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如当身自簪缨
不无此意 著
类别:女生频道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419437
并州刺史府里已经很多年没出过沈青潭这样的劳模了,人人都说他有当大官的潜质——上一个明经及第补任并州参军的能吏,叫狄仁杰。 众口一致的赞誉声中,却没人料到,这位沈参军其实既不姓沈,也不叫青潭,她甚至不是个男的。 她叫苏令瑜,今年二十一岁,先是良籍后是贱籍,不久前还当了逃奴。 隐姓埋名瞒天过海,这回玩的,叫女扮男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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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并州参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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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三总觉得新来的沈参军,十分与众不同。
具体哪里与众不同,他思考了半个月,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像个参军。
“像个当大官儿咧。”
叶三抓耳挠腮地跟新来的同僚比划,“你看另几个参军,衣裳多少带点儿皱,要不就哪儿哪儿是油点子墨点子,沈参军?没有!干干净净!那精气神吧,那个气派!唉,像郡守!”
郡守,也就是刺史,是他们这儿顶了天的大官了,叶三这句评价,不可谓不高。
陈七今天才到刺史衙门报到,还没见过这个传说中的沈参军,难免就有些不信,“真滴假滴?别就是长得俊点儿吧!”
“你要说俊也是俊,但肯定吧不止这么回事…”叶三一边絮叨,一边领着陈七转过一道弯,他忽然眼睛一亮,往前头一指,“嘿!说谁来谁,你自己瞧!”
陈七顺着叶三指的方向就是那么一望——
前头长廊里正转出两个人来。走在前头的有四五十岁年纪,身材魁梧,叶三口中的沈参军才二十郎当岁,这肯定就不是了。缀后一点儿的才是个年轻人,正把前头那位汉子从长廊里送出来,一直到门前止步,作了个揖。
后头这位送客的想必就是沈参军无疑。一看之下,确实打眼。他虽然身量只是中等,但胜在骨肉匀称,清荡荡的扁身胚,腰挺、背直、肩正,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脸,却连陈七都能从他一举一动里感受到三分气度。
比起他给人的不凡印象,他那一身衣着倒是平平,一领青色官袍,绣着云雁,典型的低阶文官打扮。原本是暗淡不起眼的装束,但眼下穿在了他的身上,还真就是…
与众不同。
这位与众不同的沈参军有礼有节地送了客,一转身就看见了叶三和陈七,虽不相熟,却还是周到地冲他们点了点头,旋即步履徐徐地转回廊里去了。
叶三和陈七面面相觑,在叶三露出兴奋目光之前,陈七抢先辩驳道:“他就是长得俊了点儿,完事儿那衣服干净点儿…”
他二人后续低声的争论,沈参军是没听着了。他走到廊中无人处,从袖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摊开,足有一尺多长,密密麻麻的抄满了书,他边走边看,逐字逐句地记背。
午后燥暖的秋阳,被廊上挂的竹帘子滤成金灿灿的隙,印得青衣斑驳,指尖纸上也浮光泛跃。
沈参军。这个被衙门中人津津乐道的年轻人,在这一片明暗交汇里抬了抬眼。
她叫苏令瑜,今年二十一岁。
以前是良籍,后来是贱籍,前不久变成了逃奴,现在又成了刺史府里的小官。
只不过,她如今对外叫沈青潭,从淮南道来,明经及第,补任并州参军,刚刚到任两个月。身份什么的倒都不是假的,只不过不是她的。
苏令瑜本是长安商户之女,家中世代以烧贩琉璃为生,适逢上元年间天皇营建洛阳城,苏父为图兴振家业,倾尽家财搭上了这条大船,为洛阳城中末等宫院烧制苏氏琉璃瓦。后来么,倒也如愿了。不过只如愿了一半。
彼时司农少卿韦弘机奉天皇之命营建洛阳城,斥资甚巨,虽将洛阳宫苑修建得美如仙府,却也不可避免地在朝野间引起非议。苏令瑜虽不懂朝政,却也知道在流言四起的时候,朝廷是有必要给百姓一个交代的。个中运筹,她亦无从得知,只是隐约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像是为映照她的预感,忽然有一日,父亲到了晚归的时间却迟迟没有出现,紧接着就是官兵上门把苏家里外财物查抄干净,一应男丁女眷竟然全数收押没为贱籍,发往他乡为奴。
泼天的大祸。可苏令瑜甚至连父亲究竟犯了什么法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被塞进了贩船,连再见父亲一面的要求都无人来听。她当然是不可能莫名其妙认栽的,便在行船途中寻准时机,打伤了看守她的人,趁夜渡水逃了出来,此后阴差阳错,也就有了这番遭际。
苏令瑜想起种种往事,眉头不由自主地蹙起,叫廊外的光扑了扑,更显面容清癯,血色也几乎没有,像是过分瘦弱又才生过一场病。
她服的药能让声音逼近男人,只是多少对身体有些影响,苏令瑜却感谢它的影响,因为在这种略显病态的消瘦之下,她原本稚弱的轮廓褪了一圈,便少了几分女气
女扮男装,李代桃僵,苏令瑜是不折不扣的冒牌货,她不得不在伪装上多付出一些代价,先扮得足够像一个男人,再尽快把明经科考试内容熟记于心,并使言行举止无不符合读书人的形象。她在一切事上始终谨小慎微,半分差错不露,只求别被拆穿得太早。
如此费心费力,首要目的当然就是自保。冒任朝廷命官,罪名非同小可,她要是倒霉催的被人发现了,新罪旧案两厢叠加,她这条命就交代给朝廷了。
其次,则是她对这条阴差阳错踏入的仕途,尚存有几分野望,有心要走得高一些,查清苏氏琉璃案,扭转自己为人鱼肉的命运。虽然其中要担的风险不可估量,但,总比为奴为婢要好一些。
最后么…
苏令瑜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手。真正的沈青潭死前,曾紧攥过她这只左手。
当时的他,已只剩下一口气了,文弱的书生,回光返照一般地死死看着苏令瑜,要她对着皇天后土起誓,拿去他的身份,给他报仇雪恨。
苏令瑜发了毒誓,当然要说到做到。在给沈青潭报仇之前,这官身还不能丢。
虽然只是个比平头百姓高不了多少的芝麻官。
…好了。她只容忍自己想到这儿,很快收了心,又从速看了几行字就把笔记纸收了起来——迎面有脚步声。
等离得近了,苏令瑜一看,是她上司,并州刺史张田衷。苏令瑜往旁里退开一步恭恭敬敬作揖,称呼一声使君,缀后跟上,把方才送走的那位县丞所交代的事一一禀明。
“是,还是为了交城丢了军马的事,请使君示下。”
第二章 并州参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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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短短两个月,张田衷就对这个新下属越看越满意了。办事利落,礼数周全,更重要的是——“会做人”。每回让他去打交道的,不论官高官低,个个都能服帖满意。只可惜,背景差了点,家里头没人脉,身家也薄,又是个明经科考上来的,能当上参军已是祖坟冒青烟,今后若是没点机缘,想再往高了升也难。
张田衷的爱才之心还不足以让他帮个没什么关系的下属谋求升迁机缘,他最好苏令瑜永远别升,就在他手底下老实待着,多为他办点事,多让他省点心。这不,又有麻烦活来了。刚才让苏令瑜送走的就是交城县的县丞。
“青潭啊。”张田衷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你呢,资历浅,本来军马失窃这种要案,你是没资格参与。但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既有本事又要上进的年轻人…”
他长篇大论说了一通,苏令瑜左耳进右耳出。她当然知道张田衷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交城失马案总也查不明白,他这个刺史又不能撂开手不管,所以就得临时点一个小卒子去顶包。她一个刺史衙门里微末的参军,还是文职,到场无非是和和稀泥,和得好了把锅甩出去,和不好了就自己倒点小霉。事不大,就是麻烦。
张田衷是这么琢磨着,但苏令瑜可不这么想。对这桩失马案的办法,她是另有打算的。
毕竟在一切风波发生之前,苏令瑜可是出身商户,从会吃饭起就看着父亲应酬往来,早就耳濡目染出识人的本事。她虽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千里马,但至少能确认张田衷绝非伯乐。
她如今这个官位,正八品下,说是官,其实就是个叫起来好听的书吏,若是一辈子在这刺史府里窝着,别说逆天改命,她连沈青潭托付的事都够呛能办了。
苏令瑜在袖下拈着手指——她一贯来的动作,专在琢磨事算计人的时候用。
她需要一个出头露脸的机会。她想。
失马案,失的是供给朝廷的军马,因为数目很小,交城那边也说可能是走失的,属于每年正常的损耗之内,只是由于蹊跷了些才报到了刺史衙门。但这毕竟是和朝廷有关的事,而且是和军用有关的事,那处理起来就可轻可重了。或许,可以由着她做些文章。
苏令瑜念头微动,心里已经有了盘算,恰好此时张田衷的饼也画完了,确确实实就是把事儿甩手给苏令瑜的意思。苏令瑜恭恭敬敬应了声是,又道:“承蒙使君抬爱,青潭自知初来乍到,人事尚不分明,颇有几分惶惶,不得不再麻烦使君,拨两个人与我用。”
刺史衙门里最不缺的就是没用的人,张田衷大手一挥,“你随便挑!”
苏令瑜道声谢,回头就去翻起了名录琢磨。她指头搭在自己下巴上摩挲两下,目光从名录密匝匝的字上扫过——没一个熟的,简直白看。
她这么想着,就着意看了看末尾的两个名字,一个眼熟,人不错,看起来心眼不多而且和善。
还有一个,今天才刚来,簇新簇新的,在刺史府应该还什么脉络都没有。
苏令瑜琢磨了片刻,便点了这两个名字。
“叶三,陈皮。”
巧了不是?
陈皮,就是陈七。老百姓家常称排行,图个方便,叶三的名字也由此来,但通过吏考以后通常会取个像样些的名字。陈皮这名字倒确实像个现起的。
“我本来就叫陈皮,我爹是开药材铺的,陈皮那是味药材,你懂个屁。”
面对叶三对他本名的随口嘲笑,陈皮微恼,辩驳如是。苏令瑜在旁静听,马蹄在路面踏出的声音很利落。叶三和陈皮不论资历深浅,都是并州本土人士,他们笑骂漫谈之间,苏令瑜总能获得一些信息,横竖路程不急,苏令瑜干脆放慢脚程,多给他们一些说话的心情和时间。
晋阳与交城相距不过百里,哪怕刻意放慢些速度,以他们坐骑的脚程,也至多不过三日就能赶到。苏令瑜琢磨着路程,今日歇一宿,左不过明日晌午就能到交城了。利用这一路上的空闲,她已将失马案的报案文书熟记于心,今夜只要再琢磨琢磨个中细节,明日应该就能顺利应对。
这一路上没有短程官驿,薄暮时分,一行三人在民店落脚。苏令瑜下马抖了抖袍子上的黄尘,把马交给店家牵去喂草。叶三把马缰递给店家前先摸了摸他那匹马的马鬃,感叹道:“不愧是军马,骑着真稳当,跑得又快还听话,比驴子好多咧,在刺史衙门办差真好!”
陈皮冷笑:“天天抄你那文书,就给你个马骑也不是送你,还真好,可把你给贱得。”
他二人又你一言我一语掐巴起来,苏令瑜却敏锐地从叶三的话里捕捉到了一件事,她在两人吵嘴之余插了一句问:“我们的马也是军马吗?”
“是啊!虽然也不完全是。”
提及这些衙门里的章程,可就到了叶三的天下,他立时滔滔不绝地给苏令瑜解释起来,
“朝廷用的军马,有一大半儿是交城进贡的,但交城每年驯那么多马,总有几十上百匹的临到了了发现不合格,像是个子不够、肉长得不结实、驯不好或者受了伤什么的,那就索性退下来给官廨用。其他地方的廨院未必有,但我们晋阳是并州治所,大小官廨但凡是要用马的地方,用的都是交城退下来的军马,咱们刺史府用的更是好中好,比方说参军你那匹马,它要是个头再高上那么一点点儿,肯定就是今年进贡的军马了。”
原来如此。
苏令瑜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了看自己那匹马,店家还没有牵走。骨重肉厚,皮毛水亮,一路上也确实是稳健敏捷,十分有军马的样子。
她又回忆一番路上这三匹马的表现,她的马术也不过是堪堪学会,识马更是不多,不能判断这三匹马的素质是否算得上乘,但这两天的时间,她从没见马受惊过。
如果刺史府的马在这样长途奔波的路上都不会受惊,那么更加训练有素的合格军马如何会在牧放的路上受惊离群呢?
她掩在袖下的手指又无意识地拈了一下。
或许这桩案子并不需要她多动手脚,本身就大有文章。
第三章 交城失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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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想到了这节,她表面上仍是声色不露,当下只点了点头便带叶三和陈皮进店用饭休息。苏令瑜落座后先同伙计点好饭菜,而后想了想,又数出钱来要了一角酒。这叫叶三和陈皮不自觉地对视了一眼。
由于不是在官驿歇脚,三人食宿所需是不能由刺史府全数承担的,酒水这类非必要的佐物必须要自掏腰包。如今粮食贵,一斗米就要两三百钱下不来,粮食酿的酒价格更是水涨船高。苏令瑜一个刚干了两个月的录事参军,月俸本来就薄,看着又不是家中殷实的样子,掏钱买酒真是出乎他二人意料之外。
等酒热好上桌后,更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苏令瑜把酒推到了他二人面前,道:“我不饮酒,你们两个分了吃吧。”
“这酒那么贵,哪里好意思?”叶三一边说一边已经食指大动地分起了酒,间隙不忘继续道:“参军花了多少,我们两个付!”
这话倒不是虚客气,他们两个虽是书吏,月俸比苏令瑜还不如,现在在苏令瑜手下也是该一应食宿花销都由上司付理,但他俩到底都是毛三十的人了,确实不好意思让苏令瑜这样一个小年轻请酒喝。
苏令瑜却道:“无妨,这是我该请你们的。此次的差事颇为麻烦,若不是被我挑中,你们本不必蹚这趟浑水。这餐酒聊表谢意,明日赴抵交城,我们三个还需同心一力,争取早日结案告差。”
她这番话没太多技巧,诚意为上,措辞熨帖,叶三和陈皮再次对视一眼,彼此都隐约明白了为什么使君会把交城的差事委任给这么个新来的参军。他们两个,没准也是跟对上司了。
酒足饭饱,三人凑合睡了一觉,次日黎明起行赶赴交城。当地衙门的书吏潦草接待了他们,安排了住处就走人了,从头到尾没提半句案子相关。陈皮颇为不服气,“这都什么态度?我们好歹也是刺史府的人。”
“他们可不管你是什么人。”叶三冷笑一声,“你没看使君也不管这事?只派了沈参军来,意思就是这桩案子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咱们就是来接洽接洽文书的,说得难听点,跟个送信的有什么区别?人家自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最该为此事不悦的苏令瑜却从头到尾没发表什么意见,她甚至在送走书吏后就压根没说过话,只是略低着头,一派若有所思的神情。陈皮不由得问道:“参军,你说句话啊!”
他到底是资历浅,性格又冲,叶三还只是嘴上不满几句,他就已经完全压不住性子了。而苏令瑜似乎短暂地走了个神,被他一喊,“啊?”了一声抬头,目光从陈皮脸上看到叶三脸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俩刚才在说什么,又把头低回去琢磨了会儿,道:“咱们现在是不是没什么事干?”
陈皮眉头拧得跟个什么似的,“你看刚才那个人,话也不说清楚就走,显然就是没我们什么事儿了!”
叶三打圆场道:“你别急眼,别这么对参军说话。”
苏令瑜却对陈皮的态度浑不在意,直等她脚尖前那片泥地快被她看出了花来,苏令瑜才道:“那这么着,我们出去逛逛吧。”
“逛逛?”陈皮大惑不解,“上哪儿逛?差事也没交接上,监牧的面也没见着,咱们还能出去逛逛?”
叶三这回没说话,这个提议确实连他也感到纳闷,总不会真是要出去逛逛街散散心吧?这会儿市集也都散了啊!
苏令瑜摸了摸下巴,“去养马的地方逛逛,嗯…时间够的话,再去牧马人家里逛逛。”
“……”
叶三最先反应过来,音调拖得长长地“哦”了一声,陈皮反应慢了半拍,但很快也意识到苏令瑜是要干什么了,他顿时有几分兴奋却也显而易见地茫然,“参军,你想访案?也是,他们既然这个态度,那咱们就自己去访,文书我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这话当然是气话,如果上头对这起失马案的处理已经达成了共识,那结案文书要如何写是轮不到他们管的,包括访案这事也是完全轮不到苏令瑜做,可她向来有些头铁的能耐,当初连把看守打晕跳河当逃奴的事都做得出来,访案再不规矩,能比当逃奴更不规矩吗?
苏令瑜点了点头,“先去看看。”
做了再说,不多想。
交城衙门的吏员确实被上司知会过,不用太在意晋阳来的人,他们自己把文书写好了交过去让晋阳来的参军拿走就行。
衙门里接洽文书的书吏事多钱少,又屈居人下,常常怨气深重,巴不得来的都是不受待见的人,上头既已发了话,他们自然也就不把苏令瑜一行人当盘菜,正眼都不带多给一个的,随便苏令瑜去哪儿去干嘛。
这么一来倒大大方便了她。苏令瑜在住所安置好行李,就带着叶三陈皮出了门。叶三带上报案文书,陈皮带上笔墨纸砚,苏令瑜带上脑子。一行三个先往马场去。
交城驯养军马的马场和放牧的草场相隔二十里,马场在山下,草场在山上。苏令瑜想先看看军马到底什么样。
“我们刚从晋阳来,对交城军马早有慕闻,如今左右无事,来看一看今年的军马,也算长长见识。”
苏令瑜笑眯眯的,简直是两副面孔。
既然不是给他多找事的,驯马人倒也很乐意接待这些小官,一方面亮亮自己驯马的本事,另一方面也多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他十分大方地把三人让了进去,马粪味扑面而来,远远的就已能听到马嘶声。
马吃草,粪味没那么难闻,叶三和陈皮家里都种地,这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异口同声:“我去,比牛粪香。”
“……”
苏令瑜说不出话,摇摇头,跟着驯马人往里走。驯马人哈哈一笑,“咱们交城的草场是数一数二的,喂军马的草料精挑细选,吃得比人还干净,自家耕地的老牛肯定没法比。”
草料。
苏令瑜又记住了一个细节。
军马除了每日放牧到草场吃草外,还会额外喂食处理过的草料。那有没有可能是草料出现了问题?
只是草料和马匹受惊之间的联系实在薄弱,缺少线索,她旋即就把这个想法搁了下去。这时也已到马厩近前,一厩六匹马,皆是膘肥体壮,神姿昂扬,冲着三个生人喷鼻吐气的。
苏令瑜一一瞧过去,忽然眉头微动,指了指马厩深处的一匹马,“那匹马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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