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风流](https://www.bok360.cc/files/article/image/138/138928/138928s.jpg)
[综武侠]风流
倾海酒 著
类别:历史军事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121772
女演员天羽意外身死,穿越到古代,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家里长辈就死了个干净。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女扮男装,跟弟弟一起,去镇上的铁匠铺当学徒。 就在她以为自己拿的是古代版闯关东剧本的时候,她意外捡到了一个受了伤的男的,这个男的说,他姓李名寻欢…… 天羽:? 之后某一天,给他们姐弟包吃包住的铁匠铺老板,忽然把随身携带的刀交给她,并告诉她这刀叫割鹿刀,乃是天下第一名刀。 天羽:…… 再后来,她解决完仇家,跟着老板继续打铁兼学刀,又有一个自称从大理逃亡来的年轻人,称他为萧前辈,请他去天龙寺助阵。 天羽:行吧,是时候自己创业了。 ·性转神刀堂主,男主不是探花 ·真正的万人迷苏苏苏,人人都爱,不好这口可以止步了 ·女主会谈很多场恋爱,也会践踏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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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刀客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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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寒露刚过,空中便飘起了簌簌扬扬的雪。
此地寒冷干燥,雪落下来,很难融化,反倒会像沙子一样,沉聚在地上。
不过一夜工夫,整条街都覆上了一层白衣。
天羽惦记着东家的嘱咐,起了个大早,将铁匠铺门口的雪扫了一遍。
扫完折回屋里,烧了一大锅水。
水开的时候,她的弟弟天勇正好醒来。
姐弟二人一起洗了脸。
热巾子一滚,人清醒不少。
天勇捏着巾子,呼了一口气,眨了眨眼,问:“阿兄想吃些什么?我去做。”
天羽思索片刻,说:“用昨晚剩的乌鸡汤煨一锅面罢,东家爱吃这个。”
话音刚落,面前的小少年就垮下了脸,小声道:“我是问阿兄你想吃什么,不是问东家想吃什么。”
天羽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沉默地看着这个一脸郁闷的弟弟。
没一会儿,天勇就在她平静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别过脸道:“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做。”
见他服软,天羽心下放松不少。
如果可以,她其实也不想对自己穿越后唯一的亲人这么严厉。
但没办法,以他们俩目前的情况,除了捏着鼻子讨好收留他们的铁匠铺东家,实在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是的,天羽是一个穿越者。
她穿越前——或者说上辈子——是一个演员,业务能力不俗,但人气一般,常年混迹在各种剧组里,演戏份加起来不足半小时的女五号女六号。
相比同级别女演员,她最大的优势是学过舞蹈,身体柔韧度很好,在拍一些古装剧时,可以把打戏完成得很出色。
而她的这场穿越,说起来也跟打戏有关。
当时她意外接到了一部投资很大的玄幻剧,在里面演女三号。
剧本给出的人设是女战神,有很多打戏片段,正符合她的长处。
岂料进组第一场戏,她吊的威亚就出了事。
如果是那种小成本棚拍剧,哪怕威亚出问题,后果也不会很严重,偏偏这个剧为了追求画面的精美,大部分镜头都是实景拍摄,她出事的那场戏,更是在一个瀑布边拍的。
从事情发生到她落水被卷走,只有几秒钟。
她在那几秒钟里回顾了自己的演艺生涯,还没回顾完,就眼前一黑嗝了屁。
再睁开眼时,她变成了一个四岁小女孩。
小女孩拥有和她一样的名字,也叫天羽。
但在这个名字之前,还有一个姓氏。
姓白。
这个名叫白天羽的小女孩在她穿越过来之前,因在雪地里着了凉,生了一场大病。
风寒感冒在现代社会不算什么,但放在她穿越的这个古代世界,确实足以要了一个年幼小姑娘的性命。
哪怕她出身于武林世家。
刚知道自己穿越的是一个刀客世家的大小姐时,天羽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因为她还记得她在害自己暴毙的那个剧演的角色,用的也是刀,甚至于她被瀑布下的急流卷走时,手里还握着剧组给的道具刀。
天羽:“……”
真是不想继承原身的家传刀法啊。
那个时候,她是真想过,等过个一年半载,跟白家的长辈们暗示一下,自己想学点别的功夫。
至于家传的刀,原身反正还有个弟弟,等弟弟长到可以开蒙的年纪,让弟弟学也一样。
岂料穿越半年,她自觉适应了生活、可以开始暗示的时候,这个刀客世家,就遭到了仇敌围攻。
那一夜很混乱,整座白家堡火光冲天,不知死了多少人。
她被原身的母亲带着,从白家堡的密道离开。
惊魂未定之际,母亲把刚学会走路的弟弟交给她,让她有多远就跑多远,而后独自一人,返回了堡中。
像这种情况,她要是回去,那就只能送死。
她才刚死过没多久,实在不想再死一次,便咬着牙,带着弟弟跑了。
白家堡地处关东,这里夏天极短,冬天极长。
一年十二个月,起码有六个月,都处在冰天雪地之中。
幸运的是,被围攻灭门这一夜,恰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
她带着路都走不利索的白天勇,起码不会被冻死。
姐弟两个走啊走,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双双体力不支,倒在路边。
再醒来时是在一间铁匠铺里。
铁匠铺的老板说,他去林中拾柴时遇到了昏迷的他们,看他们装束应当来自大户人家,就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铺子里。
天羽谢过了他,还把自己头上的珠花摘了下来,作为谢礼给他。
他却嘲讽地笑了笑,说:“我要收了你这珠花,回头拿去换钱的时候,怕是就要被关东七大世家追杀了。”
天羽于是立刻明白,这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铁匠铺老板,早已清楚她和白天勇的身份。
看着对方那张常年烟熏火燎的脸,她紧张地思考了许久。
最后她想,她现在一无所有,不如赌一把。
“您知道我们的来历,还愿意救下我们,可见您是个好人。”她顿了顿,“眼下我和我弟弟无处可去,不知您是否愿意好人做到底,暂时收留我二人?”
“好人……啧。”他像是不喜欢这个说法,“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天羽穿越之前在娱乐圈混了十年,见惯了各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
她其实很会分辨跟自己说话的人到底真不真诚。
她听得出来,这铁匠铺老板是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但那一刻为了能活下去,她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恳求:“只要您愿意收留我们姐弟,帮我们避过七大世家的追捕,我和我弟弟将来必会报答你!”
铁匠铺老板望着她,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想留下,从今往后,你们就不能再做姐弟,只能做兄弟。”
“除此之外,你们也不能再姓白。”
天羽当然明白,对方是为他们考虑才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所以从这日起,她又从“白天羽”变回了“天羽”。
她的弟弟,也只叫天勇,而非白天勇。
他们俩在铁匠铺住了下来。
一住就是五年。
头两年年纪太小,只能帮忙做一些打扫的活,后来长大了一些,她便自告奋勇,开始跟东家学打铁。
可能是这具身体基因太好,她的力气出奇大,学打铁也学得很稳。
学到第三年时,她已经能独立打出这铺子里卖最多的菜刀。
她的弟弟天勇也很懂事,自一年前开始,就学着做起了烧火做饭的活计,如今已经做得相当熟练。
考虑到两人现在还是很弱,并没有任何复仇的资本,她甚至没让天勇知道他们的身世,只说他们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多亏东家照拂,才有一口饭吃。
可能也是因为不知道这些,天勇对东家并没有那么敬畏,有时甚至还有点嫌弃。
毕竟在他看来,这铺子如今卖的菜刀,十把有八把是自己阿兄打的,铺子里三个人的伙食,则是他负责。
东家?东家无非提供了一个场地。
天羽:“……”
好在东家这个自认不是好人的人不会跟小孩计较。
五年相处下来,天羽也算彻底摸清了他的性格。
他看上去冷漠,其实很好说话。
卖刀具时,总是允许顾客砍价,经常最后只收一个成本价。
天羽对此十分无语,但他是东家,还掌握着他们姐弟的秘密,他非要这么干,她也没办法。
昨夜初雪,他喝得酩酊大醉,连晚饭都没吃几口。
彻底睡过去之前,说了不少醉话。
天羽依稀辨认出他是在喊一个名字,语气很伤心,不免对他有些同情。
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好笑。
她一个刚穿越没多久就死全家的人,居然还同情起别人了?
还是早点洗洗睡觉吧!
……
大约辰时二刻的时候,东家醒了,天勇也煨好了一锅面。
铺子里一大二小三个人分着吃完了这锅面。
入了冬,铺子里的农具就卖不大出去了,所以吃完饭后,天羽就做起了箭簇。
关东的冬天风高雪急,百姓为了过冬,几乎都要进山打猎。
要打猎,那就需要弓箭,还得是铁质的箭簇,否则射不穿猎物,会更危险。
天羽当了三年学徒,现在轻车熟路。
不用东家看顾,就能打出标准又锋利的箭镞。
忙到傍晚时分,她准备收工,街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经历过上辈子的死亡和白家堡的灭门后,天羽如今本能地想要避开任何不同寻常的事。
这镇上平时没什么人骑马,忽然响起马蹄声,在她看来,就不太寻常。
所以她毫不犹豫,往铺内退了两步,想要先把门关上。
哒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要把最后一块门板插上。
但就在这时,那几匹马在铁匠铺门口停了下来。
风雪之中,一道沉重的声音打破寂静:“且慢!”
那人翻身下马,动作飞快,直奔她而来。
天羽抓紧了手里的门板,强作镇定,道:“今日已封柜,还请明日再来。”
来人皱了皱眉,却道:“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天羽:“敢问阁下是?”
“你告诉他,我等受他故人之托,从姑苏来。”对方竟意外地礼貌。
听到他说从姑苏来,天羽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人的口音,的确完全不似关东人士。
既不是关东人士,那就应当不是白家的仇人。
她心下稍定,抬眼道:“那你且等一会儿,我去后头寻东家。”
策马而来的中年人点了头。
天羽看他点完头后,并没有直接进门的意思,总算对他印象好了一些。
之后她去到后院,跟东家说了这事。
东家本来面无表情,但听到姑苏二字时,目光骤然一顿。
“你留在这里。”他对她说,“不必管外头的事。”
说完就起身去见了那几个自称从姑苏来的人。
人活在世上,或多或少,都有不想被外人知晓的秘密。
他既有心让她退避,她当然也不会特地凑上去讨没趣。
于是安静地留在后院,帮着天勇一起做了晚饭。
没多久,出去见人的东家便回来了。
天羽注意到,他的腰间多了一把刀。
形状有些奇特,但刀鞘和刀柄都很简朴,刀身也不长。
她可以确定,这间铺子里,并没有这样一把刀。
所以……这是方才那几个人给他的吗?
她这么想着,却没有多问。
但东家还是注意到了她落在那把刀上的目光,并朝她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先开了口。
“你认识这把刀吗?”他问。
天羽摇头。
“也是,你家出事时,你才四岁,估计……”他笑了笑,声音很低,“估计连你们家的家传宝刀都不认识。”
天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我见过你偷偷练刀,天分不错,可惜刀法不全,成不了气候。”
天羽:“您若是有话想说,不妨直说。”
“你家的刀法大开大合,刚猛无俦,当属关东第一,但你若想报仇,便不能轻易在人前使用这刀法。”他说到这里,忽然深吸一口气,“我不会帮你报仇,但我可以教你另一套刀法。”
“你若能学成,这把刀,我送你。”
天羽:“……”
该怎么告诉东家,其实她练刀,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方便打铁,而不是报仇?
倒不是说她就不想报仇了。
但白家是被关东七大世家联合灭门的,这仇的难度太大了,她一没有武侠小说主角的天资,二没有武侠小说主角的运气,她咋报仇?
想了想,她决定迂回一点拒绝。
于是她板着脸问:“学成了您的刀法,我便能报仇吗?”
东家扫了她一眼,薄唇微启,道:“能。”
天羽:“那就……等等?您说什么?”
“你没听错。”他说,“我说能。”
“学了我刀法,再配上我手里这把刀,关东七大世家内,无人能有你三招之敌。”
天羽:“……”
不是吧,那可是关东七大世家啊,怎么被他说得像锻个菜刀一样。
难道她这东家是什么隐藏的武林大佬?
2 男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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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说见过她偷偷练刀。
但实际上,她为了强身健体而练刀时,也没避着他,实在称不上偷偷。
从前他只当没看见,也从未开口点评过,今日见了几个姑苏来的人,却主动提了。
不仅提了,还表示可以教她刀法。
比起忽然善心大发,天羽更相信,他应当是受了某种刺激。
且不想将那把从姑苏送来的那把刀留在手里。
意识到这一点,她便没有急着答复他了。
果然,她沉吟着不开口,东家再开口时,语速就快了起来。
“怎么?”他问,“你不想报仇了吗?”
天羽犹豫了一下,说:“您看起来不像会掺和伙计家仇的人。”
东家挑眉:“你怀疑我别有用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琢磨了一下,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您当年明知我和天勇的身份,还是救了我二人,且收留至今,自然不会害我。”
“但这五年来,您从未有教我刀法、助我报仇的打算,不是吗?”
“今日忽然改了主意,我心中比起不安,更多的是困惑。”
东家原本神色淡漠,听到最后,蓦地抬起眼皮。
一双凤眸精光乍现,盯紧了她。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
天羽指了指他手里的刀,说:“如果我没猜错,您之所以忽然改了主意,是因为不想要这把刀,但又不想随意丢弃,正好我的天赋还算过得去,您便想收我做传人,顺便将刀一起传给我,是吗?”
东家大约是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能想得这么面面俱到,且一针见血,直接道破了他的心思。
一时无言。
片刻后,他搓了搓下巴,干脆道:“是,你很聪明。”
“这把刀的来历想必不一般。”天羽顿了顿,“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倘若我学了您的刀法,拿了这把刀,会不会惹祸上身?”
当年关东七大世家围攻白家堡,为的就是白家的家传刀法。
白夫人为了尽可能保住两个孩子的性命,在送他们入密道时,并没有将刀谱给他们。
她倒是因为出事前已经开蒙,大概记得一些刀谱里的基础招式。
但她比谁都知道,凭自己印象里的一招半式,绝无可能学成这名震关东的刀法,而后报仇。
有朝一日身份泄露,若无人庇护,更是连自保都难。
现在东家说学了他的刀就能报仇,她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但抓住机会的同时,她也得搞清楚机会背后的代价。
作为一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快十年的人,她实在很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
果然,东家听了她的话,沉默半晌,还是点了头。
“有这个可能。”他说,“虽然我的仇家都死得差不多了,但武林中惦记这把刀的人依旧不少,你若不想惹祸上身,十年之内,最好不要入中原。”
天羽不解:“为什么是十年之内?”
他白了她一眼,说:“以你的天分,潜心跟我学上十年,再入中原,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天羽:“真的?”
你这么厉害呢?
“你就说学不学?”他不答反问。
“学什么?”做完晚饭的天勇从厨房里钻了出来,恰好听到东家这句话,有些疑惑。
天羽摸了一把弟弟的脑袋,迎上东家的目光。
逐渐长开的眉眼里,透出一股坚决。
“我学。”她说。
……
学刀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至少比打铁要难。
正常习武,一般是四、五岁开蒙,从锻炼身体开始,一步步打基础。
这一步至关重要。
因为长得再大一些,身体里的骨头就会变硬,乃至定型。
武学里的很多招式,都要求身体柔韧、敏捷。
而要想做到这一点,就要在骨头长定型之前,先让它们适应。
天羽穿越的时候,正是这具身体最适合打武学基础的时候。
白家夫妇也确实让她打了。
但她还没打上几天,白家堡就被灭了,她的基础因此中断,现在想要学刀,就得从头开始。
好在根据东家的说法,她根骨不错,五年过去,身体并没有彻底定型,还有挽救的空间。
天羽:“……”
“行吧。”她也没叫苦,“那我就尽力挽救一下。”
反正吃苦这件事,上辈子混娱乐圈的时候,她就已经很熟练了。
她不知道的是,像她这种长到九岁,依然能从头再来的人,根骨奇绝的程度,绝非“不错”二字可以形容。
说一句天纵奇才,也不为过。
东家倒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自从开始教她,便一改往日懒散作风,教得极为认真。
有这么一位认真的“师父”,天羽的学刀之路,自是轻松不了。
重打基础这一年都算好的,只是单纯地累。
到了正式开始学招式的时候,才是折磨。
东家的要求简直高到变态!
哪怕她跟着他的演示,使出了一模一样的招式,他也能吹毛求疵,挑出一二三四五的毛病来。
有时是动作不够利落,有时是拔刀太慢。
等她的动作足够利落,拔刀速度也足够快了之后,他又开始嫌她握刀的姿势不对,肩膀下沉的程度不够。
反正总有理由。
好处是在他的高标准严要求之下,她的刀术进步得很快。
那种身体日益轻盈、肌肉都能自如控制的感觉,的确和从前很不一样。
上辈子拍打戏,每次吊着威亚,拿剧组做的道具在空中挥舞时,她的身体其实都是很紧张的。
哪怕经验再丰富,那种将人身安全交给别人的感觉,也还是让她无法全然放松。
现在则截然相反。
她有了内功基础,学了轻功,在身法的加持下,使出的招式行云流水。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如臂使指的“劲”。
不来自于机器,也不是靠拍摄和剪辑技巧可以达到的效果。
她很喜欢。
除了教她,东家也顺便教了天勇一些基础拳脚招式。
“你这弟弟根骨远不如你,学点普通的拳脚功夫就够了。”东家是这么说的,“便是你们白家没出事,祖传的刀法,也只会给你继承。”
天羽一度有点担心小孩会不会心里不平衡。
结果人心态特别好,得知自己根骨不够好,不仅没什么怨念,还主动表示,既然如此,他就多打一些铁,好让“阿兄”有更多时间练刀。
学刀学到第五年时,她十四岁,乖巧听话的天勇也长到了十二岁。
因为身体已经明显开始发育出性别特征,这一年秋末,她思量了一下,把两人的身世告诉了这个弟弟。
他听完很茫然。
不是对白家的灭门之仇,而是对她的性别。
“所以……你不是我阿兄,是我阿姊?”他一脸恍惚。
天羽:“对。”
天勇:“……”
他说他要缓一缓,冷静一下。
天羽代入他想了想,感觉如果是自己碰到这种情况,确实也很难立刻接受,就决定给他一点冷静的时间。
于是跟东家主动请缨,准备趁还没彻底入冬,进一趟山。
“行,你去罢。”东家摆手,“你弟弟一向乖巧,估计缓个几日就好了,你也莫要在山中久留,再过几日,怕就要下雪了。”
天羽应了声好,旋即带上干粮抄上刀,披上一件皮裘,出了铺子。
这个时节进山打猎的人不少,她正好可以跟着镇上村里的猎户一起。
等进了山,再自己行动也不迟。
结果猎户们见了她,热情不已,纷纷表示可以带着她。
“阿羽兄弟你就跟着我吧,我带你去猎山鸡。”
“还是跟我!我前些天还从你们铺子买了新箭簇,这回肯定能猎到些大货!”
“不如随我一起……”
天羽:“……”
最终她跟着那个说要去猎大货的猎户走了。
因为其他人都很谨慎,不打算往深处走,只有这人,仗着打了新箭簇,一定要去干一票大的。
大家邻里一场,她不想人折在深山里,便跟了上去。
这一跟,倒还真跟出了些意外。
进山第三日,他们遇到了一群野狼。
带她的猎户更是陷入了野狼的包围圈。
这种时候,他手里的弓箭再好,威胁性都不够了。
天羽只能出手。
她拔刀上前,用最快的速度了结了离自己最近的几匹狼,再借力飞身,扬手一斩,迎向那朝她扑来的头狼。
狼是很聪明的动物,发现她战斗力骇人后,便想用那猎户的安危来牵扯她的心神。
她杀完六匹,制住头狼之际,剩下的狼群已然重新行成一个包围圈,将那猎户彻底围困。
猎户也算有经验,用弓箭射穿了其中两匹的眼睛,但前后左右都受困,射完手里的箭,再想取新箭时,便会露出空当。
天羽帮他挡了几次,反倒让和自己周旋的头狼抓到机会,忽然调转方向,从另一个角度,直取猎户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眼前闪过一片寒光。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但下一瞬,那狡猾的头狼便迸出一声哀嚎。
趁它利爪在空中停滞的这一刹,天羽毫不犹豫,凌空掠起,抽刀一劈!
霎时间鲜血喷涌,染红头狼毛发。
猎户瑟瑟发抖。
而差一些要了他命的银色头狼,骤然倒地。
“阿羽兄弟!”他惊魂未定,倒还记得谢她,“真是多亏了你!”
天羽迅速了结了剩下的狼,一边出刀一边道:“救你的人不是我,你该谢的另有其人。”
猎户不解:“什么?”
天羽杀完最后一头狼,收刀转身,走向那头被她砍断脖颈的头狼,蹲下-身去,拨开狼身,捡出一把小刀,心道果然。
“若无此刀主人出手,我救不下你。”她说。
猎户闻言,瞪大双眼。
因为他根本没看见这把刀是什么时候射出来,又是什么时候插到这狼身上的!
天羽看着这把平平无奇的小刀,也皱起眉头。
她确实没想到,那一道雪亮的光芒,竟是来自一柄如此普通的刻刀。
而能用这样的刀瞬间割破狼喉,对方的武功怕是在她之上。
她不由警惕起来,压着声音朝刻刀来处试探道:“阁下功力过人,我二人在此谢过了。”
山间风声呼啸。
一片呜咽声中,她敏锐地捕捉到一阵簌簌。
似是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压住了林间落叶。
天羽给猎户打了个“先退开”的手势,而后深吸一口气,捏紧刀柄,朝声音来源处过去。
不多时,她便在一棵大树后面发现了一个晕倒的青年。
青年生得很是瘦削,一张脸惨白至极,全无血色可言。
偏穿得十分贵气,眉眼精致,活像一个精怪。
天羽:“?”
这文文弱弱,一副男狐狸精样的人,真能发出那么牛逼的飞刀吗?
3 轻浮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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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山里遇到昏迷不醒的男狐狸精要怎么办?
正确答案应该是置之不理,扭头就走,以免生出事端。
但考虑到这只男狐狸精在昏迷之前还帮了自己,天羽又觉得,这么把人扔在山里不管,实在是有点畜生。
她不想当畜生,那就只能把人带出去。
只不知带出去后,东家会不会又朝她翻几个白眼,嫌她给自己找麻烦。
但白眼归白眼,以他的个性,知道原委后,应该也不会怪她才是。
天羽这么盘算着,也不再犹豫,当即把人扶起,架到肩上,准备回镇。
先前同行的猎户本想一起,但她实在不舍得自己辛辛苦苦杀的十几头狼,便拒绝了那猎户,让他留在山里把狼皮剥了,回头送一半去铁匠铺。
“剩下的一半你自己留着,狼肉你也留着,不必送来,我那里不缺肉吃。”
猎户一听,疯狂摆手:“都是阿羽兄弟你杀的!我怎好分走一半?你放心,我一定——”
“就当是你帮忙剥皮的辛苦钱。”天羽打断他,“我先走了,这人发着烧,得趁天黑前出去。”
是的,把人扶起来后,她才发现这人的体温很不正常。
要是任他这么烧下去,就算没死在野兽嘴里,怕也撑不到明日。
天羽怕他死在路上,一刻不敢耽搁,将他带回了铁匠铺。
但身上挂了一个人,行动起来到底不够利落,以至于回到镇口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等她穿过长街,拍响铁匠铺大门的时候,路上已然空空荡荡,一个行人都不剩。
倒是挂在她身上烧得昏迷不醒的人,听到她拍门发出的声响后,忽然挣扎了一下,差点让她架不住。
好在没一会儿,木门内就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谁啊?”是天勇出来问了。
“我。”天羽言简意赅。
“阿……阿姊?”天勇很惊讶,“你不是进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说着迅速开了门。
黑灯瞎火的,他其实并看不清外头的情况,只想着阿兄,啊不是,阿姊身形修颀,拿下一片门板即可进来,结果门板拿下来了,外面的黑影却没动。
“再拿一扇下来。”天羽说,“我扶着人,一扇不好进。”
天勇:“啊?”
惊讶归惊讶,他还是迅速听从了天羽的吩咐,取下另一扇门板,方便她扶人进门。
待进了门,穿过铺子去到点了灯的后院,天勇才看清眼前的情况。
“这是谁呀?”他瞪大了眼,“咱们镇上没这号人吧?”
天羽:“山里遇到的,他昏过去之前帮了我,我不能让他烧死在山上。”
天勇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他俩,这才发现,她身上的皮裘红了一片,显然是沾上了血。
他立刻急了:“阿姊你没事吧?!”
天羽:“……”
她要有事能把一个大活人从山里架回来?
弟弟是弱智固然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安置病人。
“我没事,身上的血不是我的,都是砍狼溅上的。”天羽没好气地说,“你去找东家要一副能退烧的药。”
“噢……我这就去!”天勇松了一口气,拍着脑袋应下。
东家不是大夫,但他懂一些药理,铺子里也常年备着一些基础的草药。
从前他们姐弟两个头疼脑热的时候,都是他自己抓药熬药,他俩喝上几日,差不多就好了。
天羽满心以为这次也一样,不想东家过来看了一眼后,就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莫非您认识他?”天羽第一反应是这个。
东家摇摇头,说不认识,语毕上前一步,搭上这人手腕,探了起来。
不多时,他就松开手,叹道:“他不是发热,他是中了毒,中毒之后又动了真气,导致毒入经脉,这才昏迷不醒。”
天羽:“……”
完了,这听起来有她一份锅啊?
“那这毒您能解吗?”她忙问东家。
“他若没动真气,倒是不难。”他顿了顿,“可惜动了。”
这下天羽真头大了。
她看着东家,难得露出类似挫败的神色,说:“他是为了救人才动了真气。”
“救的是你?”东家挑眉,仿佛在说你都学了我的刀了,怎还需要别人出手相救?
天羽:“……那倒不是,但也与我有关。”
她啧了声,把自己与这人相遇的原委,讲了一遍。
讲到最后,想到此人目前的状态,她又拧紧了眉头。
见她一脸发愁,东家也正起色来,道:“你不必太紧张,他这毒虽然难解,但暂时还危及不到性命。”
天羽听到这话,瞬间反应过来:“您是不是有办法?”
东家摇头:“我没办法。”
“但我知道谁能解毒。”
天勇:“谁啊?”
东家没答,只扫了那昏迷的青年一眼,道:“我去请那个人,大约一个月后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们务必看好他,别让他再动真气。”
天羽一怔。
这几年跟着他学刀,虽然他没说过,她也没打听过,但很显然,他有着非常复杂的过去,且一心避世,并不愿再提及过去的事。
要不然他也不会整整十年都隐居在这个关东小镇上了。
结果今晚,他竟要为她带回来的这个人挪窝?
真是……一如既往嘴硬心软。
天勇也很惊讶,下意识道:“一个月……莫非东家要去请的人不在关东?”
东家颔首:“关东没有能解这种毒的人。”
他说完这句,竟就要转身出院去。
天羽吓了一跳,道:“您这就要去了吗?”不该先睡一觉再出发吗?
“不然呢?”东家反问,“人命关天,左右是要去的,早去总比晚去好。”
天羽:“……”
好像也有道理。
“好罢。”她点头,“那祝您此行顺利。”
“会顺利的。”他扔下这句,便趁着夜色,匆匆牵上马出了门。
……
中毒的青年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
前两日他一直高烧不退,天羽怕他一直烧下去把脑子都烧坏,便让天勇给他物理降温。
天勇遵她嘱咐,用冷水浸巾子给他擦拭身体。
反复擦了三次后,才让他身上的热度降下来。
他醒来那日,被他救下的猎户正好出山。
黄昏时分,猎户带着一摞狼皮,寻到铁匠铺,张口就问天羽:“那位恩公如何了?”
天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后院里传来一声惊呼。
“你醒了!”
是天勇。
她呼吸一顿,想了想,直接把猎户请了进去。
猎户随她进了屋,见到恩公,自是千恩万谢。
谢完想起那日恩公还晕倒了,又开始嘘寒问暖。
青年倚在床上,安静地听着,末了微笑道:“无妨的,我那日只是在山间迷了路,体力不支罢了,现下已好了。”
猎户大喜:“那太好了!”
“这几日我在山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呢,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确认了恩公无恙,猎户也没多待,不一会儿,便欢天喜地地走了。
恰好天色已晚,天羽把人送出门后,干脆直接封了柜。
等她再回到后院里时,先前倚在床上的青年,已经下了床。
她就着屋内不算明亮的烛火,打量了一下他神色,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我弟弟应当已经同你说了?”
青年点头称是,又拱手向她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搭救。”
天羽听到他的称呼,心想天勇果然说漏嘴了,但也没太在意,毕竟事情都过去十年了,关东七大世家也差不多放弃了寻找他们的下落,只暴-露性别——还是在一个非本地人面前暴-露——不算什么很严重的事。
于是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将你带出了山,你中的毒,我并没有办法。”
青年便笑道:“你若没将我带出山,恐怕我不必等毒发,就要一命呜呼了。”
关东的秋末和别的地方可不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下雪,尤其是他当时还在山里。
天羽也明白这个极简单的道理。
但正是因为她明白,她才更觉不可思议。
“你之前知道自己中毒了吗?”她忍不住问。
“……自然知道。”他叹了一声。
她不敢置信:“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出手?”
他沉默片刻,才轻声道:“既见到了,那便没有眼睁睁看着人死的道理。”
天羽:“……”
所以这不是男狐狸精,这是男菩萨。
“好吧。”她决定结束这个话题,“那你接下来好好休息,千万别再动真气了,等我们东家请了为你解毒的人回来再说。”
青年闻言,却面露迟疑,道:“我中的是昔年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天宗的秘毒,怕是无人能解。”
天羽完全不知道天宗是什么东西,但她相信自己相处了十年的东家。
“我们东家说有人能解,那就一定能解。”她说,“你且安心等着就是,一个月后,他就回来了。”
青年又沉默了。
他像是陷入了一种两难之境,英俊的眉眼布满纠结。
但没过多久,他就深吸一口气,再度开了口。
“既如此,我便先厚颜留下了。”他说,“只是我家中还有人在等我回去,不知姑娘可有门路,替我捎一封信去保定?”
天羽:“……”
这位男菩萨,你看我像有这种门路的人吗?
“抱歉,没有。”她坦然答道,“我们这个镇平时没什么外人来。”
“是我强人所难了。”他倒也没坚持,只是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
可能是不想再聊这个叫他遗憾的话题,说完这话,他又主动道:“对了,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天羽:“我叫天羽,天下之天,翎羽之羽。”
青年一顿,旋即唤了一声天羽姑娘。
天羽没应,而是告诫他道:“镇上的人不知我是女子,我也无意叫他们惊吓,你唤我天羽就是。”
“好,我记下了。”他点头,“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姓李,名寻欢。”
天羽:“李……寻欢……?”
等等,李寻欢?!
是她知道的那个小李飞刀李寻欢吗?
李寻欢看她一脸震惊,只当她和自己少时读书认识的同窗一样,觉得他的名字太轻浮,便解释了一下。
他祖父给他取这个名字,非是寻欢作乐之意,只是老人家盼着他能活得开怀洒脱,不要像他的祖父和父亲一样,为功名所累,一生郁郁,不得欢颜。
天羽:“……”
听起来挺有道理的但是我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居然是李寻欢!
李寻欢,武侠小说顶级杰克苏。
连她这种在观众眼里一定是文盲的娱乐圈糊比都认识。
再一想他那日发出的飞刀,天羽顿时恍悟:
原来她的穿越剧本不是古代版闯关东,也不是孤儿复仇记,而是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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