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https://www.bok360.cc/files/article/image/134/134510/134510s.jpg)
[清穿]从小佐领到摄政王
一口香 著
类别:女生频道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712295
本文文案: 佐领,是满清八旗组织的基层单位,掌管着所属佐领下旗人的户口﹑田宅﹑兵籍﹑诉讼等。在八旗组织内,即便你位列三公,官至宰相,见了自家所在佐领的小佐领时,也要客客气气的。据说,有一佐领家办丧事,其佐领内的在朝三品大员都要披麻戴孝坐在他家门前敲丧鼓帮着迎来送往呢。 爱新觉罗德亨,就是这样一个小佐领......家的实际上的长子。为什么说是实际上的呢?因为他前头三个哥哥两个姐姐都没长到两岁就卒了,所以到了他,排行老四的,就成了实际上的长子,目前来说,也是独子。 可见其宠爱。 从“爱新觉罗”这个姓氏上,可以推见,德亨是个小宗室,不过是极其没落的那种。他爹爱新觉罗叶勤,是家中的庶长子,母家低微,亲父走的也早,嫡母有自己的儿子女儿要拉扯,就更顾不上他了。 叶勤自己也不求上进,整日里游手好闲好逸恶劳,闲散宗室中的闲散宗室。可惜他们家这一支早就没落,或者说从曾祖阿拜以来就没起来过,传到他这一辈,家中实在没什么闲钱供他挥霍了,更别说送礼使钱托关系谋个吃俸禄的差事了,所以只能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在家混日子长毛等死。 但谁让他生了一个好儿子呢? 小儿子德亨,小小年纪就有非凡的搞钱头脑,经过他的经营,不仅家里开支有钱了,还有闲钱给他谋了个公中佐领的差事,从下五旗中的正蓝旗去到上三旗中的镶黄旗去当佐领,这是向上跨越了一大步啊! 德亨带着佐领内的小伙伴流窜在大大小小四通八达的胡同内认门,啊,这个是王大人胡同,这个是柏林寺,这个是—— 嘶,再前头不会就是雍和宫,啊不,是四贝勒府了吧? ps:男主最后成为摄政王,而康雍乾时期没有摄政王,所以算架空历史,请勿考证哦。 推荐我的完结文:《去大秦给大王种田》《世子对我念念不忘》《红楼之钟鸣鼎食》,戳专栏即可阅读哦~~ 本文预计2024年8月23日入v,届时将掉落超过万字更新,希望小伙伴们继续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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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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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二年六月初七日辛巳,清世祖章皇帝第五子和硕恭亲王常宁薨逝。正值今上携众皇子在热河行宫避暑,闻讯大痛,命在京诸皇子经理其丧事,赐银一万两,内务府郎中皁保监修坟茔,立碑,遣官致祭。
恭亲王常宁是当今康熙帝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感情非比寻常,且有和硕纯禧公主自幼抚育宫中,成年后远嫁蒙古科尔沁,延续满蒙永结为好盟誓,与国与家俱有大功。
上,已有谕,命众皇子亲至经理其丧事,下,自有众宗亲跟随,前往致哀。
总归,都是一个大城(北京内城)里住着的亲戚,甭管这亲戚有多远吧,都是姓爱新觉罗的,还是要去上注香,烧张纸的。
六月初九这一天寅时初刻,德亨就被他额娘纳喇氏从蚊帐里扒拉出来穿袍卦戴小帽,没一会就热出了一身汗,德亨的瞌睡虫都给热跑了。
“额娘啊,我后背痒痒,你看是不是长痱子了?”德亨不情愿的哼哼道。
年纪轻轻就当了好几回娘的纳喇氏在宝贝儿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嗔道:“我看你是屁股痒了,想挨打了。”
德亨赤着脚在并没有多少凉意的青砖砌成的地上跑来跑去躲避他额娘的巴掌,瞪着葡萄似的大眼睛求饶道:“剩下的我自己穿,额娘去外头忙吧,我不放心阿玛。”
说的好像他多为这个家操心似的。
纳喇氏“噗嗤”一下被儿子逗笑了。
纳喇氏亲手将儿子养大,是知道这个儿子小小年纪就能将衣裳穿的明明白白的,听着外头公鸡打鸣的声音,心道确实很赶时间,就跟儿子笑道:“叫小福伺候你,不许淘气,听到没有?”
德亨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连连答应着:“儿子保证不淘气,额娘快去吧。”
纳喇氏再次笑笑,走出门喊道:“小福,小福。”
“哎,来了,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小福端着一盆井水稀里哗啦的跑了过来。
小福是个蒙古女孩,他们一家七口人是德亨家从国公府分出来的在旗包衣,今年才十岁,因为从小没亏着肚子,长的圆圆胖胖的,瞧着就十分的有福气,被主母纳喇氏取名小福,专门放在宝贝儿子身边伺候。
小福是德亨的大丫鬟。
纳喇氏皱眉瞧着她手里的一盆水被她一路湿漉漉的撒了大半过来,想要斥责两句,但外头路上静悄悄的,大早上骂丫头都被邻居听了去不好,且今日有正经大事,她也没时间跟个丫头闲磕牙,就忍下不满,吩咐道:“你去伺候阿哥洗漱,手脚麻利着点儿。”
小福瞪着不算大的眼睛十分认真的保证道:“是太太,奴婢一定好好伺候阿哥爷。”因为手里还端着铜盆,她忘了行礼。
纳喇氏眉头皱的更紧了,还想说几句,就听里面德亨喊道:“小福,我鞋哪去了?”
纳喇氏只好狠狠瞪了小福一眼,甩甩手帕道:“快去吧。”
小福毫无所觉的当着纳喇氏的面大大松了口气,扬起肉乎乎的笑脸,大声应和道:“阿哥爷等着,小福来帮你找。”
说着,端着水盆小跑着进屋了。
都没来得及跟纳喇氏行礼告别。
纳喇氏气的胸膛起伏,张口就要骂这丫头不懂规矩,却听身后“哧”的一声笑,纳喇氏转头,见是自家夫君叶勤过来了。
纳喇氏嗔骂道:“你还笑,家里丫头没规矩,你不说管管,还看热闹,有你这当家做主的爷们?”
叶勤生母是国公府的妾室,他遗传了母亲的好皮相,出落的身段风流,白面善缘,此时对着妻子一甩扇子嘻嘻笑道:“有爱妻操持家宅,爷何须多管闲事?”
直笑的纳喇氏面颊绯红,横眉飞眼咬牙切齿道:“就是个擎等着享清福的主儿!说的跟花儿似的。”虽是咬牙切齿之语,那音却是缠绵的。
纳喇氏对着丈夫冷哼一声,去到院子里叫着家里亲随陶大陶二打理出门的车马,叶勤立即鞍前马后的跟上,甜言蜜语车轱辘一般滚过去,将纳喇氏哄的心花怒放,艳阳万里。
屋内,小福从床底下给德亨将绣着老虎头的缎面布鞋找出来,跟德亨甜甜笑道:“阿哥爷将鞋子踢到床底下还不知道呢?”
德亨赤着脚蹬上鞋,道:“我忘了嘛。”见这鞋子上面绣的老虎头是红色夹杂着淡黄金线的,就道:“今儿穿这双不合适吧?”
他们今儿是去恭亲王府吊丧去的,这又是红又是金的,这是去道喜的还是吊丧呢?
别再被门人给打出来。
小福道:“等到了王府,自有奴才给阿哥爷的鞋面缝麻布,不碍的。”
德亨拧眉:“那也不好看,你给我找个素面的鞋。”
小福为难道:“阿哥爷的鞋子没有素面的。”
德亨是家里唯一的小爷,主子主母唯恐不能花团锦簇亏待了他,哪里会给做素色鞋面的鞋子?
这不,头一次被带着出门去参加丧礼,穿着上就抓瞎了。
德亨出主意道:“你找块青布先给我先缝上,这样就成了青布鞋子,不是红色的了。”
小福从善如流道:“行吧。”她从腰间挂着的小荷包里取针线,道:“阿哥爷换双凉鞋自己洗漱吧,小福给您缝鞋面。”
德亨脱下鞋子,赤着脚来到铜盆前一看,叹道:“小福,这盆里的水都见底了。”
小福打开床头柜,这里面一小半放着德亨的册子和笔墨,一大半放着小福的针线簸箩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布料以及大大小小的荷包和小箱子。
翻找出不大的一块青色布料,小福一面拿着剪刀咔嚓咔嚓的裁剪,一面嘟囔道:“小福还端不动太多水嘛。”
德亨挠挠长了一层发茬的青头皮,劝道:“跟你说了好多次了,端不动就不要端了,我去井边洗漱也是一样的。”
小福理直气壮道:“让太太知道了会打死小福的,太太说了,小福必须得每天伺候阿哥爷洗漱!”
德亨拿小福没办法。这就是个半大孩子,主母纳喇氏的话得听,小主子德亨的话也得听,她年纪又小,性子憨,看着就不大灵光的样子,她亲近且依赖德亨,对纳喇氏的话却不敢有半点违背。
算了,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都可以的。
德亨蹟拉上拖鞋,一手香皂盒一手牙刷盒出门去井边洗漱去了。
“哈拉嬷嬷,您洗菜呢?”德亨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哈拉嬷嬷就是小福的额娘,快五十岁了,身康体健,每天有做不完的活,德亨和奶兄陶牛牛都是她一手带大的。
德亨奶兄陶牛牛今年七岁,是哈拉嬷嬷的大孙子,家里的长随陶大陶二是哈拉嬷嬷的两个儿子。大儿媳妇李氏是德亨的乳母,二儿媳妇刘佳氏怀孕八个多月了,小福是哈拉嬷嬷的小女儿。
哈拉嬷嬷的丈夫陶柱前些年病死了,一家子人还没出孝呢,就被分给刚成婚的叶勤当奴才,随着叶勤和纳喇氏出了国公府自力更生了。
哈拉嬷嬷抬着脸笑呵呵道:“洗菜呢,阿哥今儿早想吃什么?嬷嬷给你做。”
不说吃的还好,一说吃的,德亨现在肚子就开始咕咕叫着打鼓了,小孩子就是不经饿。
德亨跟哈拉嬷嬷蹲在一起,一面沾着牙粉刷牙一面含糊道:“煎鸡蛋和西番柿子疙瘩汤。”西番柿子就是西红柿啦,在大清就这点好处,想吃的菜蔬基本上都已经引进了,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不过,大清人对西番柿子不感兴趣,集市上都没卖的,还是德亨从洋人传教士那里买来了种子,然后在郊外分给自家的旗地里种出来,他才能不限量的吃上。
哈拉嬷嬷已经习惯了德亨的刁舌头,闻言就笑道:“行,今早就做一个西番柿子疙瘩汤给小阿哥,再做一个丝瓜疙瘩汤给太太。”
要做两种口味的啊,德亨立即改口道:“我跟额娘吃一样的好了,嬷嬷不用废两回事的。”
乳母李氏在晾晒刚洗好的衣裳,闻言就笑了起来,边笑边道:“真真再没见过比咱们家的阿哥爷更懂事的小爷了,额娘您见过吗?”
哈拉嬷嬷端着已经掏好瓤的丝瓜和洗好的小葱老姜大蒜土豆小青菜起身,笑着应和道:“老奴活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见这样可人疼百般伶俐的小阿哥,”又对仰头看她的德亨道:“现摘的西番柿子,不费什么事儿的,阿哥等着嬷嬷给你做吧。”
家里有限的一小块空地上被德亨种上了番茄,现在正是应季,番茄都是现吃现摘的,非常方便。
哈拉嬷嬷说完话,笑呵呵去灶上做饭去了。
德亨刷完牙,打开香皂盒子搓出香皂泡沫洗了脸和脖子,李氏早就拿着干毛巾等着给他擦脸了。
德亨:“谢谢阿妈。”
李氏笑的合不拢嘴,牵着他的手回屋,道:“走,阿妈给你搽面脂去。”
德亨一蹦一跳的被牵着,皱着小鼻子道:“太香了,我才不要搽。”这年头女人的护肤品品类不多,但每一种都香的很,唯恐别人闻不到似的。
李氏笑道:“就一点点好了,不搽皴脸,面皮皱巴巴的就不好看了。”
德亨长相随了父亲叶勤,眉清目秀的,看着就跟观音座下的童子似的,十分的惹人怜爱。全家都喜欢宝贝的不得了。
德亨抗拒道:“现在是夏天呢,一会出了汗就不干了......”
但他小孩子的话被无视了,李氏硬是从纳喇氏的面霜盒子里抠了一团脂膏在掌心揉开,给他按在了脸上。
德亨:......
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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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福力气虽然不大,但她的手指很灵巧,哈拉嬷嬷饭食还没做好呢,德亨的青布鞋已经得了。
李氏对着已经微微泛白的晨光,仔细打量针脚细密的青布面的小鞋子,对已经安排好车马和家中琐事,正坐等用早饭的纳喇氏道:“难得阿哥能想到这一层,以前他小,太太不敢带出门走礼,家里就没备着阿哥走丧要穿的衣裳鞋袜,这鞋子用青布一遮,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等到了王府,再缝上粗麻,就更不显什么了。”
纳喇氏扇着蒲扇就着李氏的手看了一回儿子的小鞋子,笑道:“是小福的手艺吧,越发的好了。”
李氏抿唇笑:“还不是太太专门请了针线娘子教的好,要不然她哪里去学这些手艺去。”
出府的时候,小福还不会走路呢,半点没沾上国公府的光,家里的这些女人,包括纳喇氏自己,干活还行,绣花拈针描画绣样子就有些不够看了。为了儿子着想,纳喇氏只好特地打听了哪里人家手上功夫好,拿着银钱送小福去学。
爷们身边的大丫鬟,怎么能不会绣花呢?
如今看来,小福学的很不错,没白费了纳喇氏的心思和银钱。
正说着,怀孕已经八个多月的刘佳氏来请安了。
大嫂李氏当先阴阳怪气道:“哟,起来了?睡得好哇?这就吃饭了,可赶巧了。”同样是家里的奴婢,刘佳氏虽然怀着身孕,但也没主子早就起床忙家里的事,奴才却能睡到自然醒的道理。
真是有够脸大的!
刘佳氏扶着肚子给纳喇氏蹲身行礼,纳喇氏忙推李氏去扶她,温声对脸色羞红的刘佳氏道:“你别听你嫂子的,我叫你这两个月歇着你就歇着,一切等平安生下孩子再说。”
德亨并不是纳喇氏的第一个孩子,她前头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加上叶勤先太太生的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个家已经生了三儿两女了,但一个都没立住。只有德亨,她的小儿子,从出生起磕磕绊绊的长到这么大,其中育儿的艰辛,纳喇氏深有体会。是以对家中再添丁,虽然是添的包衣家生子,但纳喇氏仍旧十分重视,对刘佳氏十分的宽容优待。
并且,她信佛,信奉“与人为善,善终临门”的道理,总想着家和万事兴,家中人丁兴盛了,送子娘娘能再送她一儿半女,好给德亨做伴。
“谢太太体恤。”刘佳氏在大嫂李氏的搀扶下起身,舒展笑容道。
看的李氏又在心里啐了一口:尽会当着太太的面儿讨巧卖乖,哼!
在纳喇氏的指示下坐下,刘佳氏跟李氏笑道:“大嫂,你要是眼馋,不如也怀一个,到时候太太保准比疼我更疼你。”
李氏听了这话,忍了忍终究忍不住也笑了,去掐她的脸道:“好你个不知羞的,这就打趣起我来了。”
纳喇氏看她们妯娌两个打闹笑了一会,听到外头灶房上哈拉嬷嬷喊道:“吃饭了。”
李氏忙放过刘佳氏,高声应道:“来了。”然后腿脚麻利的跑去端饭去了。
刘佳氏也缓缓起身,帮着纳喇氏摆碗筷。
吃饭就在堂屋,分两桌,一桌坐不下。
家中十口人,三个主子七个仆人,叶勤和纳喇氏带着德亨和小福一桌,哈拉嬷嬷带着两个儿子儿媳一桌。
纳喇氏的本意是要小福伺候德亨吃饭,但德亨吃饭哪里要人伺候,时间长了,小福在主桌就成了单纯的吃饭了。德亨的奶兄陶牛牛前些日子刚种了痘,从痘房里回来瘦了一大圈,纳喇氏让好好养着,现在还在睡呢,等睡醒了再单独吃。
早饭菜色不分主仆,两桌吃的都是两种口味的疙瘩汤和葱油卷子、雪糖饽饽,菜就是一大盆子的土豆猪肉烩青菜、一大碟子的葱姜蒜辣椒茱萸花椒萝卜黄瓜等混在一起腌制的小咸菜,以及一盘子的咸鸭蛋。唯有德亨面前多了一个小碟子,盛着煎的两面金黄的煎蛋。
瞧着不像是尊卑有别的主仆,倒像是祖孙三代一大家子。
叶勤是国公府的庶子,虽然是长子,但除非他自己下苦功夫去参加宗室考核,并名列前茅,不然血脉里带来的荣耀换不成爵位。
所以,叶勤分出来独立门户之后,他就彻底成了一个闲散宗室,无爵无差的那种。除了每月从宗人府领二两银子,其他就再没有了。
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二年了,盛世初显,二两银子,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做什么呢?
至少养活一大家子是不能够的。
因此,德亨家其实过的很拮据。
恒产只有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和郊外二十亩旗地,都是国公府分给他的。
四合院是一进的,一共八间房,三间正房,两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外加一间车棚子,里面放着一辆小车,一间牛棚,里面拴着一头大黑牛和一匹矮脚马。以及狭窄的后院一口苦水井,离井不远处开辟了一块一米见方的小菜地种着德亨的五六株番茄,紧挨着的墙根下种了一大丛的蔷薇花,此时开的正鲜艳。
整个院子大约三百来平,住着他们一家三口和七个包衣十口人。
挤挤挨挨的。
好在,国公府还分了他们二十亩旗地,雇了没有地的民人(普通汉人)耕种着,粮食和鸡鸭肉蛋上算是有些产出,不需要另外花钱采买。要不然,德亨一家要带着七口包衣喝西北风去了。
生活确实拮据,但无论是叶勤还是纳喇氏,都是很讲规矩的“面儿”上人。
他们不事生产,出入一定要有排场,要有仆从奴婢跟随,穿的戴的也要体面,自从有了德亨之后,两口之简直拿德亨当金贵的小少爷养。两人出身不凡,是见过世面的,大户人家小爷身边有大丫头,德亨身边就必须要有,公子哥儿身边的大丫鬟都多才多艺的,纳喇氏就自己出钱送小福去进修刺绣技艺......
在德亨看来,他的阿玛和额娘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打肿脸充胖子,但,谁让他们一个姓爱新觉罗,一个是纳喇氏呢?
爱新觉罗姓就不说了,国姓,纳喇氏更是不可小觑的满洲著姓。
两口子艰难的维持着最基本的排场,不能让外头的人小瞧了,给祖宗丢脸。
这大概也是在京闲散宗室们的集体现状吧。
但面上阔绰了,里子就有些维持不住了。家里就这么点子地方,就这么点子开销,吃饭的时候,总不能主人家一桌菜,仆从寻个犄角旮旯里吃另一桌菜吧?
传出去邻居们就要说纳喇氏苛待下人了。
于是纳喇氏就新立了规矩:吃饭的时候不用分了,都一个锅里做,哈拉嬷嬷做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美其名曰体恤下人。
从这一点上来看,德亨真心觉着他额娘是个懂得变通心胸豁达的“贵”妇人,哈哈。
吃完早饭,天也就才刚放光亮,亲随陶大熄了家里的灯火,对叶勤和纳喇氏道:“爷,太太,该出发了。”
哈拉嬷嬷从外头进来,也道:“奴婢出门看了一下,各家已经出发去佐领那里集合了。”
纳喇氏看叶勤,叶勤作为一家之主吩咐道:“陶大和哈拉嬷嬷跟着我和你太太去王府,陶二在家守门户,李氏和刘佳氏在家看孩子。出发吧。”
陶大和陶二行礼:“喳。”
车已经套好了,纳喇氏和哈拉嬷嬷带着德亨坐牛车,陶大赶车,叶勤骑马打头,去胡同口的佐领家门口去和其他人家会和。
佐领,是八旗组织之下的最小管理单位,跟村落、社区一个性质,征兵、纳税、领俸禄等凡是群体活动,都以佐领为单位。
德亨一家隶属正蓝旗满洲都统下第一参领第三佐领,住在城东南角的牛角湾胡同中段,离崇文门不远不近。
他们第三佐领的几十户人口,以及前后左右胡同里的第二、四、五、六、七佐领基本上都是宗室成员。第三佐领的管理人,也叫佐领,是奉国将军宗室额尔赫布,努尔哈赤的弟弟穆尔哈齐的第四世孙。
三十多岁的额尔赫布管理着牛角湾这大半个胡同,就跟村长似的。
此次去恭亲王府吊丧,第三佐领的带队人,当然也是额尔赫布。
牛车慢慢走在坑坑洼洼的胡同土路上,摇摇晃晃的十分不舒服,好在走的慢,磕碰不到人。
车帘子卷起来,德亨坐在纳喇氏怀里好奇的四下张望,外头这些人家,坐车的少,乘坐轿子的多。
纳喇氏小声嘀咕:“穷排场。”
德亨心下偷笑,纳喇氏这是没雇着轿子,心里发酸呢。
坐人抬的轿子当然要比坐晃晃悠悠的牛车舒服,要知道,如今是1703年,三百多年前的北京城,还没有柏油马路,放眼望去,除了某些府邸门前的青石板路,就全都是坑坑洼洼一下雨就和稀泥的夯土路。
但这两天八旗宗室集中出行,各家都要坐轿子,家里阔绰的,养着专门供主人出行的轿夫和轿子的还好,可以随时取用,但若是跟德亨这样养不起轿夫的人家,就要雇轿子雇轿夫了。
轿行里的轿子和轿夫就这么多,有雇的上的,自然也就有雇不上的。
纳喇氏是因为雇轿子的价钱上涨,她只犹豫了半天,看好的轿子就没有了。
回家之后给她气了个好歹,没法子,最后只能坐家里的牛车了,总不能用脚走着去吧?
她丢不起那个人!
但愿恭王府那边有空地给他们家停放牛车吧。
都是邻居,还是亲戚,大家挤挤挨挨的差不多时辰出行,见着了总要打一声招呼。
“哟,那是德亨吧?都长这么大了,看着可真稀罕。”这是不甚相熟的人家。
“孩子还这么小,你怎么也放心带出来?要我说,再等两年立住了再带出来也不迟。”这是和纳喇氏相熟的人家,担心德亨才六岁,不适合带出去走动的。
“德亨弟弟,你来我家的轿子上吧,不颠簸。”这是喜欢德亨的隔壁的隔壁家的小格格。
“叶勤,怎么能让媳妇坐牛车呢?来来来,我家还有轿子,借给弟媳妇坐吧哈哈哈哈。”这是跟叶勤不对付打趣的。
......
人情百态,在一条胡同里轮回上演着。
好不容易到了胡同口,前头乌泱泱的都是人和轿子,他们家是牛车,且因为住的离胡同口近,打了头,当先给堵住了。牛车是不好跟人和轿子挤的,既然出不去,只好和后头几家同样赶牛车的缀在了轿子末尾。
远远的,德亨能隐约看到额尔赫布骑在高头大马上挥舞着手臂说着什么,但说了什么,着实听不清楚。
叶勤对纳喇氏道:“你带着孩子安生在车里坐着,我去听听佐领在说什么。陶大护好你家太太和小爷。”
陶大应下。
纳喇氏不放心道:“去吧。心平气和着些,别跟人起口角。”其实她更嘱意让陶大去,但叶勤是户主,佐领有什么吩咐,叶勤得在跟前听着。
叶勤咳声道:“别人不惹我,我还懒得理别人呢。”说着,下马将缰绳扔给陶大,自己快步向胡同口走去。
此时,德亨有些昏昏欲睡,纳喇氏抱着他哄道:“睡吧,等到了王府,额娘叫醒你。”
德亨摇摇头,道:“我得看着阿玛些,他总是跟人吵架。”
这老气横秋的语气,听的纳喇氏眉头直跳。
其实吧,别看叶勤日子过的拮据,他实打实的是个纨绔子弟。
斗鸡走狗是一把好手,结交的三教九流的哥们多了,逞勇斗狠更是不遑多让,因为他生的好,有那特殊癖好的人不免口头上占些便宜,他性子高傲,如何能忍受的了。是以,说着说着就跟人打起来更是家常便饭。
纳喇氏当初就是看上叶勤的皮囊才嫁给他,嫁过来之后,一半的功夫都在给叶勤收拾烂摊子了。
以德亨这打小就爱操心的性子,看来以后,德亨也免不了替他阿玛收拾烂摊子的日子了。
不过,今日日子特殊,大家都有分寸,看来是没遇到故意挑事儿的,叶勤很快就回来了。
叶勤重新上马,跟纳喇氏和儿子道:“一会就能走通了。”
纳喇氏松了口气,哄着儿子道:“乖乖,睡吧,到了额娘叫你。”
德亨见阿玛面上神色还好,就合上眼睛一秒睡了过去。
“啧,这小子刚才是什么眼神?”叶勤不满小声道,怕吵着儿子睡觉。
纳喇氏差点笑出声来,虚虚捂着儿子的耳朵用气音道:“你儿子担心你呢,你还不领情。”
叶勤嘟囔:“切,屁大点的人儿就知道担心老子了,也不知道随了谁。”
纳喇氏也嘟囔:“反正不是随了你这个老子的......”
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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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亨醒来的时候,牛车外头外头吵吵嚷嚷的,还时不时的有唢呐奏乐的声音响起,抹着眼睛仰头一看,太阳已经升的老高了。
也就是说,他们差不多早上五点半从牛角湾胡同出发,到恭王府所在的铁狮子胡同,从南往北一条直街,差不多大半个内城的距离,走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这该死的速度。
而德亨和纳喇氏正在离王府大门还有很远的距离等着排队下车,德亨顿时就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慢了。
人多了,不管做什么都会很慢。
如果没有一个得力的领头人发号施令,这群阿哥王爷贝勒们各自为政,速度就更慢了,说不定光让谁先进门谁后进门都要在门口唇枪舌剑上半天呢。
他们这些人家踩都不乐意踩上一脚的小喽啰,在后头等着吧。
夏日的太阳太烈了,半丝风都无,德亨热出了一身的汗,但他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跟纳喇氏黏糊道:“额娘,我想尿尿。”
纳喇氏立即吩咐陶大道:“去找你家爷,让他带德亨去尿尿。”
陶大答应一声,很快去将叶勤找来,叶勤将德亨从牛车里抱出来放在臂弯里,发愁道:“这里都是人,去哪儿尿呢?”
陶大道:“找个墙根尿不就行了?”
叶勤踢了他一脚,斥道:“去你个驴粪蛋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的人不是王公贝勒就是皇子皇孙,能随便找个墙根尿吗?”
德亨重重点头,教陶大道:“不能随地大小便。”
陶大被自家小爷认真模样逗的咧嘴笑了一回,也开始发愁:“......那能去哪块地儿尿呢?”
他们谁都没想过去王府里面找茅房。
德亨眼尖,指着前方道:“阿玛,那边有个排水沟,你和陶阿爹挡着我,我就在那尿。”
叶勤见德亨指的地方是一处空旷地,停的也都是骡子牛马,等着伺候的也都是下人,就抱着儿子走了过去。
嗯,可能来的人跟德亨一个眼光,觉着这里是个适合开闸放水的地方,所以一走近了,空气中就有股子蒸腾的尿骚味,理所当然的,吸引了很多的苍蝇蚊子过来打转。
挑了一处“风水宝地”,放下儿子,叶勤道:“尿吧,要阿玛给你脱裤子吗?”
德亨躲开叶勤的手哼哼道:“才不要。”
麻利的掏出小鸟,开闸放水,一面放一面控制角度,精准的呲进了排水沟渠的石盖缝隙中。
叶勤啧啧赞叹道:“你小子能耐,有老子当年一半的雄风。”陶大在旁掂着脚嘿嘿嘿的奸笑。
德亨:......
德亨吹了个长长的口哨,引的叶勤和陶大笑的更大声了。
放完水,舒服的长叹一口气,一抬头,就见到一个戴着瓜皮小帽身着麻衣腰系麻绳的玉雪可爱的小男孩,他这身装扮,看的德亨都替他热的慌。
小男孩一脸的汗水,在周围嗡嗡嗡自由飞舞的苍蝇蚊子堆里瞪着难以置信的大眼睛微微张着粉嫩的小嘴盯着他看。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半大孩子和一个十几岁的丫鬟,半大孩子指着德亨腰都笑弯了,那个十几岁的丫鬟则是一脸嫌弃的扭过头去。
德亨挥了挥围着他乱飞的讨厌苍蝇,拉上裤子藏起小鸟对这男孩咧嘴一笑,笑的男孩眼睛硬生生又瞪大了一圈,才让叶勤抱着回去找纳喇氏。
德亨搂着叶勤的脖子问道:“阿玛,那小孩是谁?”
叶勤回头看了一眼,随口道:“不认识,看着非富即贵,应该是哪个府上的阿哥吧。”
德亨:“哦。”
德亨没有很在意,四九城里王孙贵族多的是,来的又是恭王府,像他这样姓爱新觉罗的小孩更是多不胜数,着实无需太过在意。
回到纳喇氏身边,很快就等到了他们进府的次序,恭王府门口站了一溜的孝子贤孙,不认识谁是谁,俱都面带哀色客气的迎接所有上门的人,来者不论富贵贫贱都是客,都要认真的相互道一声恼,然后客人们在门房前摆着的至少六个文书先生那里交上奠仪。
进了府门之后男女分开,叶勤和陶大在额尔赫布的带领下去他们该去的地方,纳喇氏带着德亨和哈拉嬷嬷跟着额尔赫布的福晋乌苏氏去往内院,去跟恭亲王福晋纳喇氏道恼。
没错,恭亲王福晋也姓纳喇氏,但是,恭亲王福晋是镶黄旗的纳喇氏,德亨的舅家则是正蓝旗的纳喇氏。两家往上可能是一个祖宗,但也很可能不是一个祖宗,只能算是一个发源地出来的吧。
他们第三佐领里还有好几个纳喇氏,等自报出身,轮到他们第三佐领的时候,纳喇福晋还是和第三佐领的太太奶奶们多说了好一会话,尤其见到眉清目秀的德亨,更是叫到跟前柔声问了许多话,最后送上一个荷包做表礼。
所有一起来的小孩当中,只有德亨得到了表礼,其他小孩都没有。
屋子里围坐了一堆的女眷,闹哄哄热烘烘的,一眼望去都是差不多的治丧妆容和穿着,也就分不出哪个是王妃那个是皇子妃了。
听说凡是在京的皇子今天都来恭王府了,可惜德亨一个也没见着。
因为他年纪小,随纳喇氏走的是特地隔出来给女眷们走的路,唯三见到的男人,也很可能是内务府派来的太监,其他见到的人,一律都是女人女人女人,要不就是像他这样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见完礼,德亨跟着纳喇氏去到挺绕远路的一个偏厅等候,给后头新来的人腾地方。
还没走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德亨周围就围满了小孩。
这个道:“快拿出来,看看荷包里有什么?”
那个道:“别磨叽,快给我我看看。”
另一个更是挥着小拳头威胁道:“快点,拿来!”
有明白一些道理的就道:“别抢,又不是给你的。快快快,德亨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德亨:“......”
德亨大喊一声:“就不给你们!”然后登登登跑到纳喇氏身后躲了起来。
纳喇氏对其他太太好笑道:“小孩子就是离不开娘,”又问德亨,“头一次出门,吓着了吧?”
德亨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重重点头,大声道:“德亨好怕哦~~”
其他太太们:...!!!
这小孩小小年纪就学会不要脸了。
纳喇氏嘴上谦虚面上得意对众人道:“嗐,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没出过门呢,胆小的很。”
众人:“呵呵。”
聚在这边的众位太太奶奶们差不多都是一个身份,有王府的仆妇们拿来了麻布麻绳给她们,然后就离开了。这些太太奶奶们也不在意王府没有派专门的主家和仆妇来伺候她们,她们坐在麦草堆里,先捉着自家孩子缝治丧的麻鞋、披上代表孝子贤孙的麻衣,然后再在腰间系上一根麻绳。
就跟德亨尿尿时见到的那个小男孩一个装扮。
拾掇好孩子,妇人们也一面聊天一面相互帮衬着披麻戴孝,德亨就靠在纳喇氏身上,和几个虎视眈眈的小孩对峙,还有两个小格格一左一右跟左右护法似的护着他,半点不落下风。
德亨对对面的众小孩重重哼了一声,然后背对着他们,拿出来那个锦绣荷包,招呼两个小格格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打造的一对金花生一对金枣子一对金莲花。
造型别致不说,关键是,这是纯金的。
德亨很没出息的将一个金花生放入嘴中咬了一下,一个清晰的小米牙印印在了上头。
德亨顿时眼睛跟八千瓦探照灯似的放光芒。
一个小格格惊呼道:“哇,是金子哎!”
德亨立即将六个小金子塞进荷包里,拉好系绳,郑重交给了纳喇氏。
纳喇氏以及其他太太奶奶们也都看到了,纳喇氏面上很端的住,笑叹道:“这下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礼了。”
乌苏氏笑道:“福晋赏给孩子的,用不着你回礼。”
纳喇氏故意调侃道:“倒也是,王府不缺我这破落户的三分礼,倒是我们家,下月的开销可算有了。”
另一个太太就道:“你好歹也是纳喇氏,怎么说的好像明天揭不开锅了一样,也不嫌寒碜。”
纳喇氏微微笑:“我们家本来就寒碜的很,穷苦宗室日子难过哇,不像你们家,老爷(公爹)有份差事,能吃公中的俸禄,也有门下人孝敬,我们家叶勤有什么呢?就宗人府里每月二两银子,连给德亨做身体面衣裳都难。”
纳喇氏一说日常过日子的难处,其他太太们也纷纷开始倒苦水了:“谁家不是这样过的?外头人瞧着咱们姓爱新觉罗的好像有多么尊贵,实际上呢,就剩这么个姓了,不当吃不当穿的......”
“谁说不是呢,哎,你们听说了吗,隔壁佐领家的格格,他阿玛要将她嫁给江苏富商呢。”
“你从哪听来的,好歹是宗室格格,得等皇上指婚的吧?他阿玛这是不要脑袋了?”
“不是正经的格格,庶出的,又不用上玉牒,悄悄儿的,报个卒逝......”
“那还不是被你知道了?”
“......这不是卖女儿吗,日子也没苦到那份儿上吧?他阿玛这是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图女婿口袋里的银子呗......”
德亨听了隔壁佐领一耳朵的八卦,终究坐不住,被两个小格格拉着出去玩去了。
恭亲王府大的很,说不清到底有多少重院落,多少间房子,到处都挂了白色,四周都是唢呐声鼓声等哀乐,他们更是分不清现在是在哪一座院子里。
其他小孩也一窝蜂的出来了,德亨对他们挥挥小拳头,有几个小孩当即就撸袖子想要过来打架,其中一个长的最高看着年纪最大的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纷纷扒眼睛吐舌头的对德亨三个扮了个鬼脸,然后转向跑走,不知道去哪玩去了。
德亨对自己的人身安全非常在意,为了不走丢了,他就和两个小格格在院子内的一处海棠花树下捡海棠花玩。
当然,是两个小格格在树下捡海棠花,德亨则是捡了一把小石子儿向花树上扔,将花朵一簇簇的打下来。
惹人厌的调皮熊孩子就是他这个样子了。
“你再打花树就要秃了。”
德亨停下扔石子儿的动作,循声望去,哇,是那个被他当街尿尿吓着的小男孩。
德亨往他周围看了看,只见到他一个,没见到之前跟着他的那个少年和丫鬟。
德亨问道:“跟着你的人呢?”
男孩:“......我自己出来的,没带人。”
哈,离家出走啊这是,这小孩真敢。
德亨见他噌亮的脑门被太阳晒的闪闪发亮,就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树下阴凉处,一手摘下他头上还规规矩矩戴着的镶嵌着美玉的瓜皮小帽给他扇风,笑问道:“我叫德亨,正蓝旗,你呢?”
男孩一手被德亨拉着有些不好意思,另一手抹了一把头皮上的汗,嘴里回答道:“我叫弘晖,镶白旗。”
德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扇风的动作都停下了,继续问道:“你阿玛是谁?”
弘晖:“四贝勒。”
德亨:“哪个四贝勒?”
弘晖反问:“这京城,还有哪个是四贝勒吗?”
德亨一想,还真是,皇族贝勒本就不多,而且贝勒爵位之前还要加封号,直接以数字排名的,除了康熙家那几个,还能有谁呢?
四贝勒!
眼前这个乖宝宝,就是四大爷胤禛的嫡长子弘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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