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公公叫康熙
雁九 著
类别:历史军事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13 总字数:7236965
都说给皇帝做媳妇难,其实,给皇帝当儿媳妇也不容易,尤其是正值盛年的皇帝! 带着我的冤种老公,沉浸式见证 “九龙夺嫡”,绝对绝对不要被休归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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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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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七年三月,仲春时节,京城。
午后暖阳照的人昏昏欲睡,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位于西城的董鄂伯府也是如此。
舒舒坐在书房,对着两个豆青釉盖碗,分别品鉴。
一杯奶茶,一杯清茶,奶茶醇香,清茶却是差了一等,带了发酵的涩味儿。
她带了笑意,杏核眼都带了几分水润,隐隐的有些兴奋,好像离财务自由又进了一步,这样想着拿了笔墨,在自己的小本本上开始记录下来,茶庄……货源……
杭州——西湖龙井,苏州——太湖碧螺春,徽州——黄山毛尖,云南普洱……还有福建……不知道乌龙茶现在出来没有……
缺少本钱,只能选择派人采购,要不然直接去买茶园自产自销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天下太平,京城的茶馆也越来越多。
不过后世耳熟能详的名茶现在或是没有出现,或者不流行,大有可为。
舒舒正思量着如何凑银子与选人手,就有丫鬟小椿进来传话:“格格,顺安银楼侯掌柜在前院侯见……”
顺安银楼原是舒舒生母觉罗氏名下产业,年初与茶楼一起转到舒舒名下,成为未来嫁产的一部分,都是舒舒学着打理,所以侯掌柜的才会直接求见小主子。
前院偏厅里,侯掌柜坐在凳子上候着,四十来岁,精明中透着几分焦虑,见小主子进来,连忙起身:“格格,桂丹真叫人往北城兵马司递状子告银楼‘以次充好’、‘售假’……这官司真打么……”
舒舒入座,没有急着回话,而是沉吟着问道:“王大那边呢?可拿了口供与实证……”
侯掌柜听了,带了苦笑:“已经录好了,按了手印……忘恩负义的东西,白辜负了主子与格格的器重,身契还在主子名下,就为了八十两银子不做人……”
王大是银楼元老,负责银楼匠做间,楼里的银匠大多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舒舒并不觉得意外,年初她接手银楼就发现银楼的弊端,那就是银楼匠做间损耗过大,每月损耗黄金七、八钱,白银六、七两。
实际上金银加工损耗都有限,毕竟银屑也好金屑也好,都能二次加工,依旧是材料。
按照觉罗氏的话“水至清则无鱼”,总要让下边人有油水。
舒舒并不赞同这个观点,觉得还是要赏罚分明的好。
这胃口越养越大,容易成后患,毕竟这里是银楼买卖,所谓“损耗”都是真金白银。
二月初匠做间那里,舒舒就重新制定了奖赏制度,标准就是“多劳多得”,损耗也规定了范围。
对于其他匠人都是好事,对于王大则没有了贪污的余地,对这种“改革”私下不乏埋怨,近期开始对差事有懈怠。
舒舒随后就打算整理人事,解决王大贪污之事,就赶上有人上门大言不惭的要收购银楼,正是京中新贵,皇上宠妃宜妃娘家侄子郭络罗桂丹。
原来正月里顺安银楼对面郭络罗家新开了一家”金银坊”,也是卖金银首饰,生意不如老牌子的顺安银楼,桂丹就打着九阿哥的招牌,想要吞下顺安银楼。
要是九阿哥出面,摆明车马强取豪夺自己也就认下,谁让皇权大于天?
郭络罗家一个才成丁的小子出头,就想要半价贱买鼓楼的旺铺,就是做梦。
才抬旗没几年的包衣人家都退让了,那往后谁都能冲董鄂家招呼。
这几年舒舒除了熟读《大清律》,还仔细了解八旗制度。
八旗是一种军制,也是一种户籍制度,分为八旗,每一色旗下又分满洲、蒙古、汉军、包衣四种,其中核心是八旗满洲。
佐领是“牛录”的汉译,是八旗基本单位,每个佐领一百户左右,佐领上面是参领,参领上是都统,都统是一旗最高长官,负责这一旗军民的户籍、兵册、差事、婚丧嫁娶、养赡等。
董鄂家是开国勋贵,当年又是率部来投,只族人就占了正红旗几个佐领。
正红旗满洲都统基本也是由本旗宗室觉罗与董鄂氏族人之间选任,现在担任都统的正是舒舒的父亲齐锡。
旗人之间分等级,宗室、勋贵、官员、普通旗民,舒舒作为顶级勋贵之女,自然也就不将桂丹这个纨绔子弟当回事。
桂丹月初时带了化名“金二爷”的九阿哥到顺安银楼,指名道姓的要见东家。
舒舒去是去了,即便看破九阿哥的身份,可只装作不知。
九阿哥倒是没有说贱买铺子,却直接开口讨要掌柜,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桂丹显然不肯死心,依旧是鬼鬼祟祟的顺安银楼打转转。
这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舒舒烦了,就放出个钩子。
桂丹要是没有坏心自然不会上当,要是存心不良就只有自食恶果。
舒舒胆大十足,侯掌柜却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免顾虑的多,低声劝道:“能和解还是和解为好,真要对簿公堂,两家面上不好看,到底是妃主娘家,还有两个皇子外孙……”
舒舒想了想,还是摇头:“即便要和解,也不是现下……不经过公堂,他们只会想着强取豪夺,怎么会晓得律法无情……”
遵纪守法是个好习惯,同银子一样,律法也能带给舒舒底气。
主仆两人正说着,就有管事来禀告:“北城兵马司来人,要见顺安银楼的主家,夫人问是格格去见,还是夫人亲自见……”
“我去见……”
舒舒说着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半新不旧小立领藕荷色宁绸便袍,外面罩缎底蝙蝠纹坎肩,见外客也不算怠慢,便打发候掌柜离开,自己带了丫鬟去了前院倒座房。
倒座房小厅里,北城兵马司衙门副指挥使都等了好一会儿,却是半点脾气都没有。
谁让这里是都统府!
这不仅仅是董鄂家私宅,随着齐锡任正红旗满洲都统,这里就成为都统府!
八旗都统虽是正一品武官,却没有常设衙门,平日里除了宫中轮职,就是居家办公。
出入都统府的,有旗下正二品的副都统、正三品的参领、正四品的佐领,品级最低的也是正六品的骁骑校。
就是一个管事出来,副指挥这个七品官也不会觉得怠慢,更不要说见到了正主董鄂家大格格。
待舒舒带丫鬟过来,彼此见礼,宾主入座。
副指挥使看了一眼,就移开眼,不敢直视,态度十分恭敬:“我们大人说,怕是这其中有误会……八旗联络有亲,都不是外人,哪好真的闹到公堂上?要是能调解还是调解为好……”
舒舒神色很是庄重,颔首道:“大人说的有道理,可是银楼生意最重口碑,总不能平白污了名声……即便要调解,也要撤了状子给与赔偿再说调解……”
副指挥使脑门子的汗立时出来,要是原告肯撤状子,那自家指挥使还愁什么?
今天上午接了状子,指挥使大人就打发自己过去郭络罗家,想要找桂丹的长辈劝阻此事,可是郭络罗家长辈都在盛京,剩下的管事下人也没有资格管教小主子。
指挥使没有法子,只能再打发自己来董鄂家,看是否能退一步,先做调解。
谁晓得这董鄂格格话里这样刚,提出的条件不仅是撤状子,还有赔偿。
副指挥使嘴巴里发苦,依旧是挣扎着:“到底是涉及两家名声大事,大格格要不要同都统大人、都统夫人商议一二?”
舒舒心平气和道:“大人放心,银楼是我私产,我能做主……”说罢,端起茶盏。
副指挥使无奈起身,告辞离去。
舒舒则是收敛了笑,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总是不小心忘了现在的年龄与身份,实际上哪里好自专?
还是做下报备妥当。
第二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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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正房廊下,舒舒就听到屋子里觉罗氏的声音。
“格格大了,夏装再添置四套,两套用石榴绫,那个色儿鲜亮……另外两套外袍用实地纱,格格不耐热……”
“格格屋子里的窗纱换得了,就用那匹玉色软罗烟,剩下的做帐子……”
“每天早上给格格熬一碗燕窝……之前买了两斤官燕,还有一斤在库房存着……”
桩桩件件都与自己相关,舒舒只觉得眼圈发热。
虽然三年前她发烧觉醒了记忆,知晓自己是两世为人,曾经生活在没有皇权、外卖自由的网络时代,可是丝毫不影响她这一世的幸福感,就是因为拥有世上最好的父母家人。
“格格来了……”
早有丫鬟看到舒舒,一边口中问好,一边挑了帘子,迎舒舒进去。
次间里,觉罗氏炕边坐着,四十来岁年纪,穿着紫红色宁绸袍子,粗长的辫子在头顶盘成单髻,除了衣襟上戴着一串沉香十八子别无饰物。
几个管事媳妇垂手站着听吩咐。
见姑娘来了,觉罗氏阖上账册,打发管事媳妇下去,又吩咐旁边丫鬟:“去给格格冲碗杏仁茶,再加一盘肉脯……”
舒舒听到吃的,不由摸着肚子,真觉得有些饿了。
觉罗氏见姑娘衣服都宽松,心疼地在后背抹了一把,嘴里却是嗔怪:“都是你阿玛惯得你,多大了还挑食,还不如小六懂事?这瘦的都硌手……”
小六是舒舒幼弟,今年七岁。
舒舒也心疼自己,她的个子将近一米七,选秀前就不胖,一百零几斤,结果宫里熬了半月,瘦了十来斤,看着就单薄。
实在不是她故意挑食,而是宫中的膳食实不能恭维。
尤其是她们这一批留宿的秀女,供应的菜品都是固定的,肉有猪肉、鸡两种,不是炖的,就是烤的,菜就白菜、萝卜这两样,小炒吃起来也像是熬出来的,满是菜腥味,实在无法下口。
舒舒顿顿就用饽饽与奶茶扛着,才没有饿坏了。
“想吃羊肉锅子,还有红焖羊肉,改天等珠亮他们休沐,多叫些洞子菜……”
舒舒说着,自己也馋了,只觉得口舌生津。
舒舒是长姐,下边还有五个弟弟,如今都在读书,尤其是三个年长的弟弟,一个是八旗右翼官学,两个在正红旗官学,因为走读的缘故早出晚归,只有休沐才能白天逮着人。
觉罗氏难得见姑娘露出孩气,眼中越发宠溺:“想吃就吃,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说着,片刻等不得,立时吩咐丫鬟去厨房传话:“去羊肉铺买只小羊,要半年的,洞子菜也多要几种,小黄瓜、菠菜这两样是格格爱吃的,多找几家也要买上……”
舒舒眼睛发亮,补充道:“再去鱼市买几斤开河鱼做丸子,额涅爱吃那个……阿玛爱涮炸豆腐,也买几斤豆腐回来自己炸,外头现成的不干净,用的都是老油;去西四买棋子烧饼,福松与珠亮他们都喜欢用那个配锅子……”
本是寻常日子,娘俩个却热热闹闹的张罗起大餐来,也不嫌絮叨。
除了自家九口人,隔壁伯府一家三口,母女两个也想到了。
只是因临时起意,没有当天叫人吃饭的道理,那不是请客,反而成了提溜。
觉罗氏便道:“回头打发人送只羊腿、二斤小黄瓜过去……你大伯同堂兄身子弱,都重养生,非时令菜不吃,只有你阿牟,喜欢用黄瓜丝儿汆面……”
舒舒听着,想起汆面的劲道清爽,又跟着馋了:“那明早咱们也做面条,黄瓜汆面、羊肉汆面……”
“几个肚子,这想一出是一出的……”
觉罗氏抱怨着,还是吩咐旁边的丫头记下来。
等舒舒吃了半盘子肉脯,喝了一碗杏仁茶,想起正事,将桂丹告状之事说了。
觉罗氏不是之前的慈爱模样,立时横眉竖目:“这是什么破落户?行事怎么没规矩?别说是妃主娘家,就是正经的皇后娘家对咱们家都客客气气的,轮得着他们家张狂?打官司就打官司,反正闹出来丢脸的不是咱们家!皇子阿哥怕什么,皇上可有十几个阿哥……”
舒舒不好瞒着,摆摆手打发嬷嬷丫鬟下去,才附在觉罗氏耳边,低声将其中“隐情”说了。
觉罗氏不由愕然,随即笑着瞪了女儿一眼:“这好强小心眼的模样还真是随根儿,跟你阿玛一样,不过长辈说句话就能解决,反而要闹出这些花样……随你闹腾,只要不吃亏就好……”
*
日暮时分,在外奔波了一天的表少爷福松回来了。
福松比舒舒小一岁,是舒舒大舅的长子,生而丧母,继母不容,在董鄂家长大,与舒舒一个肖父、一个肖母,看着仿佛龙凤双生,感情也与亲姐弟一般无二。
因出身已革宗室,不能补宗室缺,可也不能归在普通旗人中上兵册、补“旗缺”,福松以后注定只能做个自在闲人,这半年成了表姐舒舒的左右手,帮着舒舒照应外头的铺子。
今天福松出去,就是听从舒舒吩咐盯着桂丹找到了内务府内造办的匠人,威逼利诱拿了相应口供。
“那王八蛋做事可真够糙的……自己出面找的人手,连封口费都没想着,就给了二两银钱当工费……人家心里也骂孙子,哪有这样先例……”
福松大口大口吃茶,带了几分鄙视道:“那些假首饰就是在内造办关联的作坊里打的,上了作坊册子,蠢不蠢……”
舒舒将口供收好,知道这波算是稳当了。
福松放下茶盏,带了好奇:“桂丹真肯赔铺子?要是耍赖怎么办?”
舒舒十分笃定:“就算他舍不得,也得有人舍得……越是身份显贵,越是重脸面……堂堂皇子,哪里会是这个格局?反而是桂丹,估摸在盛京猖獗惯了,行事才没有顾忌……”
*
今天晚饭就在正房,等官学上学的几兄弟都下学才开始涮锅子。
齐锡与觉罗氏坐了主位,左手是舒舒、右手是福松,其他几个儿子按照排行坐在姊弟中间。
福松是客居,按照规矩当坐在小辈中首位,可董鄂家没人将他当亲戚待,平素里都是自己小子一样待的,自然也就排在舒舒之后。
桌子中间,放着两个铜锅子,一个是羊肉酸菜锅,一个是羊汤鱼头锅,还有满桌涮菜,八盘羊肉、两盘羊肉香菜丸、两盘鱼丸、两盘小菠菜、两盘黄瓜片、两盘炸豆腐、两盘木耳、两盘粉丝、两盘绿豆杂面、两盘棋子烧饼,还有一大海碗的雪梨银耳羹,这是隔壁伯夫人给的回礼。
齐锡看着摆在妻子跟前的鱼丸,还有自己跟前这盘炸豆腐,嘴角要裂到耳朵边:“正想要吃这口儿,还是咱们大格格孝顺贴心……指望这几个臭小子,擎等着喝西北风去……”
舒舒亲自盛了一个大鱼头递给齐锡:“都是女儿不孝,让阿玛额涅跟着担心……”
舒舒进宫半月,瘦的岂止她一个?
觉罗氏原本身形健硕,还不明显,就是圆脸有些成椭圆;齐锡就很明显,瘦的腮帮子都瘪了,眼下也是一片青黑。
齐锡看着鱼头,想着姑娘已经十六岁,就算求了恩典自己择婿,可也拖延不了几年,只觉得胸口发酸,扭头跟妻子道:“要不咱大格格还是招赘……这离家半月都舍不得,更不要说真给了旁人家……”
觉罗氏瞥了丈夫一眼,懒得接话。
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夫妻两个不是没有想过招赘之事,可打听了一圈,都断了念头。
正经人家的子弟,谁肯为赘婿?
能点头的多是些出身家庭有瑕疵的人家,可那样根基出来的小子人品如何能保证?
好好的姑娘,色色齐全,娘家也得力,什么亲事寻不到,非要招赘这样的人做女婿?
齐锡还在叹气,觉罗氏不放心几个小的,对长子珠亮与侄儿福松叮嘱着:“看着几个小的吃鱼,别卡了刺儿……尤其是小六,不长记性,每次吃鱼都卡嗓子……别给他鱼肉,涮鱼丸吃……”
舒舒则安慰齐锡道:“阿玛,女儿可不急着嫁,等过了二十再说亲也使得……反正不离开正红旗这地界,到时候溜溜达达就回来了……”
齐锡也是如此打算,舍不得姑娘“远嫁”,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咱不往远了嫁……”
珠亮听了,犹豫了一下,看着舒舒想要说什么。
舒舒直接夹了棋子烧饼过去,珠亮双手捧了盘子接了,知趣的闭嘴。
小六吃着香喷喷的鱼丸,满脸陶醉模样,看着觉罗氏很是认真的恳求:“额涅,儿子也做小格格吧,不用跟先生读书,跟大姐琢磨好吃的……”
董鄂家小辈排行,长子珠亮是“小二”,这个幼子就成了“小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这是与长房堂兄一起序齿,实际上是顺着长姐舒舒做的排行。
觉罗氏想了想,对小儿子摇头道:“不行,谁家有这么黑的小格格?那不得砸手里,你还是好好上学,等成丁自己讨生活去……”
小六小脸缩成一团:“可《三字经》太难了……”
舒舒安慰道:“你才启蒙,不着急,以后晚上过来,我给你补……”
小六眉开眼笑道:“好,好,那我以后每天去找姐姐……”
齐锡嫌弃的看着小儿子一眼,想起一件事:“别扰了你姐,好好跟先生念书……过几天带你去宫里……皇上要给十五阿哥选哈哈珠子……”
第三章 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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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一下来,几个小的都看着小六都带了羡慕。
皇子的哈哈珠子,就是一个前程了。
现下是陪着读书玩耍,长大了或是外放武官或者跟着皇子为侍卫。
小六小脸发光,满眼期待:“我进宫读书,那不是能吃御膳了?”
舒舒想了下十五阿哥的身份,庶妃所出,归在小阿哥里,不在“九龙夺嫡”之列,还有个胞兄出继为铁帽子,他的伴读身份很安全。
想到这里,舒舒不由望向小五,决定以后要督促他好好读书。
自己这几个弟弟,十四岁的珠亮以后有正四品佐领世职打底,现在也进了八旗右翼官学,相伴的同窗都是有爵位或世职传承的勋贵子弟;十二岁的双生子小三、小四读的正红旗官学,等到成丁补旗缺就是;七岁的小六以后凭借着皇子伴读身份,最差也能补个侍卫。
就是九岁的小五,官学的名额都被哥哥们占满了,只能在家读书,日后前程比兄弟们吃力。
小五不知愁的年岁,哪里会想到这些,对姐姐咧嘴一笑,露出个黑洞,连忙又抿了嘴。
这一顿火锅,直吃到入更才结束。
舒舒没有急着走,等兄弟们都离开,说了今天被起诉之事。
齐锡的脸阴沉着:“不知死活的小崽子,竟然欺负到你头上?你别管,交给阿玛……”
舒舒就怕这样,要是大人出面,要不事情闹大,要么事情消弭,连忙拉了齐锡胳膊:“阿玛,您可别出面,只装不知情就行……咱们可不能吃亏,总要剥了他一层皮下来……”说着,低声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齐锡皱着眉,不太乐意:“哪里就要你自己露面应对?阿玛还护不住你了?”
“要单是桂丹,那自然阿玛露面就行……不是后头还牵着九阿哥,君臣有别,怎么能丁是丁卯是卯的算清楚?到时候传到皇上耳中,倒显得阿玛跋扈,连皇子阿哥都不放在眼中……”舒舒忙劝阻道。
皇上君威日重,齐锡也明白这个道理,到底不放心:“实在不行,我找五爷打个招呼……总不能放任着郭络罗家的小子拐着九阿哥胡闹……”
舒舒想了想附和道:“是该如此,不过不着急……阿玛还是先装不知,等官司打完再用‘教女无方’的名义跟五阿哥陪个不是……”
齐锡拗不过女儿,勉强答应了,却是决定才不会用“教女无方”的名义。
自家大格格处处都好,哪有什么可挑剔的?
明明是桂丹那王八蛋“狗仗人势”,五阿哥要是自己不管教,自己就要“帮”着管教。
*
三日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三月十九,北城兵马司开堂问案的日子。
正所谓“旗民分治”,八旗军民的司法自成体系,并不跟其他民人百姓一样经县、府。
这京城内城之中,旗人之间的寻常纠纷由五城兵马司负责,涉及到房宅田产的则归户部八旗司,刑案则是步军都统衙门,涉及宗室觉罗归宗人府,两旗之间诉讼则是两旗都统衙门同审。
八旗就这么点儿人口,不是姻亲,就是故旧,真正能走到打官司的时候还真不多。
附近闲的发毛的老少爷们提笼架鸟,跟逛大集似的赶过来凑热闹,也引得不少过路的人驻足。
一个老爷子提着鸟笼随大流过来,带了几分好奇:“顺安银楼遭官司?那不是咱们正红旗都统夫人的铺子?谁吃了豹子胆了?”
旁边一个略年轻的旗人接话:“呵!这京城地界,都是皇亲国戚,都统算什么?一旗三个,总共二十多个呢……”
老爷子带了自豪:“那不是寻常都统,是董鄂家!别说咱们正红旗,就是八旗都是数得上的人家,堂兄是公,胞兄是伯,族人占着几个世袭佐领,几辈子与康王府联姻……”
又有消息灵通的回应:“被告不差,原告差了?递状子的是镶黄旗三官保大人家的孙子,宫中妃主的亲侄儿……”
议论纷纷,有人说起话就失了分寸:“郭络罗家怎么教的孩子,忒不晓得轻重……董鄂一族是他们能惹的起的?”
大红旗装的少女就是听到“郭络罗氏”才被引来看热闹,听了这话却是恼了,扬声道:“郭络罗家是皇家外家,也能称一声皇亲国戚,董鄂家倒是猖獗,连皇子外家都不放在眼中?”
“……”
无人接话,一时冷场。
谁家的小姑奶奶游街,丫头侍卫环绕的,还直接冲董鄂家去了?
没听说齐锡家与谁家结怨呢?
怎么就这么不客气?
衙门后堂,北城兵马司主官指挥使金成璧穿着六品补服,眉头却是深深地“川字纹”,带着几分苦相。
能不苦吗?
不仅心苦,还想哭!
眼看就要开堂,他依旧不死心,看着原告被告双方,苦口婆心道:“既是今日都到场了,未必要当堂陈明,或许有什么误会可以先行说明……”
后堂之中,泾渭分明。
东侧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量略显单薄,细长瑞凤眼,下巴扬着,神情倨傲,正是舒舒见过一面、自称“金二爷”的九阿哥胤禟,身穿簇新侍卫服的大胖子桂丹带着几个护卫侍立在后。
西侧舒舒身上是群青色江绸衬衣,茶色蜀锦大氅,脚上是四寸高的花盆底旗鞋,只身量就能傲视对面之人,身后也站着福松、侯掌柜等人。
原本齐锡还让带上府中管家或幕僚,都让舒舒给拒了。既然要装作董鄂家长辈不知道,那就装的像样些,因此就是她自己安排的从人。
九阿哥矮了半拳头,本就不自在,再看清舒舒穿着打扮,眉眼阴沉下来。
撞衫了!
九阿哥不喜欢与人一样,没用男装常用的石青宝蓝色,而是用了更鲜亮的颜色。
偏生舒舒为了显得稳重,摒弃粉红浅紫等女孩常用的娇嫩颜色,而是选了中性色。
还有饰品,九阿哥的帽正用的是珊瑚,舒舒头上只插了一件首饰,就是珊瑚团花,这又撞上了。
舒舒团花上的珊瑚比九阿哥的还大!颜色还正!
两人的衣服与饰品都撞上,都是瓜子脸,乍一看像是姐弟。
自然舒舒是姐,九阿哥是弟!
九阿哥瞥了舒舒一眼,带了轻蔑:“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舒舒瞥了眼九阿哥的站位,给了个轻飘飘的眼神,慢条斯理道:“金二爷倒是有自知之明!”
皇子阿哥了不起么?
“九龙夺嫡”的输家,除宗籍,连名字都保不住的可怜虫儿。
九阿哥没想到舒舒敢回嘴,还有这让人不舒服的眼神,只觉得被冒犯,皱了眉头,很是不快:“无理搅三分,也就剩下牙尖嘴利,改日遇到齐锡大人,倒是要好好问问,这就是董鄂家的教养……”
舒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带了些许同情:“我董鄂家的教养源自历代主母,告诉我们‘非礼勿言’,倒是金二爷,像是未学此礼,正好与君共勉!”
“你!”
九阿哥被堵得满脸通红,这不是牙尖嘴利是什么?骂人不带脏字,损不损?
董鄂家历代主母不是公主,就是宗女,自己刚才确实失言,可这董鄂氏也半点不吃亏,立马就骂回来。
就算上次见面她猜不出自己身份,真当自己是郭络罗家的表亲,可后来还不晓得?
桂丹后来在鼓楼打听旁人家铺子时可是打了自己旗号,可依旧被董鄂氏截买!
自己就跟她讨要个掌柜,她坚持不给,自己也没有计较,她反而记仇,哪有这样的道理?!
都说满洲女子彪悍,可那是入关前,九阿哥接触过的嫂子们妹妹们,哪一个不是将贤良淑德摆在脸上?
像董鄂氏这样桀骜无礼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就算那顺安银楼在她名下,可遇到这种诉讼大事,不是该上告父母,哪里就用自己大喇喇的来衙门应诉?
舒舒并不将九阿哥的怒气放在眼中,越是明面上结仇,越是一种束缚。
到时候九阿哥敢针对董鄂家,就是挟私报复。
反而与九阿哥有了这一重嫌隙,以后“八爷党”想要拉拢人,也拉拢不到董鄂家头上。
指挥指金应璧无人理睬,带了讪笑,尴尬中带了几分破罐子破摔。
即是调解不了,那只有开堂问审。
等金成璧带着书吏去堂前,后堂就只剩下舒舒与九阿哥两伙人,早有人抬了椅子近前,两人各自落座。
眼见舒舒神色依旧从容,九阿哥嗤笑道:“买卖不干净,还跟爷硬气!这招牌做起来难,毁起来容易,旁人怕你们公府伯府的不敢揭开,爷可不怕……”
舒舒不由好奇,看了九阿哥好几眼,直到九阿哥要发火,才开口询问:“金二爷没读过《大清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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