庄中的老幼也不放过,一个个赶尽杀绝!还有那五位魔头,他也把他们的嘴脸牢记于心,暗发毒誓迟早必将他们碎尸万段!
袁秋岳这一发足狂奔,已离云梦山约四五十里路,他体力渐渐不支,便一头扑倒在草地上歇息。
少顷,看了看天业已暗淡下来,正欲起身,忽觉腹中“咕咕”作响,这才想起自己已是一整日没有进食。
不想还好,这一想更觉饥饿难耐。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本就一天水米未进,又一口气奔出四五十里山路,岂能不饿?
袁秋岳从地上爬起来,蹒跚着向前走,倏然,他的双眸一亮,顿时有了精神,原来他发现前面不远处有灯火闪动,有灯光必有人家,心念至此于是加快步子朝前急赶。
须臾,他来到亮灯之处,见是个简陋的茅草屋,迟疑了一下,便上前叩门。
门开了,眼前出现了一位白发老妪,她上下打量袁秋岳一阵儿,冷声道:“你是哪家小哥,到此作甚?
袁秋岳向老妪深施一礼道:“小可袁秋岳,途径此地腹中饥饿,不知老人家能否施碗粥饭,在下感激不尽!”
白发老妪脸上仍是冷冰冰的,沉声道:“进来吧”。
“多谢婆婆!”袁秋岳又深施一礼,道了声谢,随白发老妪走进屋去。
屋内摆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几、一箱、一柜,别无它物。
“坐吧”。
白发老妪道。
袁秋岳心中暗道:“这老婆婆说起话来怎么这般冰硬,在家时几曾有人用这种口气与我说话?可如今……”
正想着,白发老妪已递过两个馒头,道:“快吃吧,吃好后我便送你上路!”
袁秋岳忙接过来道:“多谢婆婆,一饭之恩定不敢忘!”
他真是饿急了,几口便把两个馒头吃得精光,吃完后心中忖道:“休看这老婆婆出言冷冰冰的,可她的心还不错”。
“呦!”
袁秋岳猛一抬头,不由骇得跳了起来,原来白发老妪自箱中牵出一只巨犬,这只犬古怪之极,身上竟有红、白、黄、紫、青、黑、蓝七种颜色。
白发老妪阴笑几声道:“小子,你是吃饱了,可我的‘七色鬼犬’尚饿着肚子,它可是最爱吃你这么大的孩子了!”
袁秋岳一听顿时惊得面无人色,在星月山庄的血战中,他也未曾这般恐惧,因为他昔日听爹爹袁天义提及过,“七色鬼犬”产于蛮荒穷山之中,它的牙含有奇毒,如被其咬伤,片刻便会创口溃烂而死,尸体两个时辰内还会化为脓血,连骨头也剩不下。而且伤者死前痛楚万分,犹如烈火炼魂、尸虫噬身!
这“七色鬼犬”被一个叫“幽冥鬼母”的女魔收去,昔日曾在蜀中唐门大闹一场,之后其行踪便再也无人知晓了,莫非这白发老妪便是连唐门也畏惧三分的“幽冥鬼母”?
袁秋岳壮着胆子道:“你可是蛮荒来的鬼母前辈?”
白发老妪一阵杰杰怪笑道:“小子,你的见识到真不浅,不错,老身正是‘幽冥鬼母’,今日你可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怪不得我心狠。”
袁秋岳哀声道:“老前辈,恳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在下身负血海深仇尚没有报,如若我一死,那将有几百条冤魂难安于地下!”
“幽冥鬼母”冷哼一声道:“小子休费口舌,我可不管你什么血海深仇,只要我的宝犬能填饱肚子,其它的我才不去计较呢!”
袁秋岳直气得暗咬银牙,心中忖道:“如若我有幸逃出你的魔掌,将来我非把你也喂了狗不可!”
但他旋即又叹了口气,因为此刻要想逃出这女魔头的手心,可以说希望甚渺,除非奇迹出现。
他朝“七色鬼犬”望了一眼,不由打了个冷颤,想到马上便要被这孽畜撕成碎片,怎不令他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袁秋岳道:“看来我是非死不可了,不过我能否有一事相求。”
“幽冥鬼母”道:“说!”
袁秋岳道:“我求你先杀了我,再将我喂狗。”
“这可不成,我的神犬是不吃死人的!”“幽冥鬼母”冷冷的道。
一句话气得袁秋岳双睛冒火,恨不能一拳打碎她的脑袋,再将她劈为两半!
他又看了一眼“幽冥鬼母”手中牵的“七色鬼犬”,那犬也正看着他。但见这孽畜伸着血红的舌头,涎水不断往下流,正等着主人一放手便要扑将上来!
倏然间——
一道灵光出现在袁秋岳的脑中,他无意中想出了一个脱身之计,于是冷静下来。
他耸了耸肩,皱起眉头道:“唉,可惜呀,委实可惜!”
“哦,你可惜什么?”“幽冥鬼母”问道。
袁秋岳朝她苦笑一声道:“我可惜的是有一件绝世瑰宝在我死后将永远埋没荒山之中。”
“幽冥鬼母”不屑地嗤了一声。
袁秋岳道:“前辈,不知我可否用那件宝物换我一条命?”
“幽冥鬼母”道:“什么宝物,能使我放过你?”
袁秋岳道:“你是老前辈了,一定听说过昔日武林中有位唤作‘邛崃冤魂’的狂魔了?”
“幽冥鬼母”道:“当然知道,此人曾为患江湖、血戮中原,将‘中州八公子’‘冷面十三侠’一夜之间杀的无一活口,之后,遭到武林正派联手围攻,因寡难敌众,便遁入大巴山,三年后,少林、武当、昆仑、峨眉、华山、青城、崆峒、点苍、罗浮、九大门派以及其它插手此事的人皆遭到他的屠杀,他仗恃一身武功,所至之处血流漂杵,被喻为武林第一人魔!”
袁秋岳道:“正是如此,可是你知不知他的武学得自何处?”
“幽冥鬼母”道:“这我也很清楚,他的武功是无意中在大巴山‘锁魂洞’中得来的一本上古宝录《泣鬼神笈》上学来的。”
“不错!”袁秋岳点首道:“但你知道这部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泣鬼神笈》如今流落何处吗?”
“幽冥鬼母”道:“这个恐怕世上已无人知晓了。”
袁秋岳翘着小嘴笑了几声道:“不怕告诉你,这《泣鬼神笈》如今业已归我所有了。”
话方说完,“幽冥鬼母”的一双鼠眼几乎瞪了出来,那样子比“七色鬼犬”还要令人作呕。她那冰冷的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贪婪之色坦露无遗,语气也缓和多了。
“好孩子,《泣鬼神笈》你可带在身上?”
袁秋岳心中暗笑:“这老鬼婆还真被我唬住了,什么《泣鬼神笈》,这只不过是我九岁时爹爹给我讲的武林掌故中提到的一本书而已。”
心里虽这般想,嘴上却道:“真可惜,我未曾带在身上,不过我将书藏在云梦山中一处隐秘所在,若是你不杀我,我便带你去找那部宝笈。”
“幽冥鬼母”心中暗喜,忙道:“这你尽管放心,老身不杀你也就是了。”
袁秋岳道:“只是我怎么才能信得过你?
“幽冥鬼母”咬了咬牙道:“这个简单,你看……”
但见她鬼爪一般的大手轻轻朝“七色鬼犬”一挥,“噗”的一声,这只恶犬刹那间浑身干瘪,没过一会儿便化成一堆白骨。
袁秋岳一见不由伸了伸舌头,忖道:“好厉害的‘幽冥阴尸功’这女魔头的武功比爹爹还要高出许多,如若让她再活十年二十年,那将有多少无辜者惨遭毒手?!”
他心中虽这般想,嘴上却道:“前辈的武功真是已臻化境,恐怕可做天下第一了!”
“幽冥鬼母”被捧得心花怒放,笑道:“那是自然,放眼武林有谁敢与我鬼母争一日之长短?!”
袁秋岳道:“前辈,你的话我已确信无疑,走,我现在便带你去取《泣鬼神笈》。”
“幽冥鬼母”暗笑道:“到底是个娃娃,你以为‘七色鬼犬’死了,我便杀不了你么?哼!臭小子,为了《泣鬼神笈》我毁掉了爱犬,待将宝笈弄到手,看我不将你蒸着吃了!”
想至此,朝袁秋岳淡淡一笑道:“小哥,事后我老人家一定不会亏待你,走!”
两人出得门来,便朝云梦山方向奔去。袁秋岳的轻功比起“幽冥鬼母”可差之甚远,况且又劳累了一日,哪里还能赶路。
“幽冥鬼母”跟在其后不耐烦地道:“小哥,你走得也太慢了点儿,如此走法天明也赶不到的!”
袁秋岳眼珠一转道:“那就烦劳前辈助我一臂之力啰?”
“幽冥鬼母”应了一声,挟起袁秋岳施展绝世轻功“魅影驭风”朝云梦山疾驰而去。
这女魔头的轻功委实高明,快得好似一缕轻烟,但见路边草木一闪即逝,想看清楚都不可能,这使袁秋岳心惊不已,忖道:“这鬼婆子着实厉害,单凭这轻功,当今武林又有几人能及?!但愿此番能逃出她的魔掌,如若有失,真是生死难料,幸好我的计谋尚未别被看破。”
袁秋岳稳了稳心神,暗自运功调息起来,以待恢复气力伺机脱身,运行四周天后,睁眼观看,云梦山已在眼前。
“宝笈在‘晓岚谷’尽头石壁裂缝中藏着。”袁秋岳暗暗一笑道。
“幽冥鬼母”也不多言,再度施展轻功朝‘晓岚谷’奔去,须臾便听其舒气道:“小哥,到地方了。”
袁秋岳环视了一下四周,用手一指不远处那长满野藤的石壁道:“那部《泣鬼神笈》便藏于石缝之中。”
“幽冥鬼母”仰面怪笑起来,直震得石壁上的泥沙纷纷落下来,笑罢,便急不可待地朝石缝掠去。
“慢!”袁秋岳突然喝住“幽冥鬼母”道:“前辈,那石缝极其狭窄,你生的如此肥硕,怎钻得进去?依我之见,还是由我将它取来交与你的好。”
“幽冥鬼母”闻言一喜,忖道:“有人代劳自是再好不过的了,哼,这小子的爹一定是个痴笨之辈,不然怎生出一个蠢儿子来?嘿嘿,我‘幽冥鬼母’真乃福缘不浅,待日后习成旷古绝今的无敌神功,便可威震天下,称霸整个武林!”她愈想愈美,脸上挤出令人恶心的奸笑,道:“好孩子,你快去取来,老身是不会亏待你的。”
袁秋岳心中暗笑,应了一声飞身朝石壁间的缝隙疾奔过去。
石缝狭细的很,连袁秋岳也得侧身而入,稍不小心便会刮破皮肉,但向深处走几步,便渐渐宽阔起来。
袁秋岳约走了二十余步,忽然转身大笑起来,许久才敛笑喝道:“喂,鬼婆子你听着,你上了小爷的当了,这石壁缝隙可以通到山的那边,你一定想捉住我对不对?可惜的很,你胖得连猪都望尘莫及,想进这石缝实在太难为你了,嘿嘿,你这个母夜叉竟想杀小爷?做梦!小爷是你这种蠢货杀得了的么?如若‘七色鬼犬’仍在,它或许能帮你来追我,唉!不幸的是你已将它变成了一堆烂骨头,抱歉的很,小爷可没工夫陪你,你还是自己在此等着《泣鬼神笈》从天上掉下来吧。哈哈……”
这番话直气得“幽冥鬼母”捶胸顿足,哇哇怪叫。她万未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娃骗得如此之惨,非但未得到《泣鬼神笈》,就连“七色鬼犬”亦死在自己的手中,这个跟头栽得太重,如若传将出去,还有何颜面在江湖上立足?
方才她还在蔑笑袁秋岳的爹是个笨蛋,这会儿她想起自己的爹来,一时间不由气往上撞,内火攻心,立时仰面栽倒,昏于地上。不知过了多久始才幽幽醒来,她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仰天吼叫道:“臭小子,我不将你碎尸万段,便枉称‘幽冥鬼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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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秋岳气昏“幽冥鬼母”后,顺着石缝发足狂奔,天明时已逃离云梦山很远,不知不觉闯入了一个茂密的松林之中。
他奔波了一夜,浑身上下疲惫无力,昨晚的两个馒头早已变成了粪。此刻他又饥、又渴、又困、又乏,直觉四肢酸软,见前边不远处有团乱草,便紧赶几步,一头扑倒在干草之上。
喘息了片刻,他一边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向四下观瞧。直至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已身处密林,不辨方向。
茂密的松枝遮住天日,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野枭的一声声鸣叫更令人毛骨悚然。
袁秋岳虽在山中长大,但却很少出门,更未独自在黑松林中走过,怎能不使他生出恐惧之心?
一个人在这种情形下很容易想起亲人,袁秋岳自不例外,他想到了爹,想到了星月山庄那悲惨可怕的一幕,如今他唯一担心的便是爹爹“诛邪神剑”的安危。
袁天义的生死与星月山庄被“离火龙王”司空相付之一炬他是一无所知。如若他晓得爹爹为助他逃离魔掌而举剑自刎,那么他幼小的心如何经得起打击?
“菩萨保佑,愿我爹爹平安无事,保佑我父子早日相聚。”袁秋岳失声痛哭,嘴里不停地祷告着。
“是何人在此鬼哭鬼叫!”猛然间,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叱问声。
袁秋岳止住哭声回首观望,但见一个颇为秀艳的绿衣少妇,立于离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娇眸含嗔地瞪着他。
本就心情郁结的袁秋岳见绿衣少妇无端叱责自己,不由得怒火上冲,他冷哼一声道:“这古松林可是你的么?
绿衣少妇摇首道:“不是。”
袁秋岳猛地翻身而起,道:“既是如此,我是哭是叫与你何干?”
绿衣少妇见袁秋岳竟顶撞自己不由大怒,道:“臭小子,你好大的胆,竟敢对我‘绿衣罗刹’如此放肆,你莫非活的不耐烦了?!”
袁秋岳唾了一口,道:“你这刁妇,凭何在此卖狂,想那‘幽冥鬼母’我都不惧,还会怕你什么‘绿衣罗刹’?”
“绿衣罗刹”白杏仙乃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总瓢把子“金翅狂枭”郑雁庭的爱妾,武功亦非等闲,平日里哪有人敢顶撞于她?可今日不但有了,而且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试想这怎不令她火冒三丈?她娇叱一声,道:“小子找死!”随即一招“雨打残荷”猛地向袁秋岳击去。
袁秋岳未料到她突然发招,欲躲已是不及,他情急之下身子朝后倒翻出去,但却晚了一步,只闻得“砰”的一声闷响,“绿衣罗刹”的八成掌力正印在他的胸膛上。
“啊——”袁秋岳一声惨呼,被击得如断线纸鸢一般跌出二丈余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绿衣罗刹”哼了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谅你也难逃劫数。”言罢便飞身遁入密林之中而去。
袁秋岳倒在地上,面如死灰毫无血色,他只觉得胸口疼痛难忍,身子好似压着千斤巨石一般透不过气来。“哇”的一声,鲜血狂喷。他暗自叹息,心中自语着:“看来此番我是难逃一死,莫非真的要命丧荒林么?”
死。他方想到死,星月山庄众人的惨死情形再度浮现于眼前。
“不!我不能死!绝不能!我若是死了谁去为星月山庄的冤魂报仇?我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一股神奇的力量使袁秋岳毅然站立起来,他用手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蹒跚的向前走去。“噗通”,未走多远便一头栽倒在地,当即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袁秋岳幽幽醒来,他正躺在一棵巨松树下。一股淡淡的清香自树根下飘散出来,直沁他的心脾,使他不由精神一振,连内伤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袁秋岳顿生好奇之心,略一翻身,伸手便朝树根处挖了起来。须臾,挖出一个形状怪异的东西来,取出一嗅,那香气果然自它身上发出。他暗道:“此物这般的清香一定是可以吃的,如今正饿的饥肠辘辘,不管怎样先用它填饱肚子再说。”想至此,便将那奇异硕大的根状物在身上擦拭了几下,张嘴咬下一块后,嚼了几下,感觉味道还不错,便也不再顾忌,一会工夫便吃了个精光。
倏然,一股热流自他的丹田升起,腹中好似有一团烈火在燃烧,骨节“咔嚓”作响,浑身汗如雨下,四肢逐渐麻木,周身血管也暴了起来。
这可吓坏了袁秋岳,心中暗道:“莫非我是中了奇毒?唉!天意如此,我命休矣!”他一急之下再度昏厥过去。
约过了两三个时辰,袁秋岳从昏迷中醒来,但觉全身上下精力充沛,体内浊气丝毫皆无,好似修成神仙之体一般,他怎知吃下的乃是百年难逢的旷世神药“千年茯苓”,功效在于使人脱胎换骨、伐毛洗髓,常人吃下可延年益寿、百病不侵,习武之人吃下则凭空生出一甲子的功力!
只可惜袁秋岳不懂得食法,否则“千年茯苓”加上“长白龙参”“金罴玄胆”一起炼食,必可夺天地造化,成为陆地神仙!不过虽是如此,他也有幸增加了六十年的功力。
袁秋岳一跃而起,心中暗暗吃惊,自语道:“好怪,不晓得我适才吃的何物,竟使我内伤痊愈,又凭空得来这一身的内力,嗯,也许是吉人自有天相吧,不管怎样,我仍要报‘绿衣罗刹’那毒妇的一掌之仇!”想至此,迈开大步朝林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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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大地一片昏暗,袁秋岳来到了一个陌生小镇上。
茶楼、酒馆都已打烊,街头上空寂无人,唯有他形单影只的呆呆站在那里。此时的他已是困乏不堪,而囊中空空又无法投栈,无奈之下只好寻了一处避风处坐下,打算在这儿忍耐一晚。
“呦!”
一个东西硌了他一下,痛得他叫出声来,起身一看不由惊喜万分,原来是一个鼓囊囊的钱袋,打开一瞧,竟有银子四十两之多,还有几片金叶子。
这真是雪中送炭、雨中送伞。袁秋岳喜得险些落下泪来,心中暗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下我明日便不会再挨饿了,这些金银足够我使上三个月的。”他将钱袋放入怀中,而后倚着墙角安逸的睡去。
次日,袁秋岳感觉精神恢复了不少,便在小镇上逛来逛去,希望找到一个好些的落脚处,好一会儿,总算寻到一个粥铺,于是打算先把饥肠填饱再说。
粥铺里的人还真不少,袁秋岳找到了个空位坐下,把伙计招呼到近前问道:“你们这里除了粥饭之外还有什么更好些的拿手菜么?”
伙计乃是位中年人,见袁秋岳衣衫破旧,一张小脸脏的活像个小花子,哪里像有钱的样子,于是摆出蔑视的嘴脸答道:“这位小哥,太好的没有,昨夜烤了两只野兔准备留着今天自己打牙祭的,还没有动过,你如果想要也未尝不可,不过每只最少二钱银子,请先付钱。”
袁秋岳心里暗骂:“真是狗眼看人低,你以为少爷拿不出银子么?”但低头见自己衣衫满是泥污、狼狈不堪,却也怪不得别人,便道:“那好,先付给你也无妨。”说着伸手入怀去掏钱袋,这一掏不由得呆住了,原来那昨晚捡到的钱袋竟然不翼而飞了。
伙计一见此情“嗤”了一声,道:“小哥,不会是忘记带钱了吧?”袁秋岳这才醒过神来,他又在全身乱摸了一阵子仍是没有,不由得急出汗来。伙计轻蔑的冷哼道:“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若是先把烤野兔给了你,恐怕你早就溜掉了!”
袁秋岳顿时面红耳赤,嗫嚅道:“在下并无……并无此意……在下的钱……钱……不知何时……失落了……”
伙计大笑着道:“小哥,快些走吧,莫要挡了我们的生意。”
袁秋岳羞得无地自容,恨自己不会土遁,一下子钻入地下。四下传来围观者的讪笑声,那笑声直刺袁秋岳的心窝,他将头使劲往下低,转身朝街口奔去。
他来至一个无人处,几乎要放声大哭,他万未想到方捡来的银子,未动用分文,便莫名其妙的丢失了。还遭到伙计的讥笑,难道真是苍天有意捉弄么?
“咯咯……”正当袁秋岳黯然伤神之时,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娇笑。他回首观望,但见一位妙龄少女正俏生生的站在那儿,柔荑掩口,笑个不停。
袁秋岳瞪了她一眼,冷声道:“笑什么?!”
妙龄少女朝他眨眨眼道:“我笑一笑也犯王法么?”“咯咯……”
袁秋岳哪有心情与她磨牙,只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但闻妙龄少女道:“喂,站住!你难道不想要钱袋了?”
“哦?你怎知我丢了钱袋?”袁秋岳止住步子道。
“我非但知道你丢了银子,还知道足有四十两之多,对了,还有几片金叶子。”少女得意地道。
袁秋岳惊异地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少女一撇嘴,从袖中取出一物,道:“你看这是什么?”
“钱袋!我的钱袋,它怎会在你的手上?”袁秋岳惊诧地道。
“你猜猜看。”少女一边晃着钱袋一边笑道。
“莫不是捡的?”袁秋岳追问道。
“咯咯……”这妙龄少女又笑了起来,就如听到男人生孩子一样觉得好笑。
袁秋岳对她的笑甚感诧异,不由问道:“你又笑什么?是不是有人点了你‘笑腰穴’了?”
少女边笑边道:“我‘三手西施’还用的着捡东西么?”
“三手西施!”袁秋岳惊问道:“这么说钱袋是你偷的啰?”
“算你聪明。”少女扮了个鬼脸道。
袁秋岳闻言大怒,道:“原来是你作祟,快把钱袋还我!”
“三手西施”淡笑着道:“还你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袁秋岳忙问道。
“三手西施”道:“你拿什么报答我呢?”
袁秋岳呸了一声,道:“天下竟有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盗走人家的银子还要人来报答你,哼!你想得到挺周全,让我报答你,既如此,今日小爷便赏你个教训,看你今后是否还敢以‘三手’为号!”话音一落,左脚勾起地上的一根枯枝,叱道:“女贼,你当心了!”而后一挥枯枝,点向“三手西施”的“天突”要穴。
“三手西施”见袁秋岳招法快如迅雷电闪,不由暗惊,慌忙施展身法向右躲避。
“哎呦呦,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身手还非同小可呀,你莫非想以枝化剑来教训我么?”“三手西施”闪开袁秋岳一击,道:“我听说能做到以枝化剑的都是一流高手,小兄弟你可要手下留情喽。”
“少废话,看招!”袁秋岳未等“三手西施”再开口,便又挥起枯枝施展家传武学“千幻剑法”,荡起一片枝影攻了过去。
“三手西施”太过轻敌,她自恃武功不错,认为袁秋岳只不过是个娃娃,不足为虑。因而未出两个回合,险些被一招扫中。她惊魂未定,袁秋岳的枯枝又再度刺了过来。但见这根枯枝快若疾风、迅如惊电、遮天盖地,挟带着呼呼的狂飙,将“三手西施”逼得连连后退,手忙脚乱。幸而她使出“鬼影飘”身法,方险险躲开。
“你的‘千幻剑法’与何人所学?”“三手西施”纵出两丈外惊问道。
袁秋岳冷笑一声,道:“休要多言,如果你怕了便乖乖将钱袋还我。”
“三手西施”忽转话题:“昨日我听说星月山庄遭人血洗,‘诛邪神剑’袁天义与庄中上下所有的人皆遭杀戮,不知你可知道此事么?”
一闻此言,袁秋岳如遭雷击,几乎昏厥。他强忍内心的悲痛喝道:“你休要胡说!”
“三手西施”淡笑着道:“我胡说?哼!星月山庄如今已变为一片废墟,你若不信……”
袁秋岳已听不到她说的话了,他的心好似有万根钢针刺入一般,他心中自语道:“爹爹,你难道真的遭到恶人的毒手了么?你如若弃我而去,剩下我孤苦一人,又如何能独自存活于险恶的人世间?爹爹,你不能死,也不会死,绝不会!你一定逃出了那群邪徒的魔掌,因为你是‘诛邪神剑’,那些跳梁小丑是奈何不了你的!”
“啊————”
正当袁秋岳分神之时,“三手西施”形如鬼魅一般冲至他身前,运足九成功力,一掌击在他的胸膛之上。
袁秋岳惨嚎一声被震出数丈远,重重摔在地上,倒地不起。
“三手西施”阴笑几声道:“你小子原来也就这点儿道行,简直不堪一击,嘿嘿,想必你便是星月山庄逃出来的那个小杂种吧?该你倒霉,落在我的手上,这回我可有机会接近‘彩虹仙子’了。”她缓步走至袁秋岳身前,取出一柄森寒无比的尖刀,朝他的颈项斩了下去。
眼见这柄刀离颈不及三寸远时,猛然间,但见袁秋岳向左疾闪,手中的枯枝随之刺向“三手西施”的咽喉。
“三手西施”做梦也未想到袁秋岳重伤之下还能向自己出手,事出突然躲闪不及,右肩头被枯枝深深刺了一个血洞。这一击,已将她的肩骨戳碎,只痛得她汗如雨下、泪水直流。
袁秋岳丢下手中的树枝,缓缓地爬了起来,连吐了几口鲜血。他的内伤显然不轻,若非他曾误食了“千年茯苓”,此时纵然不死,也绝难活过两个时辰。他用手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未再看“三手西施”一眼,紧闭双目,转身朝镇外的郊野蹒跚走去。他已无力致“三手西施”于死地,方才那最后一击,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如今他之所以能走出这般远,完全是靠残存的意志!
此次袁秋岳虽侥幸逃脱此劫,但哪里知道“三手西施”赖以成名的手被他那一枯枝废掉了,“三手西施”会轻易放过他么?
第二章穷神饿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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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秋岳倒下了。
他到底不是铁打的。
纵然是铁打的,也难以经受的起“三手西施”九成功力的一掌,何况他只是血肉之躯。
四周是芳香的干草。袁秋岳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气息时缓时急,看情形若再不救治,就算大罗神仙也要望而兴叹了。
“沙沙沙……”一阵窸窣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林中走出一位长髯及胸的老者。
老者身穿百鹑衣,脏的已不能再脏,破的也不能再破。满面的皱纹填满了污垢,看样子最少三年不曾洗脸,一眼望去便知是个老叫花子。
老叫花子缓步走至袁秋岳身前,蹲下身摸了一下脉,不由伸了伸舌头,一双鼠眼滴溜溜转了几下,自语道:“你小子真是福星高照,碰到我老人家,否则今日必将暴尸荒野了!”他将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玉葫芦,打开盖子,刹时间清香四溢,嗅上一嗅亦使人精神一爽。
袁秋岳的牙关被老花子捏开,将小玉葫芦中的汁液滴了几滴在他的口中,而后把他扶正坐起,伸出二指抵在他“命门穴”上,不消片刻工夫,老花子头上升起一片白雾,而袁秋岳的脸由白转红,气息也开始均匀了,过了半柱香的工夫,老花子收回二指,轻轻地舒了口气,脸上透出了惊喜之色。
过了不久,袁秋岳犹如大梦初醒,缓缓地爬起来朝四下观瞧,见眼前立着一位蓬头垢面的老花子。他暗试了一下,内伤业已痊愈,好似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般,而且内力更加充沛,他心中已明白了八九分,忙跪倒叩首道:“多谢老前辈救命之恩,小可袁秋岳感激不尽!”
老花子打了个哈哈,道:“小子,快些起来,老花子可受不起呦。”
袁秋岳起身道:“今日幸得老前辈相救,否则……”
老花子摆手道:“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小子,不知你是伤在何人手里?”
袁秋岳暗一咬牙,一字字道:“三手西施”!
“哦!”
老花子吃了一惊,道:“小子,你是如何惹上那个女贼的?”
袁秋岳苦笑一声,道:“我哪里想惹她,是她自己找上门的,她不但盗走我的钱袋,还来戏弄与我,我便以枝化剑与她交手,她被我逼得无法还手,竟用话来分我心神将我击为重伤,幸而我也伤了她,方逃了出来。”
老花子似有些不信,道:“小子,你能以枝化剑,并逼得‘三手西施’无法还手?”
袁秋岳笑道:“这算不了什么。”
老花子耸了耸肩,道:“小子,看你小小年纪能与‘三手西施’交手,武功必出自名门,不知你师承何处?”
袁秋岳一闻此言脸上一阵抽搐,黯然道:“不瞒前辈,我的武功乃是家传,家父是隐退江湖很久的‘诛邪神剑’袁天义。”
老花子道:“哦,这就难怪了,对了,令尊归隐仙山后身体可好么?”
袁秋岳凄然道:“家父业已……”
“喂!穷鬼,你絮叨够没有?你肚子不饿,我可饿坏了,若是你再啰嗦个没完,这三只‘大漠风沙鸡’和这坛子‘百里香’可就全归我了!”
袁秋岳话未说完,忽从一株古树上传来一个破锣般的嗓音。
老花子呸了一声,道:“饿鬼,你疯叫什么?快闭上你那臭嘴,否则当心我将你的舌头割下来泡酒!”
“哦!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么?那你就来割好啦,不过当心我扭断你的脖子,哎呦——”
那破锣般嗓音方落,但见老花子已横空掠起,身子在空中曼妙的一翻,人便没入密叶之中。
“砰”的一声,老花子与那人对了一掌,身子倒飞出来,袁秋岳以为老花子必定摔在地上不可,孰料他疾落得身子在离地不足一丈的地方倏然一顿,人已好似一片枯叶般的轻飘下来。
“好!”袁秋岳叫绝之声脱口而出。
“好个屁!”破锣般的嗓音再度响起,紧跟着自茂枝中窜出一条灰影。那灰影衣袂舞动,蝴蝶般的轻落在地,一丝声音也未带出。
袁秋岳不由咽了下口水,忖道:“好高的武功,我若能拜这两位武林异人为师,那屠庄灭门之仇就指日可报了!”他朝这个灰衣人打量一番,原来也是个老叫花子。这老花子瘦得除了骨头就是皮,眼往下眍,蒜头鼻子朝上翘,一对大招风耳向前耷拉着,咧嘴一笑便露出一排黄板牙。唯一过得去的就是那套灰布衣,但却缝了九个破布袋子。
休看这老花子人生得矮小,脚可不小,单看那双鞋便好似两艘船。船倒是不太大,不过八大金刚乘上去,完全可以东渡扶桑了。
这两个老花子站在一处,简直就是对儿大活宝!
袁秋岳上前施礼道:“两位前辈莫非是丐帮长老‘穷神’‘饿鬼’么?”
两个老花子同时道:“然也。”
袁秋岳噗的跪倒在地,道:“小辈今日有幸得见两位盖世异人,实乃前世修来的机缘,恳请前辈莫嫌在下拙劣,收我为徒吧!”
“穷神”咧嘴笑道:“小子,你想跟我们两个老叫花子学要饭不成?”
袁秋岳凄然泪下,道:“前辈,小可身负血海深仇,万望看在我惨遭毒手的爹爹份上,收下我吧!”
“什么?袁大侠他……过世了?!”“穷神”“饿鬼”同声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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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的一间石室中。
袁秋岳将自己的遭遇哭诉了一遍,而后道:“两位前辈,如今我无依无靠,恳求前辈收下我吧!”
“饿鬼”道:“孩子,莫哭,我们几时说不收你了?”
袁秋岳闻言破涕为笑,道:“两位尊师在上,受小徒一拜!”说完便跪倒叩头。
“饿鬼”忙将他扶起来,道:“好徒儿,快些起来,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穷神”也道:“没错,我可最讨厌那些酸溜溜的繁文缛节,今后除了称我们一声师父外,其它的还是全免了。”
袁秋岳道:“徒儿希望能尽早学成两位恩师的绝顶武功,诚望师父们能够成全。”
“穷神”沉吟了一下,道:“你能击伤‘三手西施’想必功底不错,好吧,明日为师便带你到‘九曲洞’传你武功,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将肚子填饱,师父虽是穷要饭的,可还未挨过饿呦。”
“饿鬼”一拍大腿,道:“言之有理,我天不怕、地不怕,最头疼的便是无美肴果腹,一顿饭若是未吃,委实比被人当驴骑还难受。”他边说着,边自床下抱出一坛子村酿的‘百里香’,还有三只亲手熏制的‘大漠风沙鸡’,一大包腊肉。袁秋岳早已是腹内空空,也不客气,跟着丐帮二老大吃起来。
正吃着,“穷神”忽道:“喂,老不死的,如果此刻岳儿叫一声‘师父’,你说他是在叫你,还是叫我老人家?”
“饿鬼”将塞了满嘴的鸡肉咽下去,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叫我啦。”
“呸!你的脸皮厚的恐怕连‘龙渊’神剑也穿不透了,你怎敢断言他叫的是你而不是我?!”“穷神”拍桌吼道。
“饿鬼”做了个鬼脸,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你看,我的武功比你高,岳儿若要报仇必须学会我的上乘武功,因而它要讨好我,一定追着叫我师父了!”
“什么?你的武功比我高,简直是放屁!就你那点儿三脚猫的招式,也配与我比?哼,招打!”“穷神”一弹指,桌上的一根鸡骨头挟带着风声朝“饿鬼”的咽喉射去。
“饿鬼”一撇嘴,身子不动,待鸡骨头飞至,猛听他的骨节“咔嚓”一响,脑袋已向下直缩九寸,呼啸而来的鸡骨头,紧贴着头皮飞了过去,“噗”的没入石壁之中。
袁秋岳一伸舌头,脱口道:“太棒了,师父,这是什么武功?”
“饿鬼”肩头的骨节再度一响,脑袋如有机簧一般弹了出来,他朝袁秋岳一耸肩道:“这并不是武功,而是仙术,今后你就叫我师父,叫他穷光蛋便可!”
“穷神”臭骂道:“好你个饿死鬼,别以为我镇不住你,你与南海‘玄龟居士’学的那乌龟王八功也敢拿出来冒充仙术,真是大言不惭,告诉你,我的‘千幻菩提搜魂手’便是你那邪功的克星。”
“饿鬼”朝“穷神”一翻白眼,道:“你那搜魂手我看也只不过能用来讨饭罢了,还敢拿出来吹嘘?我看唬三岁的娃娃也未必灵……”
下面的话尚未说出,但见“穷神”身上真的生出了千百条手臂,这些手臂虚幻起伏、忽左忽右,连绵不断地攻向‘饿鬼’。
“饶命,饶命!我认输,我认输!”“饿鬼”抱着脑袋躲在桌子下面连声讨饶。
“穷神”敛住千条臂影,道:“你个饿死鬼,这回俯首认输了吧,哼!看你日后还敢不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卖狂!”
“饿鬼”闻言自桌底钻出,道:“我说穷光蛋,你张口我老人家,闭口我老人家,你莫要忘了,我可比你大了一个月零三天哩。”
“穷神”正待举手再打,“饿鬼”已连声道:“好、好、好,咱们就别再闹下去了,还是听听岳儿有何高见吧。”
袁秋岳见两位师父如顽童一般,为了饭粒大的小事便闹个不休,不由苦笑一声道:“依岳儿之见,我叫师父时,一个尊称‘神师父’一个尊称‘鬼师父’不知是否有越僭之处?”
“嗯,不错。”“穷神”点首道:“这办法倒是可行的。”
“饿鬼”呸了一声,道:“这种事本就不值一提,唯独你这穷要饭的多事。”
“穷神”一瞪眼道:“哦,我问的事不值一提,那你说何事值得提?”
“饿鬼”搔首道:“如今应急于搞清的是‘彩虹仙子’为何要谋害袁大侠!”
“穷神”嗤了一声,道:“这很简单,杀人无非有三种可能,一是谋财害命,二是为情杀戮,三是江湖仇怨。‘彩虹仙子’是女人,第二种的可能微乎其微,更不可能是谋财害命,因为袁大侠淡泊名利、两袖清风,委实没有太多的财物令人垂涎,即便有也用不着去抢,慕容雯本就是袁大侠的妻子,袁大侠的财物也就是她的。”
“饿鬼”道:“这么说‘彩虹仙子’是与袁大侠有仇怨了?”
“穷神”点首道:“有此可能。”
“狗屁!”
“饿鬼”一拍桌子,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高论,原来竟是那些狗屁不如的废话!我来问你,一个女人若痛恨一个男人,会嫁给他并生出一个儿子么?就算她忍辱负重,又何必等上十余年才下手?”
“穷神”本欲回敬几句,但一时也无法辩驳,干咳几声闭上了嘴。
袁秋岳忍不住问道:“那这其中会不会有更令人意想不到的缘由?”
“饿鬼”沉吟了片刻,道:“这很难定论,不过我敢断言,这其中必有一个极可怕的阴谋,中原武林恐将面对一场劫难!”
“穷神”道:“你是说慕容雯只是一个受人驱使的傀儡,而她的背后还有一个更阴险的人物么?”
“嗯!这正是此事的可怕之处。”“饿鬼”深吸了口气道:“慕容雯的身世你是知道的,她是名震武林‘飘渺公子’慕容磊大侠的孙女,慕容大侠的武功堪称天下第一,人品也是众所周知,他的孙女应该差不了。因而依我推断,‘彩虹仙子’必是受了一个武功莫测高深的魔人的挟制!”
袁秋岳与“穷神”都在听。
“饿鬼”咽了口唾沫接着道:“慕容雯的武功乃是慕容大侠亲授,虽未学得‘飘渺一剑’但能打得过她的已是不多,而能令她听命的恐怕——”
“恐怕最多不过三四人而已。”“穷神”接下“饿鬼”的话道:“因此,此人能令‘彩虹仙子’听命于他,武功定然深不可测是么?”
“没错!”“饿鬼”点了点首道:“此人令慕容雯与五魔血洗星月山庄,绝非是寻常的仇杀,其中定有险恶的阴谋,为此我才断言武林不久将会面临劫难!”
袁秋岳在一旁听着,不由打了个寒颤,忖道:“这真令人难以置信,起初我尚以为这是爹爹与他们的私怨,未想到还牵连着武林的命运,看来我定要加紧习练武功,他日或有机会为武林尽一点绵力!”
酒足饭饱,袁秋岳忽问道:“师父,你们既是丐帮长老,为何住在这荒僻的山林,而不在总坛享福?”
此言一出,“穷神”“饿鬼”二老脸上立时变了颜色,好半天“穷神”才叹了口气道:“岳儿,此事本不该说的,但你既为我们的传人,我二人也就不瞒你了。”
袁秋岳瞪大了眼听着。
“穷神”自袖中取出一个两指粗细的竹筒,递于袁秋岳道:“岳儿,你看这是何物?”
袁秋岳迟疑了片刻,打开盖子,一双铁筷子自竹筒中滑出。
“这不是丐帮帮主的信物铁筷子么?”袁秋岳问道。
“穷神”点首道:“正是。十五年前,丐帮第二十三代掌门‘七巧神丐’施云松与‘九幽魔尊’在乾元山鹰嘴岩独斗了三日三夜,终于将九幽老魔毙于掌下,可惜的是丐帮掌门信物‘打狗棒’却被老魔的掌力震碎,自此后,这双缅铁百炼而成的铁筷子,便取代了‘打狗棒’的位置,成为传帮的信物!”
袁秋岳道:“这是震动武林的大事,我也曾听家父说起过,不知师父……”
“穷神”道:“岳儿,这件事虽人人皆知,但此后的变故,却只有三人知晓了!”
“哦?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袁秋岳忙问道。
“穷神”惨然一笑,道:“施帮主因‘打狗棒’被毁,无颜再坐帮主之位,便引咎归隐,把帮主的重责让给了他的师弟‘无影醉丐’夏侯天宇,谁知夏侯帮主继位数年后,便身染怪疾,帮中弟子四处寻医均难治愈,于是我便与‘饿鬼’召集了一些帮中长老商议此事,最终定下了张榜招贤这个馊主意!”
袁秋岳问道:“这决定有何不妥?”
“穷神”垂首无语。
“饿鬼”接着道:“主意到无过错,但揭榜人非但未将夏侯帮主的怪疾治愈,反而……”
袁秋岳追问道:“难道他将夏侯帮主治……治死了?”
“光治死人还算好的,此人如今已谋夺了帮主之位!”“饿鬼”愤然道。
“哦”!袁秋岳惊问道:“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饿鬼”道:“丐帮弟子在各省发放了十万余张求医榜文,一连数月均无人揭榜,而夏侯帮主一直昏睡不醒,气息微弱,每日仅能靠灌服野参汤来续命。直至仲秋夜里,君山总坛来了一个自称‘笑面女乞’的女叫花子,她自诩能医治帮主怪疾,我等便将其请入帮主帐中。”
略舒了一口气,“饿鬼”又道:“这女子支开帮众,便对帮主下了毒手。而后找来了一个帮凶,潜入总坛,并易容成帮主的样貌。数日后,让其佯装病体痊愈,骗过了众人,自此便轻而易举的坐窃取了帮主的宝座。”
袁秋岳问道:“那这诡计又是如何识破的?”
“饿鬼”道:“一日,我途经枯井,无意中嗅到井中发出一股恶臭,我便查看缘由,竟自这枯井中找到了帮主的尸首!我与‘穷神’一同寻那假帮主,欲将其擒住,以便当众公布其恶行,孰料,合我二人之力竟不是那女人的对手,还险些遭到她的毒手,幸而我们两个老骨头打架不行,逃跑尚有一套,得以侥幸逃了出来。”
袁秋岳剑眉倒竖,道:“竟有这等事,那后来又怎样?”
“饿鬼”道:“后来我二人暗自打听,原来那个‘笑面女乞’竟然以夏侯帮主的名义,将帮主之位让给自己,如此一来便不用担心假冒帮主的诡计被人揭穿,而帮中的大权也真的落入她的手中,就这般她名正言顺的成为丐帮第二十四代帮主!”
袁秋岳暗一握拳,道:“师父,你们难道便任由她瞒天过海么?”
“饿鬼”苦笑道:“我们当然会全力阻止,这双铁筷子便是从她那里盗来了,但却被这女贼反咬一口,说我二人欲谋夺她的帮主宝座!可恶的是帮中弟子竟全被蒙蔽,四处追杀我们,将我二人视作丐帮叛逆,唉!可怜我们两个丐帮元老,竟受此不白之冤!”
袁秋岳以拳击掌道:“哼!好可恶的女贼,他日我必与你会上一会!”
“穷神”道:“岳儿,我们寄望你能在武学上超越师父,有朝一日能为师父洗清这叛逆的罪名。”
袁秋岳道:“徒儿定不负两位师父的厚望,必诛那女贼于剑下,而且还要将武林中所有的坏女人全都诛绝!”
“饿鬼”道:“唉!恐怕你是杀不完的了。”
“哦?这是为何?”
“穷神”道:“以我来看,天下间没有一个好的女人!”
袁秋岳诧异地望着“穷神”。
“穷神”道:“怎么,你不相信?就拿你来说,你母亲‘彩虹仙子’残杀了星月山庄多少无辜性命,即便是你这亲生之子亦不放过。那个老妖婆‘幽冥鬼母’几乎使你葬身犬腹。‘绿衣罗刹’那小刁妇无怨无仇便给了你一掌,若非你吉人天相,早已命丧黄泉了。最可恶的便是这‘三手西施’,她在你饥火难当之时,偷走了你的钱袋,还前来戏谑于你,并将你打成重伤,幸亏遇到我老叫花子,否则还能在此讲话么?试问这些哪个不是歹毒无比的坏女人?!”
袁秋岳的眼中迸射出怨毒的火花,三日来所发生的一切又浮现在眼前。是呀,哪一个不是女人?哪一个未害过他?
“穷神”又道:“所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休说别人,便连我老婆也不是个好东西,趁我不在,竟盗走我的武功秘笈与人私奔!”
“饿鬼”接茬道:“你老婆还算好的,我老婆不但偷人,还在我的饭里下了砒霜!”
袁秋岳未再开口,但在他幼小的心里已埋下了一个念头,那便是学成绝世武功,杀尽武林中所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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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洞”
乱石山中的隐秘洞穴。
洞中有天然的泉眼,在干燥处,贮藏着许多美酒及腊肉、熏肉。
袁秋岳便在这洞中与丐帮二老习练武功。他本就是天造奇才,又曾误食“千年茯苓”,因而练起功来事半功倍,只三个月便将“穷神”的“千幻菩提搜魂手”与“饿鬼”的“八面玲珑驱鬼疯魔棍”完全悟透,运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又是三个月过去,袁秋岳将二老的轻功、身法、逆天点穴以及散杂琐碎的武功也视如珍宝般的学了来。“穷神”“饿鬼”见他的武功突飞猛进,心里皆是甚感欣慰。
这日,“饿鬼”将袁秋岳唤至身侧,道:“岳儿,洞中所贮之物已是不多,明日一早我与你‘饿鬼’师父外出一趟,以备储物过冬之用。你便在洞中等候,切切不可出来生事懂么?”
袁秋岳道:“师父,还是让岳儿去走一遭吧。”
“饿鬼”一皱眉道:“不可以,你逃出星月山庄,那‘彩虹仙子’岂会轻易放过你?这里离云梦山近在咫尺,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如何是好?”
“让他去吧。”“穷神”走过来,道:“岳儿也很久未出洞了,他还是个娃娃,怎能在这里呆得住?”
“饿鬼”叱道:“正因他娃娃,才不能放他出去,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穷神”道:“我看你才真的老糊涂了!什么事都畏首畏尾,岳儿若老关在洞中,不到外面历练一番,便是武功再高也如同废物!再者说,事过半载,慕容雯能老在云梦山赖着不走么?还有,你瞧岳儿破衣烂衫、蓬头垢面,即便与‘彩虹仙子’面对而立,她也未必认得出。”
一番话说的“饿鬼”无言以对,好半晌才道:“那好,便依你老不死一回,不过岳儿这次出去若出了差错,看我不将你的老骨头拆了当鼓槌!”
袁秋岳道:“师父莫要担心,以岳儿今日之武功,谅那些许毛贼也奈何不了我!”
“穷神”一拍袁秋岳的肩头,道:“好样的,你这孩子他日必成大器!明晨一早你便可以单人出行了,呐,这里有纹银二百两,除了买些洞中所需之物外,余下的你可以去做身衣衫,免得成了真的小叫花子了。”
袁秋岳惊异地望着“穷神”道:“师父,这银子……”
“穷神”笑道:“岳儿,你以为我‘穷神’真的穷啊?告诉你吧,当年在丐帮时,我每日花的银子都能压死人。”
“饿鬼”嗤了一声,道:“岳儿,你莫要听他吹骆驼,他可是丐帮的头号吝啬鬼、铁公鸡,他一年花的银子连一只蝼蚁也压不死的。这二百两银子,是他节省了十七年零三个月才攒下的。你休看他表面很慷慨,其实他恐怕此时心疼的要去上吊了。”
“穷神”一瞪眼道:“我说饿死鬼,是不是你老婆在你的饭中下的砒霜太多,把你吃糊涂了,你怎会将你那点儿辉煌功绩栽赃在我头上了。岳儿,在丐帮时他才是名符其实的吝啬鬼,为了省下点儿碎银子,他竟宁可三日不吃饭!”
“饿鬼”一咧嘴道:“三日不吃饭倒是不假,不过我那是已经修成了‘玄龟灵虚大法’,休说三日不吃饭,即便是三个月也不在话下!”
“呸!别往脸上贴金了,你只不过是为了省下几文臭钱再娶一房老婆,替你生个龟儿子为你养老送终罢了。”“穷神”冷嘲道。
“饿鬼”不怒反笑,道:“我的钱连我玄孙都花不完,怎会把几文小钱放在眼里?”
“穷神”道:“就你那几个连丫丫葫芦都装不满的家当,也值得炫耀?”
“饿鬼”道:“你莫不是觉得自己的银子会比我多?”
“穷神”道:“当然要比你多,你知道中原最大的钱庄是哪个么?”
“饿鬼”道:“当然是洛阳的宝丰钱庄了。”
“穷神”得意非常地笑着道:“不怕告诉你,宝丰钱庄的银子有一半是我的。”
“饿鬼”不甘示弱,紧接着道:“可你别忘了,宝丰钱庄本就是我开的,后来觉得无聊,便将它交与我的侄子钱可发去管了。”
“穷神”笑骂道:“看来你的脸皮神功练得已臻化境了!”
“饿鬼”道:“不敢、不敢,与你相比可是小巫见大巫,甘拜下风、望尘莫及呀!”
袁秋岳见二老一斗起嘴来便没个完,心中甚觉好笑,便接茬道:“其实你们的银子比起我来那真如古树之一叶、九牛之一毛而已。去年冬日,我见家中柴草烧尽,便拿来十几麻袋每张一千两的银票燃起取暖;还有一日,我出恭时忘记带草纸,便将一张四十万两的银票取而代之。”
几句话说得“穷神”“饿鬼”捧腹大笑,道:“看来岳儿脸皮之厚,已经超过皇宫城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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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
袁秋岳带上银子,辞别了二老,寻到路径,朝古鼎镇方向而去。晌午时分,他便来到了镇子上。
长街行人穿梭不断,袁秋岳随着人群向前缓行,忽抬眼望去前面居然有一座不错的小酒楼,上书着“醉香居”三字,他略迟疑了一下,慢步走了进去,打算先用些饭后再去办其它的事。
一入酒楼便见到许多背着刀剑的酒客,一个个身著劲装,眼神犀利透寒。
袁秋岳忖道:“怎么在这偏僻的小镇酒楼上,来了这许多武林人物,莫非这镇中出了什么大事?”
“喂,小子!”
袁秋岳正在想着心事,忽然有人在他的肩头猛拍了一下,不由一惊,忙回身观瞧,方自舒了口气,原来拍他的竟是店伙计。
“什么事?”袁秋岳问道。
“什么事!”店伙计满面怒气道:“你这个臭要饭的,‘醉香居’也是你能进来的么?”
袁秋岳暗骂:“真晦气,为何我总能遇到这些长着狗眼的人?”他虽心中有气,但在此场合下却不便发作,只瞪了那伙计一眼,寻了个空位坐下。
店伙计见袁秋岳不吃他这套,不由恼怒起来,他一步冲到袁秋岳眼前一拍桌子,骂道:“臭要饭的,快滚出去,莫要惹得小二爷我性起,将你痛打一顿再拖出去!”
“当啷”!袁秋岳自怀中取出十两银子扔在桌上道:“够一碗牛肉面钱了吧?”
店伙计一见银子,那一双紧皱着的秃眉毛立时展开,换出了一脸令人作呕的媚笑。他的嗓音也没有方才高了,点头弓腰地道:“哎呦!爷,失礼失礼,不知小爷想用点什么?是‘竹荪黄焖鸡’还是‘葱香贵妃鱼’?本酒楼虽不大,却窖藏了几坛四十年老酒,甚是香美浓醇,小爷如有兴致,我便抱两坛来。适才是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小爷是宰相腹中能撑船,大人不计小人过,想必不会与我这样的混蛋一般见识吧?爷,稍等片刻,小的这便去上酒菜来。”说完飞也似的朝后面去了。
袁秋岳摇头苦叹:“真未想到这区区十两银子竟有这般魔力,方才还要扔我出去,转眼间便长了两辈儿成了爷了。看来这孔方兄确然能使鬼推磨的不假呀!”
须臾,桌上已摆满了珍馐美酒,店伙计立在桌旁,百般讨好道:“小爷还需要什么请尽管吩咐。”
袁秋岳嗤之以鼻,道:“吩咐到有一个,那便是让你给我滚远些!”
店伙计一怔,随即又恢复了笑脸,道:“是、是、是,小爷,我这就滚。”
袁秋岳见店伙计走后,淡然一笑,举箸吃了起来,正吃间,忽然停了下来,原来他是被临桌两个书生打扮的人的交谈声吸引住了。
但闻左面背剑的书生道:“独孤兄,你莫非亦是为那柄‘映血剑’来至此地的么?”
右面玩扇的书生道:“钟离兄难道不是么?”哈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背剑书生饮了一口酒,道:“独孤兄,说真的,这柄‘映血剑’一个月内已使中原武林为之震动,有哪一个不想占为己有成为天下第一呢?”
玩扇书生道:“唉!钟离兄,我看此次你我恐怕连‘映血剑’的边也碰不到。”
“此话怎讲?”背剑书生惊异地道。
“哼!这回不但南七北六十三省的绿林总瓢把子‘金翅狂枭’携众参与争夺,此外还有一些隐居于穷山恶水的魔头也都意图染指!”
“哦!都有哪些魔头?”
玩扇书生扳着手指道:“有邛崃山‘失魂崖’来的‘勾魂野狸’,有崆峒山‘黄泉洞’来的‘皓首天魔’,蛮荒野地来的‘幽冥鬼母’,昔日独闯华山,将华山派掌门凌风子右耳割下来下酒的‘酒癫狂生’远在长白山的‘天池毒妇’,勾漏山‘虬龙谷’的两位人见人怕、鬼见鬼寒的‘魑魅’‘魍魉’。”
“我的娘!”背剑书生一摇脑袋,道:“别说了,仅这些人的力量足可将云梦山夷为平地,依我之间,你我二人还是寻个清静的地方老实呆着,休要再生非分之想!”
“没错!”玩扇书生道:“咱们可莫要神剑得不到,反将项上之物白搭进去,来,饮酒!”两人不再言语,你一杯我一盏的喝起来。
袁秋岳听了两人一番话,不由暗道:“不知那‘映血剑’到底是怎样一柄剑,竟使这么多武林人物前来争夺?这个消息甚为重要,说不定能助我早日习成绝世武功也未可知。对,快将此事告知二位师父。”心念至此便放下筷子。正欲起身,猛然他的眼中透射出寒光,血液亦沸腾起来,他的身子也因激动而有些发抖,他看到了他一个人,自门外走了进来。
进来的这个人身着蓝袍,背后的兵器是一对寒铁打成的判官笔。袁秋岳一眼便认出他即是血洗“星月山庄”的元凶之一“哀牢一怪”上官麟!
第三章血腥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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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秋岳竭力抑制激动的情绪,将身子向旁边侧了一侧,斜视着上官麟。
但见上管麟淡笑着走至一位虬髯大汉面前拱手道:“秦兄,数年未见,别来无恙否?”
虬髯大汉起身还礼,道:“吆喝,原来是上官兄,哀牢一别你的气色不减当年呀!”“哈哈哈……”两个人相视大笑起来。
袁秋岳暗骂一声,道:“上官恶贼,看你还能笑到几时,稍后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他佯作饮酒,以“传音入密”对“哀牢一怪”道:“上官兄,小弟有‘映血剑’的秘闻与兄商议,此地非谈话之所,请兄移架到镇西松林一叙。”
上官麟正与虬髯大汉寒暄,忽听有人以“传音入密”与他说话,不由一震,心中暗道:“是何人要与我谈议‘映血剑’之事,他为何不露面与我相见?不管怎样也要走这一遭,也许我上官麟福星高照,那柄神刃会归我所有也未可知。”想至此,便道:“秦兄,小弟尚有急事待办,不能久陪,容日后再一同叙旧,告辞了!”说完拱了拱手疾步走出沁心酒楼。
虬髯大汉见上官麟急匆匆地出了酒楼,不由一耸眉道:“这厮来的匆忙,去的也急,真是莫名其妙!”
袁秋岳见“哀牢一怪”被引了出去,心中暗喜,随后也付了帐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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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西松林边。
上官麟立在那儿傻等着,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仍不见人影,不由心中暗恼,忖道:“莫非有人存心消遣我么?”
蓦地,一道灰影如闪电一般飞落在他的面前。
“‘哀牢一怪’你还认得我么?!”袁秋岳沉声道。
上官麟上下打量着如叫花子般的袁秋岳,道:“小子,你是何人,可是你引我来此地的么?”
袁秋岳冷哼一声,道:“上官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半年前星月山庄的血案你莫非忘了么?”
“哦!你是当日逃走的袁天义之子袁秋岳么?”上官麟喝问道。
袁秋岳一措银牙,道:“正是!”
“嘿嘿,小杂种,四处寻你尚且找不到影,今日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如此休怨我心狠手辣。”上官麟话音未落,“天寒血笔”以在手中,大喝一声直取袁秋岳“膻中”“天突”“印堂”三大穴道。
袁秋岳亦抽出一根乌黑的铁棍侧身让过三笔。“八面玲珑驱鬼疯魔棍”已告出手。
刹时,笔来棍去,金铁交鸣,两人杀在一处。
上官麟笔法浑熟招法惊人,袁秋岳铁棍神威气势磅礴。但见笔影棍风交错盘缠,挟带着风雷之声,卷起漫天黄土,松树的枯枝被两人的兵器劲风扫得纷纷掉落,真是惊心动魄的一战!
“哀牢一怪”成名多年,功力匪浅,一对“天寒血笔”罕遇敌手,杀人无算,不知多少武林高手被刺穿咽喉丧掉性命。而袁秋岳不但有家传的绝学,又习得“穷神”“饿鬼”独步武林的骇人武功,因此连战百招仍未分出胜负。
袁秋岳见久不得手,不由大急,忙施展“神踪九衍”身法,一招“风袭万物”,铁棍向上官麟肩头扫去。
上官麟心中暗惊,“天寒血笔”一招“廻风舞柳”,措身迎了上去。
“夺”的一声,血笔封住了铁棍,但袁秋岳的身子却如幽灵一般在半空一荡,第二棍闪电般的击向上官麟的天灵盖。
上官麟足踏“凌虚步尘”步法慌忙躲开,哪知袁秋岳的身形在半空旋风般疾转,连换七个方位,第三棍又击了过来。
“哀牢一怪”做梦也未想到袁秋岳的武功会如此诡异惊人,慌乱之中双足一点向后倒翻出去,但脚尚未着地,一根不及两尺长的铁棍竟脱手飞出,击在他“气海”穴上。
“啊——!”一声惨叫,上官麟的身躯自半空落下,满口鲜血狂喷,“天寒血笔”也落在地上。
袁秋岳这招名曰“夺魄追魂”,乃“八面玲珑驱鬼疯魔棍”中的一记绝招。
此招须已“神踪九衍”身法,将敌逼至无法变换身法之时,再以独门手法将铁棍抛出,击敌要穴!施招者非但要内功高深,而且出手果断,身形迅捷多变,方可致敌死命!
但见上官麟惊骇地望着袁秋岳,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他用沙哑的声音道:“……‘穷……神’‘饿鬼’……你……你是‘穷神’‘饿鬼’的徒弟么?”
袁秋岳缓步走了过去,说道:“不错!上官麟我来问你,我爹爹他如今怎么样了?”
上官麟又吐了三口血,面部扭曲,好一阵方道:“他……业已……自……自尽了……”
“什么?!”袁秋岳闻得此言犹如五雷轰顶,他痛苦地敲击着自己的头,疯狂的嘶吼着:“不!不!爹爹他不会死的,不会的!上官麟你胡说,你胡说——!”
上官麟已说不出话了,永远无法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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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
映红了天边。
袁秋岳呆立在那里,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像。
深秋的风,吹落一片片枯叶,更令人感到无边的萧索与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袁秋岳才如同自噩梦中醒来,他没有流泪,他现在只想流血!
他从上官麟的尸身上拔出乌黑的铁棍,擦干血迹插在腰中,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小镇走去。
天渐渐的暗淡了下来。
袁秋岳走入一家客栈,向伙计道:“快给小爷寻一间客房。”
伙计见袁秋岳虽是叫花子打扮,但口气不小,便不敢怠慢,做出一副笑脸,道:“小兄弟来的真巧,本客栈刚好还剩下一间客房,若是再过片刻,恐怕……”
“伙计!给本姑娘一间上房。”
一个莺燕般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袁秋岳与伙计同时回首观瞧,但见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
伙计朝那女子一欠身,道:“哎呦,这位姑娘来得不巧,最后一间客房已被这位小客官要了,请姑娘移玉步另寻一家客栈吧。”
那女子似未听见伙计的话,上下打量袁秋岳一番,一撇嘴,自囊中取出一锭十两银子,不屑地道:“小叫花子,这银子是施舍给你,那间客房本姑娘要了。”说完将银子丢给袁秋岳。
袁秋岳将银子接在手中,看了看冷笑一声,道:“姑娘出手好大方,我小要饭的真是受之不起,不过我有一言要对姑娘说,不知你愿不愿听。”
那女子睁大一双眸子道:“什么话?”
袁秋岳一背手,道:“姑娘如肯滚出这家客栈,我会给你纹银五十两!”
“臭要饭的你找死!”那女子闻言怒叱一声,挥起纤纤玉手一招“雨打残荷”,以七成功力向袁秋岳击去。
袁秋岳见那女子掌力浑厚不敢轻敌,正欲躲闪,猛然客栈外面射入一道白影,飘然落至他的身前,与那女子对了一掌。
“砰”的一声,那女子与来人各退了两步。
袁秋岳定神一瞧,那人竟是一位十岁上下的小道童。但见这小道童身着道袍,头束纯阳巾,足蹬十方鞋,身后背着一柄松纹古剑,站在那里眨动俊眸,浑身透出无比的聪慧之气。
小道童负手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道:“无量佛!这位仙姑可是‘百毒妖姬’邱彩云么?”
那女子见小道童说出话来乳声乳气,偏又装作长者的模样,不觉暗自好笑,竟忘了他便是接了自己七成功力一掌的人,但见她淡笑者道:“不错,本姑娘正是‘百毒妖姬’,不知小兄弟是谁家的孩子,跑来此处作甚?”
小道童平日里最不愿别人将他当作孩童看待,一见“百毒妖姬”张口便犯了自己的忌讳,心中恼怒,小嘴一撅撤出身后的松纹剑,一招“风起云涌”幻起一片剑影攻向邱彩云。
“百毒妖姬”过于轻敌,竟未防及小道童有此一招,“嘶”的一声,衣袂角居然被剑锋扫断。
“小兔崽子你找死!”邱彩云盛怒之下取出“遮天泣鬼幡”,挟带着风雷之声,朝小道童劈头打去。
“朋友,快退!”小道童一拉袁秋岳的手向后倒飞出去。“呼”的一声,方才两人立身之处已被黑雾笼罩,四下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恶臭!
袁秋岳惊得一吐舌头,道:“好毒!”
小道童道:“这便是蜀中唐门的‘遮天泣鬼幡’,已失传多年,不知怎的落入她的手中,此幡虽不及二尺,但若被幡风扫中,顷刻间便将化为血水!”
袁秋岳闻言怒视着“百毒妖姬”道:“兄弟,你说这毒妇还能让她活在人世上么?”
小道童道:“不能!”
袁秋岳道:“那我们一同废掉她如何?”
小道童颔首道:“正合我意。”说着自腰间取出一柄乌黑的拂尘来。
“百毒妖姬”见两个孩子竟将自己视为掌中之物,不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挥起“遮天泣鬼幡”正欲攻击,猛见小道童手中的拂尘不禁脸色大变,瞪大双睛道:“小子,你这‘墨玉拂尘’自何处得来?”
小道童哼了一声,道:“当然自来处得来。”
“这么说你便是武当掌门的九龄师弟,‘小洞宾’淳于灵啰?”邱彩云忙问道。
“不错!”小道童神气十足地答道。
袁秋岳暗吃一惊,未想到这小道童的辈分会如此之高,竟是武当掌门人的师弟,难怪他小小年纪武功便非比寻常。
但闻邱彩云娇声道:“哦,你便是侠名远播的‘小洞宾’,真是失敬、失敬!”
“呸!我又不是三岁的顽童,你少拿这些话还支应我!”“小洞宾”冷声道。
邱彩云因顾忌武当掌门与“小洞宾”手中的墨玉拂尘,一时不敢发作,陪着笑脸道:“淳于小道长,方才未识得真颜,因此有所冒犯,万请恕罪!”
“小洞宾”道:“万请恕罪?适才若非我们躲得快些,恐怕早已化成血水了!不过你既已认错,我们便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交出‘遮天泣鬼幡’,便可饶你不死。”
“呀呀呸!小牛鼻子你也太过狂妄了,我不过是卖武当老道一个面子,你当我‘百毒妖姬’怕你不成!”邱彩云再也抑制不住怒斥道。
“呦喝!”“小洞宾”道:“如此看来,你是自寻死路,那好,今日道爷我便送你一程!”
“百毒妖姬”平日里骄横跋扈,甚少有人敢招惹她,此番却遭两个乳臭未干毛头小子的欺辱,怎不令她恼羞成怒?她怒叱一声,“遮天泣鬼幡”一招“断江截流”,迅逾疾风般的朝“小洞宾”攻去。
“小洞宾”丝毫不惧,一抖墨玉拂尘,施展“伏魔三十六式”与邱彩云斗在一处。
刹时间,客栈之中毒气弥漫,白雾茫茫,劲风呼啸,狂飙袭袭。袁秋岳从旁静观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恶斗。
怪异的是,“遮天泣鬼幡”所发的毒气,与墨玉拂尘的白雾相遇竟瞬间化为无形,这使“百毒妖姬”锐气大减。
两人约斗了百余招,“小洞宾”额上已现出了汗珠。他的拂尘虽能克毒,但他毕竟年纪尚幼,哪能与成名多年的“百毒妖姬”相持过久?渐渐的淳于灵已守多攻少,处于下风。
袁秋岳见“小洞宾”已然不支,便抽出铁棍喝道:“淳于兄弟莫慌,容我祝你一臂之力!”话音未落,人已施展“魅影三幻”身法,挥起铁棍朝邱彩云面门击去!
“百毒妖姬”正暗自欣喜,猛见袁秋岳的铁棍如风雷电闪一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心中大惊之下忙侧身闪避,尚未立稳身形,袁秋岳却瞬间消失遁形,不见了踪迹。这一下使邱彩云怔立当场,她正呆木之际,“小洞宾”的墨玉拂尘则迅捷的击向她的粉颈。
那邱彩云忙定了定神,微曲身形挥幡扫向“小洞宾”的左肋,未等攻到,便觉脑后一股寒风袭来,匆忙间虚晃一步避过袁秋岳脑后一击,撤幡回身向上一撩,疾点他的“会阴”要穴。
袁秋岳一提真气,身子再度拔起二尺,猛的运功于掌心,朝邱彩云虚空拍了一掌。
“百毒妖姬”未想到自己一招“举火燎天”非但未伤到袁秋岳,反而被人在半空还了一记劈空掌,猝不及防之下,背心处遭掌风扫中。
“噔噔噔……”邱彩云踉跄出七八步才算立稳身子。但与此同时,“小洞宾”的墨玉拂尘已然攻至,“噗”的一声,尘丝重重的拂在她的胸膛上,将其击倒在地。
邱彩云面色惨白,一连喷出三口血来,她挣扎着爬了起来,用惊骇地目光望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眼角与眉心因剧痛而不断抖动。
袁秋岳走上前道:“‘百毒妖姬’,你还有何话可讲?”
邱彩云一措银牙,怨毒地道:“好小子,算你们狠,我‘百毒妖姬’绝不会放过你们!”话音未了,人已横空向屋外掠去,同时掏出“炎阳炼魂迷天沙”抛向“小洞宾”与袁秋岳。
“快躲!”“小洞宾”大喝一声,猛挥墨玉拂尘,并与袁秋岳向两侧闪避开去。“呲”的一声,两人方才立身之处已被黑雾笼罩,青砖地面也让毒沙烧得变了颜色。待等烟尘消散,“百毒妖姬”已逃得无影无踪!”
“唉——!”“小洞宾”顿足道:“真可惜,让这毒妇跑掉了,不然……”
“不要紧的。”袁秋岳收好铁棍,道:“日后有的是机会杀她,何必急于一时,再说她如今伤的不轻,让她难过几日也好。”
“嗯!言之有理!”“小洞宾”摸着下巴道。
袁秋岳道:“这次多亏兄弟你的援手,才战败了邱彩云,在下袁秋岳真是不胜感激!”
“小洞宾”道:“袁兄何必多礼,那‘百毒妖姬’曾毒害了不少武林同道,我早就打算诛除此江湖祸患了。今日若非你我联手,也很难轻易取胜与她!既然我们能合力退敌便是有缘,不如寻一家酒楼开怀畅饮一番如何?”
“这个自然求之不得。”袁秋岳欣然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携手揽腕大踏步出了客栈。待人已走远,那伙计自桌底爬了出来,自语道:“我刘老三不知哪年修来的福分,今日竟见到了神仙……”
距客栈不远有一座“云溪酒楼”。
袁秋岳与“小洞宾”并肩而入,落座后吩咐小二上一些拿手好菜,又点了一坛当地的村酿,两人痛痛快快的吃喝起来。
“小洞宾”边吃边道:“不瞒你说,我淳于灵平生最痛恨的便是那些武林毒妇,可惜我武功低微,又人单势孤,否则我非将那些为恶江湖的坏女人们全都铲除!”
袁秋岳一拍桌子道:“没错,想我袁秋岳所见之女人个个蛇蝎心肠,歹毒万分,我的尊师也敦嘱我说,天下没有一个好的女人,尤以武林女子为恶更甚!如我习成绝世武功,定将大开杀戒,把那些十恶不赦的女人一一诛绝!”
“小洞宾”道:“袁兄傲气凌云令小弟佩服万分,你我二人一见如故、志同道合,如袁兄不弃,我愿与兄长结为异性兄弟任何?”
“好啊!”袁秋岳闻言大喜,道:“此生能与灵弟结为手足,实乃我平生之大幸,今后我二人一起行道江湖,斩妖除恶,定能扬名于天下!”
“大哥!”
“灵弟!”
两个孩子的小手紧握在一起,脸上现出真诚的笑容。
“来,大哥,我敬你一杯。”“小洞宾”道。
“干!”
两人连饮数杯后,袁秋岳忽问道:“灵弟,你不在武当山清修,跑到这荒僻的小镇所为何事?”
“小洞宾”道:“大哥莫非不知道‘映血剑’的事么?”
袁秋岳道:“略有所闻,但详情却不知晓。”
“小洞宾”道:“我此番便是为了‘映血剑’才瞒着师兄私自下山来的。”
“哦?”袁秋岳问道:“那‘映血剑’到底有何魔力,能引得这么多武林人物前来争夺?”
“小洞宾”道:“大哥有所不知,那‘映血剑’乃是‘吸血疯魔’所遗留下的通灵神器,百余年前,他仗恃这柄神剑,所至之处血能漂杵,便是那‘邛崃冤魂’也望尘莫及!”
“有这般厉害?”袁秋岳惊问道:“这么说《泣鬼神笈》上的武功也比不上‘吸血疯魔’的武功高了?”
“那是当然。”“小洞宾饮了一口酒道:“听闻‘吸血疯魔’的武功是从一部《血经》奇书上得来,而那部惊天地、泣鬼神的武学宝典,乃是仙人所遗留在人世的天书,因而谁若修成上面的武功,必将功参造化,成为陆地神仙!”
袁秋岳道:“那柄‘映血剑’与《血经》如今落在何人之手?”
“小洞宾”道:“这便不清楚了。”
袁秋岳想了一想道:“那么消息是如何传遍武林的?|”
“小洞宾”迟疑了一下,道:“听说是有神秘人传书与各大门派,消息才不胫而走。”
“哦?”袁秋岳一蹙眉峰,道:“这传书者到底是何人,他将这重大消息四处散播居心何在?”
“小洞宾”沉吟了一下,道:“是呀,他明知争夺的人越少,得到的机会便越大,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难道他是呆傻了不成?”
袁秋岳道:“以我之见这其中必有蹊跷,极有可能是一个圈套,甚至是可怕的布局!”
“小洞宾”一举杯道:“大哥,不管怎样,这个热闹我们应该去凑一凑的,也许一个机缘巧合,能侥幸得到那柄‘映血剑’也未可知,来饮酒。”
两个孩子的酒量委实浅了些,没喝几杯有了醉意。二人相搀回到客栈,那伙计见两位“神仙”去而复返,忙将他们让入客房,并伺候安寝,才敢离开。
翌日清晨,袁秋岳先一步醒来,他见“小洞宾”仍在沉睡,便没有吵醒他,独自一人走出房门。
猛然,他朝自己的头狠敲一下,自语道:“我做事怎生不分轻重缓急,连师父指派的事情都给忘得干净,延缓太久不归,师父们定然为我担心。”
“仙爷怎么起的如此之早?”伙计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袁秋岳道:“你来得正好,我恰巧有事差遣你去办,说着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并给他耳语了几句。
伙计接过银子道:“仙爷,买这些东西用不了这许多银两。”
袁秋岳道:“剩下的就算打赏你的。”
“多谢仙爷、多谢仙爷。”伙计拿着银子笑着飞奔出去。
回至客房中,“小洞宾”业已醒来,他见袁秋岳自外面进来便问道:“大哥如何不多睡片刻?”
袁秋岳道:“灵弟,此番我是奉师父所差,出山来购置些过冬之物,适才我已遣那伙计就近妥办了。”
“哦!大哥,你瞧小弟真是好生糊涂,竟连大哥师尊的仙号都不曾问询。”“小洞宾”搔首道。
袁秋岳道:“我的两位尊师便是丐帮长老‘穷神’‘饿鬼’。”
“是他们!”“小洞宾”惊问道:“我听闻他们是丐帮的叛逆,现如今正遭到丐帮女帮主‘笑面女乞’的追杀!”
袁秋岳愤然道:“不错,但我师父是遭那恶女人的陷害,才被迫逃离君山的!”他随将“七巧神丐”如何染病,“穷神”“饿鬼”四处寻医,“笑面女乞”用毒计谋篡帮主之位详尽讲与“小洞宾”。
“小洞宾”听罢之后一握拳道:“真未想到这毒妇居心如此险恶,不杀此贼天理不容!对了,这次争夺‘映血剑’的机会想必丐帮绝不会错过,‘笑面女乞’也极有可能亲自赶来这里,说不定能借此良机,将其合力铲除也未可知!”
袁秋岳道:“灵弟说的没错!如让我碰到她,不但要在武林群雄面前揭穿她的嘴脸,而且还要割下贼妇的首级,挂在丐帮君山总坛的‘摩云柱’上,以昭示天下!”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谁?”袁秋岳起身道。
“是我。”伙计应声而入,但见他手里端着一个梨木托盘,道:“两位仙爷,一早还没用饭,这是小的特意准备的可口粥菜,请二位赏脸品尝一下。对了,适才仙爷吩咐的事,我已置办妥当,如果需要车马,我也叫人侯在那里了。”
袁秋岳上前接过饭菜,感激地道:“多谢小二哥费心!”
伙计呵呵一笑道:“仙爷不必客气,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小的随时在外伺候着。”说完躬身退出,将门关靠。
袁秋岳道:“灵弟,咱们一起随便用些吧。”
“嗯。”“小洞宾”应了一声,起身来到桌前,同袁秋岳一道用起饭来。
袁秋岳拿起筷子随意吃了几口,道:“灵弟,我如今总算明白何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了,我只不过随意打赏那伙计一点银子,他便伺候的妥妥当当,真是……哎呦!”
“小洞宾”见袁秋岳突然捂住肚腹倒了下去,不由大惊道:“大哥你怎么了?大哥你……哎呦!”“噗通”一声,淳于灵也倒了下去。
“咣当”,门被猛地推开,伙计笑着走了进来。他见袁秋岳与淳于灵都倒在地上,不由冷笑几声道:“呸!凭你们两个蠢货也妄想对付‘笑面女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话毕,随手摘下头顶布帽,露出一头如云的秀发。
倒在地上的袁秋岳惊道:“百毒妖姬!”
“不错!”
“小子,没想到吧?你与这小牛鼻子打伤了我,便以为没有事了么?嘿嘿,告诉你,你们已中了我的‘万尸毒蛊’,很快便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了!”
袁秋岳声色俱厉,怒叱道:“邱彩云,你这毒妇!有胆子就给小爷一个痛快,否则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好你个小畜生,死到临头还敢口吐狂言,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哼!看本姑娘如何先将你大卸八块吧!”言罢“嗖”的一声抽出一柄雪亮阴寒的尖刀,朝袁秋岳的左臂斩了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血花飞溅,一条血淋淋的左臂落在地上。但令人吃惊的是,这条左臂并非袁秋岳的,而是“百毒妖姬”自己的!
邱彩云被一只小手快速点了多处麻穴,“噗”的一声瘫倒在地。
袁秋岳适才见“百毒妖姬”一刀斩来之时,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目,此时睁开眼瞧看,不由笑了起来。原来出手伤了邱彩云的竟是“小洞宾”。
淳于灵扶起袁秋岳,道:“大哥,你没事吧?”
袁秋岳惊异地望着“小洞宾”道:“灵弟,你难道没有中毒?”
淳于灵笑道:“我‘小洞宾’何许人也,岂会着这种下九流女人的道?”
袁秋岳道:“灵弟,那你是如何识破她身份的呢?”
淳于灵扮了一个鬼脸儿,道:“我右手小指甲上,嵌着一个‘血潭灵犀’独角所琢磨而成的试毒针,方才我暗试了一下,竟然变成紫黑色,可见饭菜之中必是遭人下毒,我算准那下毒之人定然在门外窥听,便索性来个将计就计,以便伺机将其擒住!”
袁秋岳道:“那你为何不及时知会大哥一声?”
淳于灵道:“我若稍有异动,必将打草惊蛇,哪里还捉得住这个毒妇?”
袁秋岳苦笑一声,道:“灵弟,真有你的,不过如今我已中了那‘万尸毒蛊’,恐怕……”
淳于灵道:“大哥尽可放心,那蛊毒之解药必在邱彩云身上,我这就为大哥取来。”言讫,将袁秋岳搀扶到床上,而后走至“百毒妖姬”的身畔,将她全身细搜了一遍。
袁秋岳道:“灵弟,可有解药么?”
淳于灵笑道:“大哥,这下我们可谓因祸得福了!”
袁秋岳问道:“此话怎讲?”
淳于灵将搜出之物悉数放在床头,道:“大哥你来看,这便是毒震寰宇的‘遮天泣鬼幡’,还有这个便是传说中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气死阎王草’,这是长白山‘千年龙参’,这是‘鬼华佗’的疗伤圣药‘九转归元丹’,还有‘暗器老祖’哥舒天宸的‘万蝗弩’,这些皆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无上瑰宝!至于剩下的瓶瓶罐罐,我想除了毒药便是解药了。”
袁秋岳亦是兴奋无比,道:“灵弟,多亏你机智过人,不然休说这些宝物了,恐怕此时连命也保不住了!”
淳于灵笑了笑,递给袁秋岳一个白玉瓶子,道:“这便是‘万尸毒蛊’的解药,大哥快些服下。”
袁秋岳接玉瓶将盖子打开,顿时一股恶臭自瓶中飘散出来,他不由得一蹙眉道:“灵弟,你会不会搞错了,这解药为何如此腥臭?!”
淳于灵道:“大哥有所不知,这解药乃是勾漏山一只虬龙所流的涎水,因而称为‘天龙玉涎’,虽然腥臭无比,但却是‘万尸毒蛊’唯一的克星。”
袁秋岳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只能勉为其难将它喝下了。”
淳于灵道:“大哥莫愁,这‘天龙玉涎’也是宝物,只须饮下两滴即可解毒。”
袁秋岳将瓶中汁液滴了两滴在舌尖上,顿觉得如同烈酒入喉一般,舌根麻痒、腹内翻滚,“呕”的一声,一口污浊之物吐了出来。
“大哥是否好受些了?”淳于灵忙问道。
“不错,这龙涎果然有奇效!”袁秋岳摸了摸肚子道。
淳于灵一指“百毒妖姬”,道:“大哥,你说我们如何处置这个毒妇?!”
袁秋岳缓缓下了床,走至邱彩云面前,但见“百毒妖姬”面色惨白,伤处仍在汩汩淌血,那样子到真有几分可怜。
淳于灵跟上前道:“这毒妇绝不可留在人世,否则必将贻害武林!”
袁秋岳点点头,弯下腰自断臂的手中取下那柄寒气森森的尖刀。
“不,不——!”
“百毒妖姬”惊惧地叫着。她试图挣扎起身,奈何穴道受制,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
袁秋岳冷声道:“邱彩云,你将是我杀的第一个女人!”言罢,手起刀落,血光连闪。凄厉的惨嚎之后,赤红的尖刀被抛在地上。
“八块,正好八块,真痛快!”淳于灵雀跃着道。
袁秋岳看了看满地血水与碎尸道:“灵弟,此处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为妙。”
淳于灵应了一声,将得来之物包裹起来,留下一锭银子,与袁秋岳悄然离开客栈。
两人来到僻静之处,淳于灵道:“大哥,你我下一步要前往何处去?”
袁秋岳道:“我们先将山中所需之物办妥,然后赶回‘九曲洞’,将‘映血剑’之事告知两位师父,看老人家们是否有其它吩咐。”
淳于灵道:“那好,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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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两小轮换挑担,终于来到“九曲洞”前。
袁秋岳舒了口气,道:“灵弟,我们到了。”
淳于灵轻拭了一下额角的汗,道:“大哥,这里便是‘九曲洞’么?”
袁秋岳道:“不错,此洞曲折多变,须数次回转方能抵达深处,洞的尽头恰是山腹中央。”
淳于灵道:“哦,真是妙极,洞内必然有趣的很,大哥快些带我见识一下。”
袁秋岳展颜一笑,道:“灵弟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怎么还像顽童一般?”
两小相视笑了起来。
猛然——
袁秋岳的笑声戛然而止,问道:“灵弟,你可闻道什么气味没有?”
淳于灵见大哥神色有异,忙止住笑嗅了片刻,道:“嗯,没错,确实隐隐有股怪味。好像是——血……血腥,对了,是血腥味!”
袁秋岳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因为这血腥味便是自洞中飘散出来的。
“师父!”袁秋岳急唤一声,飞身朝洞中奔去。淳于灵见此情形,也疾步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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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壁两侧有可燃半年不熄的天竺奇蜡,因而洞内一切尽可一目了然。
袁秋岳转眼间便冲到“九曲洞”的尽头,但随即被那惨绝人寰的景象惊呆了。
但见“穷神”已是身首分家,一颗人头被人用铁钉楔在石壁上,四肢亦被齐根砍下,丢落满地。残躯斜卧,一颗人心已被剜了出来,胸前仅剩下一个血淋淋的洞。
“饿鬼”的情形比“穷神”还惨,身子被倒悬在石壁上,五脏六腑、心肝肠肚遭利器绞得稀烂,自腹中流散出来溅落满地。双眼、双耳皆被剜割下来,用一根箭镞穿在一起,并与他的那双大破鞋一同插入石缝之中!
呕吐,袁秋岳开始呕吐。
淳于灵追了进来,见此情形也禁不住掩住鼻口,闭上双睛,不忍再看下去。
“啊——————!”
猛然,袁秋岳像一只发了疯的狂狮,挥动着拳头朝石壁上猛击起来,石壁顷刻间被拳劲击出一个半尺深的大洞,他的双手鲜血直流,将碎石染红,但仍是不肯停手。
淳于灵没有劝阻,因为他知道袁秋岳需要发泄,尽情发泄那心头的悲愤与怒火!
不知过了多久,袁秋岳才恢复了神智,停下手来,他趴伏在“穷神”的尸身上放声痛哭,一边流涕着,一边如痴如狂地自语道:“师父,你们死得太惨了,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师父,你们在天有灵告诉岳儿,岳儿誓死也要为你们报仇雪恨,我定要将那个恶魔揪出剁得粉碎,而后啖其肉、饮其血,挫骨扬灰方消我心头之恨!师父,岳儿再也不能承欢尊前,今生没有机会报答两位老人家的授业恩德了!师父——————!”
袁秋岳悲愤过度,哭死过去。淳于灵急忙上前,取出银针在他人中穴上刺下。待醒来后见到“穷神”的尸身,禁不住再度失声恸哭!
淳于灵见袁秋岳双目尽赤、神情恍惚忙劝慰道:“大哥务必节哀,人既已逝哭也枉然,为今之计是先要让二老入土为安,然后我们合力查出凶手,再做定夺!”
袁秋岳闻言这才止住悲声,道:“灵弟,依你看会是何人下的毒手?”
淳于灵苦笑一声道:“小弟一时也没有头绪,不过以洞内情形看来,凶徒武功必是高不可测,以二老的武功而论,竟然连逃遁的机会都没有,可见其手段何等高明。此外从二老死状来看,这人定然与二老有着深仇大恨,否则也不会施以如此凶残的手段。依我想来,此人必是耳目众多,试问这‘九曲洞’位处荒山,人迹罕至,若无千百手下,谅他纵有通天本领也绝难寻到此处所在。还有最后一点,经我细细观之,此人行凶之后似乎在这洞中搜寻过什么重要之物,你我如能知其目的为何,便不难从中寻找出凶徒的踪迹。”
袁秋岳听完淳于灵一番话后似有所悟,道:“灵弟,你所言不错,由这些线索我可断言那凶手一定是丐帮女帮主‘笑面女乞’,惟有她试图追杀二老灭口,而且丐帮眼线遍布天下,没有人能躲得过他们的追踪,至于她要找寻的东西,一定是师父盗出来的丐帮帮主信物铁筷子!”
淳于灵道:“想必不会错了。大哥,既然寻到疑凶,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袁秋岳一措银牙,道:“我们先安葬了师父,而后杀上君山总坛,誓要与那毒妇拼个你死我活!”
淳于灵道:“大哥,不可!”
“为何不可?”袁秋岳一凝眉道。
淳于灵道:“大哥试想一下,那凶徒武功之高连你师父尚且不是对手,你冒然前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么?如依小弟之见,咱们应暂忍一时之痛,把握眼前难得机遇,先倾尽全力争夺那上古神兵‘映血剑’,习成《血经》上的武功,这样方能与‘笑面女乞’殊死一搏!”
袁秋岳沉思良久,不禁长叹道:“唉!灵弟所言句句在理,当下也惟有如此行事了。师父!徒儿无用,武功低微,目前无力为你们报仇,求师父在天之灵护佑岳儿夺得《血经》,习成绝世神功,以便早日手刃仇人,为师父讨还血债!”说完起身来到一个石缝前,从中取出那装有铁筷子的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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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动两个孩子的衣袂。
“九曲洞”前立起了一座新冢。
“穷神”“饿鬼”被合葬在一起。
袁秋岳与淳于灵身上披着麻衣跪在冢前。
“呱呱”,天空盘旋着几只寒鸦,不时传来那凄惨的鸣叫,令人有种悲凉的感伤。
不知过了多久,袁秋岳才拭干了腮边的泪水,起身道:“灵弟,我们走,待日后诛杀了‘笑面女乞’那女魔,再来祭拜师父!”
淳于灵又磕了一个头,道:“两位前辈在天有灵,我淳于灵一定倾力帮助大哥得到‘映血剑’,为你们报此血海深仇!”言罢,转身拉起袁秋岳的手道:“大哥,我们起程吧。”
袁秋岳迈步离去,没有回头,但他的心中不停地发出一个声音:“师父,我会很快回来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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