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猛传奇
笑着人生 著
类别:历史军事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599334
王猛(公元324--375)字景略,北海郡剧县人,五胡十六国时期前秦的重要谋士和大臣,官至前秦丞相,辅佐苻坚统一中原。 他是我国历史上十分罕见的汉人辅佐少数民族政权的杰出代表人物。是古代的政治家、军事家,在前秦主持了一系列的改革,不遗余力打击氐族豪门权贵,巩固苻坚的前秦政权。 他深谋远虑,兢兢业业,临死之前,告诫前来探望他的前秦黄帝苻坚避免与汉人政权的东晋为敌。 可惜王猛死后苻坚就发动了对东晋的战争。历史上将这次战争称为 “淝水之战”,淝水之战导致前秦几乎全军覆灭。从此,政权急速瓦解,公元385年,苻坚被叛将姚弋仲儿子姚苌所俘,缢死在新平佛寺。
https://www.bok360.cc/book/1893057633484140544.html
第1章 割䕨救蟒获蛇皮,笈篁幽谷研兵书
www.bok360.cc
诗云:基业千秋意梦娈,笈篁不负矢志男;
精研兵法谋大略,暮光社稷谁可怜?
救蟒赠衣荒唐事,却教前秦开天眼;
瑞相异邦封大印,皇室幕僚气喘喘。
话说公元342年深秋,在离邺都数十里城外围璟昌县境内,有一座名山,曰:笈篁山,山势挺拔伟岸,森林茂盛深邃,古木遮天蔽日,时有虎豹奔突于林涧。此山人迹罕至,就连匪盗踪迹都消失不见踪影。此处山势凶险怪石嶙峋,沟壑纵横,谁敢跋涉?
时有一少年儿郎,极自负盛气,孤身奋进,不惧虎狼;他时常需要上山砍藤伐竹,编织些篓筐畚箕运去不远的邺城贩卖,兑一些日常用品和小米与母亲度日;夜里掌灯苦研兵书,披星戴月,为此不知疲惫。他或三天或五日,必上一趟笈篁山去割藤编畚制筐,运去邺城集市叫卖,赚点闲碎银钱,除了日常开支外将剩余银子都拿出来买书苦读。
此少年这时已经十七岁了,生得浓眉方眼,四盘面庞,身材魁巍,眼神凶猛,犹如放电。他此刻隔三岔五进入山林深处砍伐竹藤顺带采摘药材回家来,每每遭遇虎狼猛兽总是沉着应付巧妙周旋如此来练习胆识;夜晚则蜗居矮小茅舍之中,捧读兵书、药典奇册。自七岁起就拿树枝在沙土上开始推演排兵布阵之法。如此日复一日,熟读兵书谋划阵法,不知不觉已过十年。
此少年姓王名猛字景猎,是北海郡的一户猎户人家的后裔,王家多代单传,磕磕碰碰延续到王猛父辈这一代几欲香火熄灭。传至王景猎这一辈时王家就已只剩下几间茅舍草房,一家三口度日如年了。偏偏其父王蛸踉又短命早亡,撇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景猎时幼不足五岁,其父即往黄泉道上奔波,逍遥宫去游荡,极乐世界凄凉悲苦,而存世至亲则受尽磨难,他又怎会知悉?
其母王郝氏,含辛茹苦养活王景猎直至十七岁,也撒手人寰,黄泉道上与夫君作伴去了。王蛸踉死后,其间王猛母子伴随着饥荒、苦困、受饥、挨冻、疾病以及经常躲避兵荒马乱战火蔓延而逃进深山结茅为屋。
为活命其母在王猛七岁时只好领着年幼儿子在此山脚边落脚。其儿王猛自小就冰雪聪明、胸怀大志,生活越是艰难,却越能磨砺他的意志和毅力,王景猎就是这样的一个有志向有作为且勇敢的少年。
十岁那年早春三月,正是百花齐放,虫鸟争鸣之际。王景猎某日进山割藤伐竹,却遇见灵异怪事一桩,深山老林里骤见一巨蟒盘桓在其行进山路中的一棵大桦树上,死活不肯让王猛经过。景猎细观良久,十分吃惊害怕,见此蟒粗如抱柱,缠绕在树上,长过一丈,身上鳞片闪耀着寒光,头部形状奇丑无比,远远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臊味儿真是臭气熏天。
景猎闻之,几欲呕吐,开始头昏脑胀起来,正欲避开此道,另寻其他进山之路。却见此蟒,似乎略懂人性,只见它昂起蛇头,吐着长长的蛇信,正望着王景猎不断朝他点头,嘴里发出‘嘶嘶’的声响,似乎与他有甚话要说。
这王景猎虽年幼懵懂不经事,却也善于思考问题,亦曾听闻过山上动物有通灵性的。静观多时,当理解这蟒蛇并无甚恶意后,于是就大着胆子慢慢接近它,却也不明白此蟒需要他帮什么忙?于是,王景猎壮起胆子朝着此蟒双手合什闭上眼睛拜了拜道:“山王灵蟒,您仍上天之神,此山中奇物异兽,百兽为之俯首,望山大神开开恩,放小儿过境,他日若辉煌发迹,必毕恭毕敬顶礼膜拜!”
念毕睁开眼睛,骤见此蟒似懂他语,朝他又点了几下头,但却依然没有蠕动身体。王景猎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欲绕过它进山,都被它用蛇尾扫回。王猛偿试多次,皆不得过,干脆走近此蟒近距离观察,却发现此蟒正在树上蜕皮,不知怎的缘由,已退到一半却就一动不动了,似有难言之苦痛麻烦之事。
王景猎心中起疑,终于鼓起勇气顺蟒蛇身子爬上大树观察蟒蛇情况,竟看不出一丝奇异怪状,心下甚疑,复滚落蟒背,大声喝道:“山王灵蟒,恕小儿愚笨并未见山王身体有恙,令山王失望了,望指点一二,开窍必帮。”
大蟒心领神会,又点头摆尾吐信摇晃。此时,王景猎不断发问,此蟒或点头或摇头,又时过半辰,方懂全部。
王景猎取下背上柴刀,爬上此蟒身旁的那棵大树,方发现此蟒半身卡在此树一处树杈处动弹不得。王景猎思忖如何解救才能令巨蟒脱身,正无计可施之时,突然回忆母亲在家吊柴上楼的情景,母亲用麻绳穿在柴捆之上,用一个藤环固定在房梁上面,麻绳先穿过藤环,麻绳的一头固定在柴捆上,这样用手拉动绳子,柴捆儿就很快被吊到阁楼上去了。想到此,王景猎自有了主意,只见他很快爬下树来,朝山里面走去,他先用柴刀割来一大捆藤曼,这些藤曼又软又纫,他先将藤条剥去藤皮,像他母亲一样制作好几个大吊环,再在高处树丫上捆上这个藤环,他小心翼翼的将藤蔓穿过巨蟒的身体,做好这一切后,再将捆在蟒身上的藤曼穿过藤环,这样他就开始拉动藤蔓。由于巨蟒身体太重,王景猎一人拉不动,急得他满头大汗。
后来他又想到将麻绳拉一点就缠绕在树身上去,这样巨蟒的身体才一点一点被吊了起来。巨蟒离开树杈后,身体有了活动空间,力气也慢慢恢复了起来。于是,王景猎就慢慢解开缠绕在树身上的藤蔓,终于讲巨蟒解救了出来。
王景猎见巨蟒解脱了困境,天色也已经暗淡下来了,可他今天还什么活也没干成,正犹豫着是否进山,却见巨蟒已将蛇皮蜕完成了,巨蟒回过头来,嘴里拖着蛇皮正朝王景猎游弋过来。
王景猎不懂巨蟒的用意,以为巨蟒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去,心中一害怕,就吞吞吐吐地对它说:“山王灵蟒,刚才是我救了你一条性命,你总不致于恩将仇报将我吃了吧?”巨蟒并没有理会王景猎的话,只见它将蛇皮放在王景猎面前,伸出蛇信子在王景猎脸上轻轻‘吻’了几下,又点了三下头后,才依依不舍地游走了。
王景猎虽然年幼,但天资聪慧,自然很快参透了此蟒的用意。他将自己的篓筐取过来,想将蛇皮全部装进篓筐里面去,篓筐装不下整张蛇皮,他只好将蛇皮的头尾都用柴刀割舍下来,欲先找一个岩洞藏匿起来,寻找了无数的地方,却都不甚满意。
王景猎心里焦虑起来,回到树底下,一屁股坐到树底下去,这一坐,却竟坐出树底下一个大溶洞来将王景猎活生生‘吞’了进去。
王景猎心生恐惧,痛苦地闭上眼睛,任自己身体自由坠落,以为自己此刻必死无疑。才知这个溶洞并不深奥,才坠落了一会儿功夫,王景猎就已经坠落到了洞底,虽重重摔下来屁股生疼,手却碰到一个柔软的皮袋,王景猎顾不上喊疼,就急忙将皮袋层层打开,却见里面躺着一部书籍。
王景猎也不知道这是一本怎样的书籍?既然有人敢藏匿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可见藏书之人也不是一般寻常之辈。
他现在又面临着一个更大的困难:那就是自己如何想出办法从这个大洞里爬上去。
王景猎知道,这条山路平时很少有人经过,就算有人经过人家也不知道这里有个溶洞更不会来救自己上去。一时无计可施,为了保存一点力气,王景猎不敢喊叫,也不做无为的乱爬乱跳的动作。
王景猎默默地坐了下来,借着洞口透进来的余光,他静静地将书页打开来看。
这是一本讲述排兵布阵的兵书,书里有许多奇思妙想的阵法,这些东西王景猎都是一窍不通的。但他想,既然这本书已经落在自己手里,自己就必然是要好好将它保管起来认真仔细地去研读的,不管有多困难都必须要克服掉。
书中有许多实际的战例分析,有平原陆地战法、有山地丘陵战法、有雪山冰封战法、有风沙雾霾环境战法、亦有河面水上战船战法,有火龙阵破解之法等等,零零总总不下数十种战法。更有如何挖掘隧道、如何筑堤蓄水、如何借风调雨、如何招唤妖兵、如何借尸还魂等稀奇古怪的兵法,最精彩的要数奇书里面的意念心算控制法等等。
王景猎心想:要是这书籍里面有像自己这样被困在洞穴里面解脱的方法例子就好了,这样自己就可以依样画葫芦活学活用去试试看,看有没有实际的神奇效果。
山里刮起一阵大风,洞口纷纷吹落进来许多泥土、碎石和枯枝败叶,王景猎只好将精力暂时用到提防落石上面。
王景猎被困深洞里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了,夜幕降临下来,洞里出奇的寒冷,直冻得王景猎不停地打着寒战。
王景猎知道,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假如这几天没有人经过,自己不被饿死也会被活活冻死在这里的。他要想法自救,要活命就必须另想办法。王景猎将被大风吹落下来的枯枝败叶都收拢在一起覆盖在自己的身上去,不管这树叶能不能阻挡今夜的寒冷,自己这样做肯定是没有错的。
王景猎在迷迷糊糊中睡去了,但刺骨寒冷很快又将他冻醒了过来。
王景猎只得站立起来,搓着手绕着这洞壁开始奔跑取暖。跑累了,才迷迷糊糊的倒地便睡。
天色微明,王景猎也已经清醒了过来,他又饿又困几乎连眼皮都睁不开了。他仔细思考起来,自己身边可以用得上的东西只剩下一把砍柴刀和背在身上的那个竹篓,竹篓里还有一张蛇皮。
一想到蛇皮,他就开始后悔起来,昨天夜里,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利用这张蛇皮来取暖了呢?不管怎么样,这蛇皮应该是可以用来驱寒的吧?这样王景猎的心稍微放宽了点。但困难依然没有解决,死亡的威胁离他已经越来越近的了。
王景猎现在也无计可施,与其想不出办法上去,倒不如静下心来读读兵书静静心算了。
这样一想,王景猎反倒心里欢愉起来,他捧着兵书,坐在地上,就这样又认真地默默看了起来。
天空不知从何时开始飘落起小雨,王景猎无处躲藏,只好先将书包好藏进竹篓里去,再拿起蛇皮披在身上尽量将身体贴近洞壁站立。
蛇皮披在身上确实暖和了许多,但蛇皮的那种腥臭味着实令王景猎难受非常。
雨很快就停止下来了。王景猎此时又累又饿,于是王景猎心里开始变得焦虑起来。他愤怒地将砍柴刀不断地朝洞壁砍去,洞壁的泥土和碎石纷纷被砍落下来。王景猎实在太累了,就再也没有力气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恨。
现在与刚跌落时的情景好多了,但却也坏多了。为何要如此说呢?第一,王景猎明白了可以利用蛇皮当衣服驱寒的道理;第二,这砍柴刀看来还有点用处除了防身还可以用来挖土;但坏处是现在自己已经饿得快坚持不下去了,力气越来越少了。没了力气,最有利的条件也是白搭的。
就这样又一天过去了,黑暗再次笼罩着整个洞穴。王景猎已不再感到恐惧害怕了,反正现在是不可能出现奇迹会有人前来救助他的,他已饿得奄奄一息了,这肚子饥饿起来竟然连想睡觉的心思都没有。
迷迷糊糊中,王景猎终究还是昏睡了过去了。
王景猎在昏睡之中将蛇皮拉过来盖在身子上去,又不知过去多少的时间,王景猎开始做起梦来,睡梦中他看见了好多又圆又大的甜饼朝他飘送过来,王景略张开巨大的嘴巴,吃得津津有味。他随着梦境的欢愉竟不知不觉将盖在自己身体上的蛇皮提起来往嘴里送,这蛇皮上的鳞片又硬又腥,将王猛熏醒了过来。
王景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这才勾起他求生的欲望。他此刻的心境还能平静如水,脑子从混沌开始转向清醒。他想到自己如果不想饿死在这里,那么就要想出办法自救,这是最要紧的事情,不能继续坐以待毙。可这个洞穴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前天虽然下过一场大雨,但自己没有接水的器皿,这些可以赖以救命的雨水也就白白地渗进泥土里浪费掉了。这时他渴望着天能够再下一场大雨就好了。但这个愿望也一时半会不可能实现的,他透过溶洞的洞口,早已看到繁星满天。
那么,这个洞穴里面可以续命的东西就只有这张蛇皮了,可一闻到蛇皮的气味,王景猎就晕头恶心,假如自己胃里还有食物,自己肯定就会翻江倒海呕吐出来的。可是,假如想活命,也许这蛇皮是眼下最好的食物了。
想到此,他还是鼓起勇气将蛇皮的一张鳞片用柴刀割下来塞进嘴里去咀嚼,虽然,这腥臭气味立即一阵一阵地向他喉咙奔袭而来,但这一回王景猎坚强起来了,他硬是用牙齿不断地咀嚼了起来逼迫自己咽下去。
不知不觉中,他觉得这蛇鳞还非常好吃,就这样当他吃了第一片鳞片的时候,早已经忍不住又咀嚼起第二片第三片起来。
奇迹很快出现了,王景猎吃过蛇鳞后,身体马上就来了精神,力气很快就恢复了起来,眼睛明亮,他的思想也同时活跃起来。王景猎现在唯一的决心就是想办法爬出洞穴去。他想了多种办法,最后决定用砍柴刀将洞穴壁上的泥巴刨下来集中在一块做成一个个阶梯,这个办法虽然费时费力,但他想只要自己有力气,这个办法完全是可以成功的。就这样王景猎一边吃着蛇皮的鳞片一边夜以继日地刨土,经过了三天三晚的努力,终于将台阶构筑成功了。
第2章 景猎深山遇猛虎 史宽驱虎收徒儿
www.bok360.cc
诗云:立志皆因贫苦寒,乱世英豪栖深山;
七岁编箕兑米粮,十岁研读学奇阵。
胸怀沟壑云天志,腹纳东海神州水;
巍巍少年无名姓,滔滔智慧向宇空。
王猛七岁时,因某种机缘巧合,他遇见了上山采药的奇人异士沈史宽,授他秘笈奇书一册,内中药典奇方,每每试用,必出神奇效果,屡试不爽,甚是欢喜。
这沈史宽仍青州郡博山平寿人氏,时年不惑,看上去却已是鹤发童颜,犹如七老八十,王景猎自然以为沈史宽是耄耋老人。那天深山老林彼此撞见,两人都惊诧不已都觉不可思议。沈史宽指着这毛头小子道:“尔毛屁小孩,胆子甚大矣,这笈篁山上虎狼成群,百兽嘶鸣,蛇蝎毒物,遍布旷野,尔竟然视其为无物,真是奇也怪哉!”
王景猎指着他的胡子渣儿反唇道:“这有何稀奇古怪的?您已须发皆白之老人家了,少说也有七八十岁的人了吧,您都不惧怕它们,我一个少年儿郎机智敏锐,又岂会惧怕这些畜生的不成?”
此言一出,竟惹得沈郎中前仰后合笑得差点背过气去:“罢,罢,罢,尔几岁小儿,竟也敢冒充少年,盛气凌人,是欺负我老人家糊涂欲蒙混过关的不成?”
王景猎闻言,据理力争道:“尔欺人太甚,吾仍束冠系发少年郎,明日长大必成栋梁才,思尔已垂垂老矣,竟敢无视我有为少年?”
沈郎中不再取笑他了,弯下腰去试探王景猎道:“尔口口声声言老夫垂垂老矣,尔今可否敢与老夫竞赛竞赛一下脚力?奔驰于山峦茂林之中,瞧尔能胜老夫几分耐力?”
王景猎惊奇道:“好呀,胜为王候?败之,则寇贼也,意何?”
沈郎中捻须笑道:“然,胜王败寇,自古王道之理也。”
两人展开角力,开始王景猎年少气盛,竟略胜沈史宽一筹,而俄顷,沈史宽脚下开始发力,轻轻松松就已超越王景猎远远而去。
王景猎人小力脆,内力有跟,很快就落下一大段距离,眼看王景猎都快坚持不下去了,沈郎中这才停下脚步等待他追赶上来。
王景猎居住在这笈篁山脚下,七岁前母亲嫌他人小轻易不肯让他上山,惧怕遭受山里虎狼猛兽袭击丧命。可王景猎调皮并不听话,有时独自一人偷偷上山玩耍,逮些野兔鸟雀,时间一久,对山中鸟兽虫鹰皆有所了解。因此,即使远远遭遇一些凶险猛兽,亦能沉着应付,泰然周旋冷静处理。
而今日之行,前面还有一位老者相伴,即使遇上大一点的猛兽,自己也并不惧怕。
说来难以置信,今日王景猎与沈史宽竞赛脚力,王景猎已处下风,但距离并没有拉开太远。并非是沈郎中此刻不胜脚力慢步下来了,而是,沈郎中已嗅觉到一种巨大的威胁正在渐渐逼近了后面的王景猎。
王景猎一门心思落在追赶沈郎中身上,并不觉得身后的危险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
一只威猛雄健的斑驳大老虎此刻正在王景猎后面不远处虎视眈眈地看着王景猎的一举一动。沈郎中也在此际猛地一个转身,当他看见这只大老虎时,老虎正在向王景猎发起了猛烈攻击。
只见这只雄健斑斓吊额大老虎,前肢伏地,闷声低吼,屁股翘的老高正准备朝王景猎飞扑而去。
沈郎中心中大怒,猛一声大喝:“畜生,臭虫小蠡,无法无天了,竟敢伤吾挚友?”一边大喝,一边随手将药袋朝这只大虎挥掷而去,一边冲王景猎奔赴过来。
王景猎那里知道在这条山道上会真的遇见这种吃人的大虫,早已惊吓的昏死过去了。
待王景猎苏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毫发无损地倒在沈郎中的怀抱里。
王景猎睁开眼睛,看着沈郎中一副慈祥善目的脸正望着他发笑:“臭儿郎小子,这回算是着实被这畜生吓坏了吧?别怕,别怕,有白胡子老翁在,什么虎豹豺狼都伤不到你。”
王景猎神魂初定,竟不敢说话,只死死地抱紧沈郎中的身子不停地颤抖。沈郎中这回将王景猎放回到地面上去,摇着他的身体说:“嗨,嗨,嗨,臭小子,别装下去了,这臭虫早跑开了,你还怕它什么,赶紧醒来,还敢不敢比试下去?”
王景猎这回魂魄飞散,还没有回过神来,哪里还敢吱声。
就这样,王景猎与沈郎中第一次认识了。
王景猎欲想跟沈郎中学习治病的本领。沈郎中说:“你想学我这门技巧绝活,你就得拜我为师,我出一个简简单单的考题,只要你猜准我实际年龄毫厘不差,我才能收你,否则门也没有。”
王景猎说:“这个不难,但您拿什么东西来证明我猜对后您不会耍无赖?”沈郎中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是个大人,有担当,一言九鼎,岂会与小孩子耍起无赖?”
王景猎摇着头说:“这可不一定,大人失信的大有人在,您既然也是大人,就会有这种可能。”
沈郎中气得脸色铁青闷闷不乐道:“你真的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再说,现在是你在求我,又不是我向你保证?你不信就尽早回家去吧,免得你母亲到处找你。”
王景猎摸着自己的小脑袋说:“我母亲平时很少寻找我的,我也会在天黑之前赶回家里去,我非常懂事听娘亲话的。”
沈郎中讥笑起来说:“你小小年纪就学会撒谎了,你走吧,我不会教你采药治病的那些本领的。”
王景猎还要争辩,沈史宽却已经下山扬长而去了。
王景猎跟在沈郎中后边走,沈郎中走快起来,他就追着他跑,沈郎中慢下脚步,他也就慢了下来,沈郎中停住不走,王景猎干脆就坐在地上。
这样磨磨蹭蹭了一个时辰,沈郎中就干脆对王景猎说:“小屁孩儿,你这样老跟着我做什么?我现在是回家去,你难道就这样一直跟着我走下去?”王景猎说:“我是个小孩子,我不用干活的。”
沈郎中摇着头说:“那你就跟着好吧,不过到了我家,我是不会让你进屋去的,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王景猎背起双手一本正经的说:“不进屋就不进屋,大丈夫一言九鼎。”
沈郎中忍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谁几岁顽童,鼻孔插葱就装什么大象了?”
王景猎也针锋相对讥笑起他道:“都说人老不中用,我看是真的。您都活到七老八十的岁数了,您怎么还没活明白过来,这做人首先要讲诚信道德。刚才是您让我猜年龄的,我还没有开始猜,您就反悔了,这样出尔反尔难道也是信用吗?”
沈史宽一时语塞,就黑着脸说:“既然你要猜,我也是有条件的,你只能猜一次,猜不准,你马上给我回家去,就不能再纠缠着我了?”
王景猎略微思考了一会,就讨价还价说:“哪有什么规矩都由您一个人来定的道理?这样吧,我也不与您讨价还价的了,一句话,事不过三,您得允许我猜三次,这总该公平的吧?”
沈史宽听了,就笑起来道:“好吧,你准备好,我说开始你就猜,我数三下,一、二、三,开始。”
“应该是耄耋之年了吧?”王景猎说。
沈史宽无动于衷地说:“你已经浪费了最宝贵的一次时间了,继续吧!”
“那您总有一花甲子了吧?这回不会错了的,您都这么老的人了,一花甲子是肯定的。”
沈史宽轻轻地摇头叹息道:“唉!你算了吧,再给你一次机会也是白白浪费?小娃娃你还是回家去吧?”
“不行,君子言而有信,我还没有猜完,您就下‘逐客令’那就是您不守诚信规矩?”
“并非是老夫言而无信,实乃是你小屁孩儿胡言乱语,就算给你最多机会也是枉然,去吧,回去吧!”
“不行,不行的,就算我猜不准,我也要把我们的规矩守护住,在我没有第三次猜过之前,您是没有权利制止我的吧?”
“那你想怎么样?一定要将最后一次机会浪费完吗?这样吧,老夫允许你二天后过来继续猜,不过二天后你也只有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可要仔细思考,超过二天,你不来就算自动放弃。”
沈史宽说完就走,不给王景猎留下任何反驳的机会。
王景猎只好闷闷不乐走回家去,母亲已做好饭,正不知去何处寻觅他去。看见王景猎走回家来,就对儿子说:“儿呀,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你总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呀?你今天一整天不回家,娘担心你有什么闪失,我可怎对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啊!”
王景猎本想对母亲说说今天所遭遇到的这些怪事,自己差一点就被山上母大虫给吃掉了,母亲的话使他心里有所触动,他只好将这件事隐忍了下来。
王景猎不知道沈郎中是凭什么手段赶走这只大老虎的。既然他是在这一带山上采药的土郎中,那么,他之前为什么竟然没有遇见过他呢?是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还是这个沈郎中是故意出现在他的面前?王景猎现在人还太小,他根本不懂得这些道理。
他也不敢去问母亲,这会令母亲非常担忧的,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密林里,他到底是有何目的和居心呢?
第三天,王景猎很早就来到前天与沈郎中见面的地方。此时天色刚刚微明,周围一片静谧,只有隐藏起来的小虫发出一些低微的鸣唱之音,山林远处传来几声低沉的狼嚎。七岁的王景猎就为学习沈郎中的医学技术只身来到这里,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就有着惊人的毅力和独立的思维能力,这是难能可贵的。
时近中午,羊肠小道上才看见缓缓走过来的沈郎中。此时王景猎已经等了他快二个时辰了。
王景猎有些不满地对沈郎中说:“沈先生,您一个老人总是言而无信,说好的时间您为何不去遵守,让我白白等了您快两个时辰?”
沈史宽强辩道:“你一个小小儿郎,时间对你会有这么重要宝贵的吗?老夫事情多,一时忘记了也是有的,再说了,我不正按时赴约,这那里是言而无信了?”
王景猎针锋相对说:“既然您是这样的一副德性,我也无话可说了,但我只问您一句话,前天定下的赌局还算不算数?”
沈史宽脸微微红了一下,笑道:“小儿郎呀,这赌局你还有多少胜算在里面,三分之二机会都失去了,现在你可只有一次猜准的机会了,我岂会不同你赌这一局?”
“那好也,郎中先生,我开始猜了,你可要听好了。”
“等等,你先让我耳根清净一会儿,刚才被你一胡闹,我现在耳朵还在嗡嗡叫着呢。”
“您要再耍无赖,我就走了,说实话,我又不是一定要非学您这些无用的东西不可的。”王景猎说完后就走。
“你走了可别后悔,我平白无故只想把一身本事传授给你,你还翘起尾巴来了?”沈史宽追在他屁股后说。
王景猎停下步子转过身来说:“人各有志,您虽然没有收受我礼物准备教授我医技,可我也并非没有付出,再说,您都这么老了,若没有人来学习您这些东西,就算是这世上最好的东西,说不定您哪一天就作古了,岂不遗憾?我将您本领学到手,光大您的技艺绝活,替天下百姓治病,为天下苍生服务,也是在替您积善行德,替您解困济贫做善事,这岂不是一件很大的功绩?”
沈郎中听了,就笑笑道:“我不想与你这小小儿郎浪费这么多口水。你猜吧,我年龄到底是多少?虽然你前天已经浪费了一大半时间,但也与这个答案越来越接近的了,老夫正希望你能一猜就中的呢?”
“好吧,我开始猜了,反正只有这一次机会,我总不能将它浪费掉了,您不就还只过不惑之年的吗?不过我很困惑,您这个岁数为什么就须发都全白了,看上去就像七八十岁的耄耋老人了呢?”
沈史宽大吃一惊,但表情却假装无比沉着道:“小屁孩儿,你很聪明,不过,聪明过头并非是一件大好事。就像我一样,不惑未过却已是白发苍苍,那也是我从小就像你一样聪明过头的缘故,你遇见我愿意收你做我的徒弟难道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了吗?”
王景猎笑着说:“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生不逢时,这世道不好,到处兵荒马乱、人心不古,坏人比笈篁山上的猛兽臭虫还要多。假如我和母亲不选择在此山脚下落户安身,恐怕早就曝尸荒野,魂灵归西了。今天您之所以要收受我做您的徒弟,无非是怕某一日遇见兵痞恶人,性命不保了,那么您的一身绝学就会石沉大海里,永无出头之日的了。再说逼我下决心去学医技绝活的是您,您不是想振救天下百姓黎民苍生与水深火热之中的吗?你不趁此收徒儿,早晚都是要留下遗憾的。”
沈史宽一时无话可说,既然这臭小儿郎猜对了他的年纪,自然这局赌局就算自己输了。既然输了,就得兑现自己的诺言。
沈史宽对王景猎说:“小儿郎,跟我学治病医术可是非常幸苦的,不但白天需要随我翻山越岭攀附悬崖峭壁上去寻找仙草灵丹妙药,夜里还要钻研药谱调配药方试验,你现在就得想清楚,一旦接受,万不可半途而废喽?”
王景猎坚定地说:“师傅,其实我早已看出来了,您并非是个单纯的江湖郎中,您也并不是专门到这笈篁山来采药收授徒儿的,您分明是在寻找符合做您徒弟的异孩神童,传授给他武功绝学,招个得意门生光宗门派是不是?”
沈史宽生气地说:“小儿郎你在胡说些什么呀?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师父,我可不承认你就是我徒弟的了,谁让你一开始就乱喊乱叫的,做我徒弟是必须要有秉性天赋前提的,并不是谁都可以随意就能跟我学到病理医术的。”
王景猎大笑起来说:“师父,您此言又差矣!第一,我不是没有理由非安来硬做您的徒弟的;第二,我也并非是一无是处无知无识的小儿郎,我而是有一定天赋文能安邦立国辅佐君王治理朝政实现为天下黎民百姓谋求幸福的大臣,武能担当起守卫国家职责出生入死驰骋疆场保卫国土的将帅。”
沈史宽听了,就仰天哈哈大笑起来道:“小儿郎呀,你小小年纪语言粗俗浮夸不说,行为稀奇刁钻又古怪荒诞,此际身处不毛之地,能见识到多少真才实学东西?即使你学到了我的全部技能本领又能怎么样?没有其他的阅历知识,开拓视野,光凭坐井观天,鼠目寸光,必然一事无成毫无建树。你不思进取反而却大言不惭,妄自菲大,自满骄傲,梦想能做什么大官发何大财,岂不令人笑掉门牙?”
王景猎言正词严地反驳沈史宽道:“师傅,不是徒儿言语粗鲁、行为不当,不敬师傅。此处亦不是不毛之地,实乃虎踞龙腾神蟒盘桓之福地,天地重生之母之所属风水宝地也。天者,高瞻远瞩;地者,出人头地,我能生存于此天地之间,必怀雄才大略,心存天下黎民,百姓苍生,这是实话又有何过错?”
沈史宽顿时又一次语塞起来,良久才说:“好,好,好,我不与你争吵,徒儿,你真有如此雄心经纶大略,为师可就要为你改正一个名字,你能否接受?”
这时的王景猎知道师父已经彻底在为自己的前程考虑布局了,于是虚心接受道:“师父请直言,徒儿定虚心领教。”
沈史宽捻须颔首道:“徒儿姓王,王历来乃帝皇将相之姓,贵不可言,本是好姓,好姓就得配上好名,方能梦想成真。这“猛”字也无需更改,将来勇猛威武是必然的,但作为辅佐帝皇的将相之才,万不可缺乏雄才大略满腹经纶思维大脑。因此,徒儿这‘猎’字太俗恐担不起大任之责,为师将其改成‘略’字方能实现此雄心,不知徒儿意下如何?”
王猛闻言,忙伏地跪拜道:“师父给徒儿正名,实乃再生之父母,景略有幸,实乃天意与师父期遇,幸甚,幸甚。”
从此,王景猎改名成王景略。沈史宽不但传授王景略医药基础知识,赠送他一部药书,令其好好研读;同时教授他武功修为,治国理念严令他顺序渐进,不可冒进亦不可松懈。
第3章 王猛鬻箕邺都城 老骡识途救少女
www.bok360.cc
诗云:后赵纷攘苍生艰,卖箕归途捡妻还;
老骡识途救少女,水莲自残不简单。
景略精心调妙药,荷蝉许身成美谈。
英雄美女应相惜,媒妁娉礼撇一边。
王猛起个大早,知此行路途遥远,又因邺城市民每每出行必以早市为最热闹鼎沸。每日待巳时一过,街道行人就纷纷稀落冷清下来,一如潮水般急速退去。此时衙役兵丁倾巢出动,逢人不是盘问搜刮敲诈勒索一通,就是替石虎在街头巷尾强抢民女掳掠财物。大凡掳掠到那些姿色出众的民女少妇后就会立即派人送入宫去,而这些官府爪牙就有机会加官进爵。即使相貌平平的年轻女子,这些衙役亦不会轻易放过,对她们肆意进行奸淫伤害,无恶不作!
此等环境,不光普通邺城百姓为之切齿痛恨,怨声载道,却又显得无可奈何,城中百姓苟延残喘度日如年;就是邺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都个个胆颤心惊,唯恐某日大祸临头,衙役兵丁一旦破门而入,掳财劫色,弄得家破人亡,哀鸿一片。因此,大户人家都悄悄将儿女小心送出城去,寻找偏僻的乡下躲藏避祸。
百姓生活维艰,但仍需继续。王猛迎头披着启明星从家中摸黑出发,赶着一头老骡架子车朝邺城方向进发。
这骡子已有些岁数了,跟随王猛多年,是王猛家唯一的家当产业,亦是他编织箕畚后运往邺城集市售卖的唯一交通运输工具。王猛靠着它才节约了不少力气和时间,在集市卖箕闲着时还可以坐在骡车上看看书典图册锻炼文章学识。
今日这头老骡与平时一样行动迟缓,一步一步,亦趋亦行。骡子走不快,王猛内心焦急;赶不上早市,今天的生意也就难以想象了,能卖出去多少畚箕只好听天由命。王猛虽心里焦急,却也不再忍心用鞭子抽打老骡催促它,怕这老骡发起犟脾气来与他顶牛对着干。
这骡子的脾气他早已摸得一清二楚的。毕竟这骡子已跟随他多年,二者似乎已很有感情。但骡子最有感情,犟脾气一上来,可并不是光靠好话就能劝说得动它的。有一回也是如此的披星戴月深夜赶早路,只因王猛心急了点,用鞭子抽打着老骡催促它走快一点。开始骡子在鞭子的胁迫下加快了行进步伐。可王猛仍然嫌它走得不够快,鞭子一紧,这老骡犟脾气就上来了。尽管王猛鞭如雨下,它就是四足驻地,纹丝不动,亦似落地生根一般,任你急煞,为之奈何?直至日上三竿,老骡依然站立在原地,不前行一步。而骡子背上所落下的鞭印竟密密麻麻,犹如用篦子过筛后那般绸密,心疼得王猛几欲落泪。此后,王猛知老骡秉性,再不敢对它放肆虐待起来。
骡子车终于在卯时赶到集市,今早市人山人海生意不错,王猛将骡车停靠在城西的一个专门贩卖农副产品的集市地方。这块地方虽然不大,但人烟稠密,这时虽天刚微明,街上已是人头攒动。需要采购的市民早已等不及了,若过了巳时,他们几乎早就回家关起大门足不出户了。
王猛他们这些小商小贩内心可比这些都市里的市民更加焦急万分,不是他们不想尽快将自己手里的物品脱手甩卖出去,而是,他们尽管用尽自己的所有销售技巧口才能力,有时候这些东西就是怎么都卖不动。卖不动物品,就没有碎银进账,一家老少就只得挨饿受冻。
王猛今天也是一样,自己车上的畚箕一旦卖不出去,虽然没有家小拖累,但今日挨饿依然是逃脱不掉的。好在今日皇天有眼,这个时候,他的畚箕也快卖了一半的了。他内心欢喜起来,就拍拍骡子的脖子对它说:“伙计,你今天表现不错,待散市回家,我将好好赏赐你上好草料。”
王猛看已近巳时,赶紧收工。街上行人开始稀少起来,知道此时若不趁机出城,官府人马一上街可就麻烦了。
王猛赶着骡车往西门头走出,一路上已不见有多少行人了。骡子车出了西城,前后已看不到路上有一个同伴了。王猛叹了口气,扬了扬手里的鞭子,鞭子却没有直接落到骡子身上去,而是在空中空响了几声。车子的份量轻了,骡子步伐也似乎轻松了许多。它驼着王猛和半车畚箕往回走,依然不紧不慢的样子,但王猛知道,此刻的骡子心情愉悦,毛茸茸的耳朵扑闪扑闪的煽动着。
突然,这骡子无缘无故停下了脚步,只见它低下头,打着喷嚏正在用鼻子嗅探着地上什么东西!
王猛跳下车子,走上前去查看,正要训斥它几声。却发现骡子嘴巴上叼着一个破烂包裹不放。王猛随手拣了起来,里面却是一包破烂不堪的脏衣服,一查看,还都是些女人的衣裳,正自感叹晦气,欲待抛弃。却见骡子伸出舌头,又在包裹上舔了舔,王猛笑道:“你这老骡,这一包破烂东西,不是我要存心嫌弃它的,而是它是女人专用的东西,我拿回家来也没啥用场,还落得个旁人耻笑!你别管它了,咱们赶路吧!”王猛随手将破烂包裹甩出去了远远的。
老骡来了脾气,王猛让它走,老骡就是不肯走,直扑闪着耳朵立在原地。王猛没计可施,只好下车,走去重新捡回包裹,放在车上对老骡说:“这回你总该满意了吧?”老骡嘶鸣一声,就开始迈动步子趋前而行。
转过一个城墙的拐角处,突见不远处有个绿衣女子,神色慌张疾奔而至,及至骡子车前,身体几近虚脱,浑身香汗淋漓,急急对坐在车上的王猛说:“大哥救命,官府正在后面追我,大哥救命啊!”身体一软,瘫在车前。
.王猛急忙跳下车,上前将绿衣女子扶起来询问:“姑娘别急,如此慌张,是何道理?”绿衣女子急急哭道:“大哥,官府要抢我送进皇宫献给皇帝,我不从,官府就过来抢我,我兄长拼死抵抗才让我逃脱出来,我兄长已被他们击杀了,他们马上就要追赶上来了,望大哥速救我一命,往后定当报答!”
王猛摇头叹息道:“姑娘,不是我不肯帮你,这乱世恶政,民不聊生,我一个书生,如何救你?你还是立马离开我,自寻活路去吧!”绿衣女子泪水横流,苦苦哀求他道:“大哥,此地荒芜之地,寸草不生,我如何藏匿?离开你,我必死无疑呀?”
王猛闻言,知绿衣女此话不假,我今日不救她,她如何躲得过此祸?若救她,车上并无可遮拦之物,我如何相救?复一想,急忙从车上取下破烂包裹递了过去:“姑娘,这包裹里有些破旧衣裳,你速换上,或可救你一命!”
绿衣女接过包裹打开,犹豫着脱下绿衣,王猛已转过身体去,女子急忙穿上破烂衣服,正这时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嗒嗒声急促响起,一队官兵飞奔驰聘,眼看就要到眼前了。王猛迅速将女子绿衣收到破包裹里去,却还愁思道:姑娘脸庞俏俊秀丽,官府将近,无处藏身,此一过目,如此俊美,恐蒙混不过去,如何是好?
绿衣女此刻也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只泪水模糊了起来。王猛走过去,在地上抓起一把尘土,往姑娘头上脸上胡乱涂抹,此时,姑娘看见车子上有一把柴刀,只见她凄惨一笑,抓过柴刀,只往自己脸上使劲一割,立时鲜红的血液就流了出来。王猛欲待制止,已来不及了。
那女子宛如鲜花初艳,就被强风暴雨摧残折了。那女子也并不显得十分惋惜,对于自己刚才的举动并不后悔。王猛却已深深地感到自责,为刚才自己的态度后悔不已。眼看着官兵将至,女子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用力往自己的脸上涂抹下去,立时这清秀的脸上立即出现污秽的东西。女子轻笑着取过一块旧纱巾,朝自己脸上盖去。
四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围在王猛和女子外围转圈,只见一个头目用恶狠狠的目光死死盯着女子看。一个兵士绕到王猛面前,厉声责问道:“听着,我们是石王爷府中的人,刚才有个绿衣女子从这条道上跑过来,你有没有看见,快照实说?”
“有,有,有,这位军爷,我看见了一个年轻女子刚从我身边慌里慌张跑过去了。”王猛指着城墙的转角说。
一个兵士并不相信他的话,用剑端一下挑落女子脸上的纱巾,女子整张脸就都全暴露在他们的刀剑之下了。
王猛惊慌地走到他们头头身边,一边悄悄从腰间解下钱囊递给他,一边点头哈腰讨好地说:“军爷,这是草民内人,请军爷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头头接过钱囊,在手心里掂量掂量了一下,语气开始缓和了一点,但目光依然紧紧盯着这身边女子的脸问:“她的脸是怎么啦?”
“旧伤,老伤了,军爷,草民内人是个又聋又哑又丑的女人,你问她她也是听不到的,还请军爷海涵海涵。”
一个兵士绕到车子旁边,正要用刀挑起放在车上的包裹,王猛堆笑着对他们轻声说:“军爷,内人就这点脏旧衣服,军爷拿去也没有顶啥用的吧?”
兵头头用鄙夷的眼神瞧着这个破包裹,皱着眉头朝刚才的兵士骂了声娘,催促他们朝前面追赶而去了。
那兵士没好气地骂王猛道:“让开,让开,爷们要赶路了!”
王猛知趣地让在一旁,点头哈腰让过这些豺狼虎豹。
王猛赶紧将吓晕厥了的女子抱上车,朝老骡狠狠抽去一鞭,老骡似乎心有灵犀,这回不同王猛顶牛了,扬起四蹄奋力前行而去。
王猛一路不敢停顿,此时车上女子晕厥不醒,王猛身边没有药材可以救助她,只能尽快赶回家里进行救治。
王猛不担心年轻女子其他的疾病,这女子刚才的勇猛着实使王猛心生惭愧:“这女子可比勇士,临机应变手段也很果断,只可惜了这张美丽的脸庞,倘若自己是这位女子,也不敢有此举动。
王猛决心救治她,只不过这脸上的伤痕太深,能不能消除痕迹不留下疤痕可就很难说了。
骡子将车子拉到家里,王猛将年轻女子抱下车放在床上。他取来草药,将草药和白酒汆和在一起调昀捣烂,先洗去姑娘脸上的灰尘泥土。此时姑娘痛得苏醒了过来,看见王猛正在自己脸上涂抹着什么,脸上袭来热辣辣的一阵钻心疼痛。姑娘用手打落王猛手中的磁碗大声责问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害我?”
“姑娘,你终于苏醒过来了,我是郎中,正在为你救治伤口,你可别乱动好吗?”王猛微笑着对姑娘说。
“我,伤口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在我脸上呀,这我可怎么做人呀,呜,呜,呜。”女子痛哭流涕了起来。
“姑娘,你别伤心,这个伤比起你的性命算不了什么。这样吧,我家里反正也没有什么外人,你可以暂时栖身在我家里养伤,等伤好差不多了,我再送你回家里去好吗?”王猛耐心地说。
“家?我还有家吗?我爹娘全死了,兄长也死了,我哪里还有家呀?”女子一想起家竟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唉!姑娘啊,你可别哭泣呀,你若不嫌弃,这里就权当是你临时的一个家。我是郎中,还兼平日编些畚箕贴补家当,你先暂时居住在我家里,等伤好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年轻女子哭诉道:“郎中大哥,你虽大义,可妾身也不便久留此处;纵大哥不嫌不弃,妾身还是不敢久留于此呀,不知大恩大德何时能报?”良久,又羞涩地说:“大哥若真不嫌弃,妾身甘愿以身相许后,方能长久留守;大哥若不依肯,小妾就自己了断性命,绝不会令大哥为难留下不好的名声,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王猛沉思不语,良久,方吞吞吐吐地说:“姑娘,不是在下嫌弃不嫌弃你的问题,王某即使愿意接受你为我妻,只是,在下此时亦没有父母亲戚朋友可以依附下聘,也拿不出聘金礼钱,这可如何是好?”
年轻女子这才破涕为笑道:“兵荒马乱,实属无奈,此一时彼一时,大哥既是单身又是有心之人,妾身愿意以身相许,大哥又何必藉口媒妁之言而婉言相拒,分明是嫌弃妾身容貌不端罢了?既如此,妾身立时动身,绝不为难大哥。”
王猛摇着头说:“姑娘又多心了,景略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媒妁礼聘实在是委屈了姑娘本人。”
话既如此,王猛也不再坚持,两人于是对外就暂以夫妻名义相称,假装形影不离,相视而笑,并无尴尬。
两人此时才想起彼此都还未报上名姓,于是相视而笑姑娘先开口道:“夫君且谅,适才还未通报上名姓,实属失理可笑之极,乞望夫君谅解!”
原来姑娘姓荷,单名一个‘蝉’字,小名‘水莲’。荷水莲自小就生长在邺城清河镇水碓头桥畔,适才以命相搏的是其表兄祁玉晾,幽州范阳县人氏,年方十九岁,早年与水莲定有婚约。不想此行千里奔波前来求亲却恰遭遇官兵抢人命丧黄泉,实乃伤心欲绝。王猛也据实相告,毫不隐瞒。于是,两人两情相悦,感情更进一步,幸福欢愉,称心如意,一扫巳时的伤感情怀。
https://www.bok360.cc/book/18930576334841405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