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津人永不掉SAN
窗边蜘蛛 著
类别:科幻灵异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1589040
你有你的不可名状,我有我的说学逗唱。在各种古神外神环伺的蒸汽文明里,普通人稍一接触那些古老的知识就会扭曲疯狂。 天津的青年相声演员刘永禄穿越而来,眷族旧神面前,他坦然自若,拿起手边快板还念念有词。 “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说,说一说克苏鲁这小子到底有多作。” “什么是深潜者?哪个是米戈?来自深渊,多么恐怖,你听他瞎说!” “黄王哈斯塔,信徒还挺多,长出利爪和触手,门口要堵我?” “你让他进来,我还真不躲,召唤仪式尽管上,咱可不惯着!”你想让我掉SAN? 再练几亿年吧。有大量相声梗,欢迎划线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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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年相声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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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来套俩鸡蛋俩果子的,辣子少来点,多抹酱。”
共享单车上的刘永禄熟练地把鸡蛋放在餐车上,又从旁边的泡沫塑料箱里拿出一袋浆子(豆浆),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钱扫了啊。”
“永禄,去团里上班切?嘛时候能看见你上台啊?”卖煎饼果子的大姐嬉皮笑脸地问道。
“就是今天,就是今天。”刘永禄模仿着《霍元甲》里疯乞丐的声音。
“嘿,晚上姐姐不忙就听你说相声去,永禄这孩子打小就聪明,那相声说的啊……没治了。”
刘永禄是曲艺团的青年相声演员,从小就喜欢听相声,上了大学进了相声社,毕业后也干过几年销售,但一合计,还是喜欢曲艺,就托了熟人关系,再加上他说学逗唱确实有天赋,便进了曲艺团。
“永禄,我们楼上那个李姥姥,每天晚上还在那唱歌,就她那破锣嗓子,唱的我睡不着觉啊。”
说话的人是个光头大哥,刘永禄认识,开出租的,刘永禄他妈就在这片社区工作,邻里之间有嘛矛盾,都找他妈解决。
“李姥姥这是儿女不在身边,没事儿干,大哥,我给你支个招儿,你啊拿着这张老年大学的海报,找个机会在李姥姥那小声嘀咕。
就说最近老年大学搞活动,学唱歌免费,还送鸡蛋,她爱占小便宜,自个儿就去那唱了。”
刘永禄随手从电线杆子上揭下来一个小广告塞了过去。
“这行吗?鸡蛋人家要不给嫩么办?”
“人家不给,你从大润发买六颗给她不就得了,就说替她领了,花两块来钱儿换个安稳觉,这买卖不亏。”
“嘿,大哥我听你的,要不说你打小就透着那么机灵呢。”
拿上了煎饼果子,刘永禄摇摇晃晃往单位骑,一边骑还一边唱:
“跟您嘞说说,我的快乐生活,我为了赚钱嘛活儿我都干过……”
骑着骑着一拐弯,就看见前面马路上挤了不少的人,看来是出交通事故了。
刘永禄这人有一大爱好,就是爱凑热闹,看见前面有热闹瞧,立马精神了,把车往人行道上一停,拎着煎饼果子往里面挤。
“让让,让让,让我看看。”
“挤嘛啊!大早起的,别挤。”
“我认识,我街坊!”
“那快让开,让他进去。”
刘永禄挤过人群就看一个三十多岁的流浪汉倒在那,旁边停了辆小轿车,地上红的绿的撒的满地都是,看来真出事了,撞得不轻。
刘永禄这人胆儿还大,一看出事更来劲了,一边往前走一边吵吵:
“都别看着了,搭把手啊,先拿张纸给垫上点。
那大哥,别拿手机拍了,赶紧报警,叫救护车,人命关天的还在那拍抖因。”
说着他就俯下身去看伤者,但不看不要紧,一低头正对上流浪汉突然睁开的眼睛,一段古老的,无法描述的符号陡然涌现,争先恐后地爬进刘永禄的脑海里。
他想说两句俏皮话缓解下气氛,但却发不出声音,奇怪,拿手往嘴边一抹,竟然封上了,牙没了,嘴唇也没了,一片肉连在那,就放佛自己从来没长过嘴一样。
卧槽,怎么回事,昨天说团长坏话让他知道了?离大年初五还早着呢,怎么捏小人嘴给我捏上了?
想着想着视线也暗了下来,就像有人突然把灯给关了。
刘永禄往眼睛那一抹,哎呀,眼皮怎么让人用线给缝上了,不过缝的针线活儿还真好,比我妈缝的强多了,我妈连我校服裤子都缝不好。
摸着摸着又感觉不对劲,这手指头怎么短了一截呢,自己这手嘛时候变蜡烛了,开始往下嘀嗒水儿,一转眼功夫手指头都嘀嗒没了,现在好,成机器猫了。
刘永禄只感觉全身都开始融化,最开始是手,后面是肩膀,最后连腰也塌没了,上半身直挺挺地向后栽去。
完蛋,今天这套煎饼果子是吃不上了!早知道摊一个鸡蛋的了。
这就是刘永禄昏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等再睁眼,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下的铺着的一张灰褐色的旧床单,上面还散发着一股发霉的臭味。
这是给我拉哪个医院去了?二附属?总医院?哪个医院有这么脏的炕单子啊。
试着翻身下床,刘永禄先浑身上下摸了摸,还行,没少嘛零件。
左右看了看四周的陈设,房间不大,就几件基础家具,头顶有盏旧吊灯,桌子椅子都是木头的,一看就是上年头的老物件儿,缺胳膊少腿,墙上挂着几个铜质画框,上面有的画的是三桅渔船,有的画的是山顶海鸟。
提鼻子一闻,房间里满是糟烂木头的腐朽味儿。
一张小单人床摆在窗户旁边,就是刚才自己躺着的地方,往窗外看,能看见灰暗的天空和迆长绵延的海岸线,海岸边是陡峭的礁石悬崖,灰黑色的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激起白色的泡沫浪花。
这是给自己拉海边来了,大港?
此时头脑中一个白色光点飞过,数不清的记忆涌入刘永禄的脑海。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瑞奇.鲍德温,出生在摩西萨德王国的贵族家庭,父母去世后瑞奇就开始沉迷酗酒赌博,没几年的功夫家底被他挥霍一空,最后穷困潦倒只得加入了特殊事件处理部,现在是部内的一名调查员。
我穿越了?刘永禄赶紧从屋里找到了一个铜盆,盆里有清水,透过水的反光刘永禄看见了自己现在的脸。
乱糟糟的灰褐色头发,瘦削的面庞脸颊还有几颗雀斑,淡蓝色的眼睛,血色不足的尖薄嘴唇。
嚯!小伙子挺俊(zun四声)啊,虽然比我之前那张脸还差了点吧。
明确了已然穿越的事实,他又开始研究起目前的处境,败家子儿,可惜了的,要是提前穿越几年好了,家底还没败光,起码吃喝不愁。
不过现在也不赖,特殊事件管理部,听名字像是个事业单位,咱这也算是入编了。就是不知道调查员一个月能领多少工资。
就在刘永禄瞎琢磨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瑞奇先生,有您的电话。”
刘永禄打开门就见一个灰头发驼着背的老头儿站在门口,通过记忆他知道,这人是老福伦森,铁锚旅馆的服务生。
“电话哪呢?我接去。”
刘永禄跟着福伦森下到一楼找到了一个老式的转盘电话,拿起黑色听筒,电话内传来了一个女性声音。
“瑞奇探员,你这边做好准备了吗?下午你要去猪头酒吧和艾萨克.杰弗逊见面,应对那起特殊事件。”
女性的声音年轻,冰冷,听说下午就要干活儿刘永禄心里可有点犯怵,他也不是真的瑞奇,让他去干活儿怕业务不熟练再让人给辞了。
“那个,你跟艾萨克说一声,要不咱改天吧,我今天有点拉肚子,估计是昨天睡觉被子没盖好,凉着了。”
电话那头是沉默,片刻后,女子又开口了。
“瑞奇调查员,在你进入特殊调查部前已签署了相关协议,不得因任何私人理由影响事件调查,我希望你还记得。”
见推不掉,刘永禄嘬了个牙花子继续说道:
“行吧行吧,一点人情味儿没有。那我下午去见他,具体处理嘛,你能再跟我说说吗?”
“据艾萨克说,他的母亲最近一段时间变得非常反常,这可能和珀尔茅斯镇近十年来的诡异传闻有关,具体情况我们也不了解,需要你亲自调查。”
“哦,儿子和老娘之间的事儿,这我倒确实有点经验,行,下午我先问问这小子吧。”
“好的,瑞奇调查员,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我想问问,我这个调查员一个月能领多少钱?”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话道:
“这是内务部负责的问题,我并不了解,明天我会让内务部的人再打给你。”
“哦,行,那麻烦您了姐姐。”
电话那头,贴满红丝绒墙纸的房间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接线员皱着眉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奥利佛,瑞奇调查员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女子身后一个拄着文明杖,戴着单片眼镜的老者问道。
“从语言表述的层面上看,很奇怪,精神应该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污染。”
奥利佛又从旁边桌上抽出了瑞奇的档案看了两眼,皱眉说道:
“一个有酗酒赌博前科的败家子儿,之前负责的调查任务考核结果也很不好,总长,我们特殊事件管理部为什么要用这种人?”
“奥利佛,你还太年轻,就像清晨刚盛开的花朵,不知道时间长河中那些纵横交错的角落里都是什么在看着我们。”
老者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花瓶一边观赏一边说道,花瓶里的玫瑰花苞绽放,娇艳欲滴。
“那些东西对于你我,对于所有普通人都太难以……理解了。”
“所以我们需要一些人去冒险,去尝试,去满是灰尘的缝隙里聆听最危险的声音,说危险恐怕不太准确,但我也很难用语言去描述那是什么。”
“总之,不管瑞奇探员以前怎样,现在我们都该祝他好运。”
老者从奥利佛手上接过文件夹又往后翻了几页。
上面记录着珀尔茅斯事件相关的调查员档案。一共七个人,前三个状态栏后填着失踪,四个后面则填着疯狂。
第2章 买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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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厨房里,尤利娅神情麻木地切着芜菁和土豆,灶台上烧着水,她在准备今夜的晚饭。
即便是白天,家里依旧拉着厚厚的窗帘,驼色的毛绒窗帘很久没人清洗了,磨损的毛边滚着女人掉落的长头发拖拉在地上,黏满了潮湿的尘土。
墙角座钟的秒针机械地摆动着,亮木的基座下半部分爬满了苔藓般的霉斑,活像是从古董店里买来的沉船打捞物。
头顶滴滴答答,水滴不时从天花板上滴落,白色的墙皮也早已被渗成黄褐色,形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蜘蛛网裂纹。
尤利娅是八年前从爱丁伯雷郡嫁到这来的,作为牧师的女儿,十八岁时她在教会学校认识了艾萨克.杰弗逊。那时他彬彬有礼,谈吐风趣,称自己来自己东南海岸的一个小镇,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
转年的婚礼上,尤利娅第一次见到艾萨克的母亲,听说当时她刚从要命的肺炎中恢复过来,在当地的一家疗养院里接受康复治疗。
可怜的老珍妮,瘦的像皮包骨一样,草草结束了婚礼她和艾萨克又把她送了回去,他们都相信珍妮在那里会接受最好的治疗,不日就能好起来。
疗养院位于离海岸线十七海里外的一座小岛上,她还记得从船上下来时在浅滩上看见了不少海蟾蜍,疗养院位于海岛山顶,坐在庭院里能看到数以百计的海鸟在头顶盘旋飞翔。
之后的一年里,她和艾萨克生活的很平静,后来她怀孕了,艾萨克也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说老珍妮已经大为好转,可以接她回家。
双喜临门吗?不,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老珍妮走进家门时,尤利娅简直认不出来,本来干瘦的她变的……这么说虽然有些不敬,但她简直成了庞然大物,层层堆叠的白色赘肉耷拉下来,罩住了脖子和腰线,她的眼睛微微凸起鼓圆,像是承受不住脸上肥肉的挤压一般。
她的举止也变了,第一次见面时她很虚弱但确实是个富有教养的年长女性,但回家后她的话语时常让尤利娅听不清楚,虽然语调洪亮,但都是呜噜呜噜的模糊喉音,从她的眼神中,尤利娅总能感觉到贪婪和仇视。
平时老珍妮通常会把自己泡在二楼的浴缸里,一泡就是两个小时,过分肥胖的身躯挤入那个狭小的猫脚浴缸,水会大量溢出来,就这么洒在二楼的地板上,渐渐的,家里便无时无刻笼罩着一层水气。
有时珍妮也会坐在客厅里看着自己做饭,她要求艾萨克和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能拉开客厅的窗帘,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像一个乳白色的幽灵,抚摸着她那块从疗养院带回的怪异石头。
两个月后的一个雷雨夜晚,珍妮给她泡了杯茶,黑暗中她看不清杯子里到底是什么,只感觉入口有股腥味,牙齿还能碰触到一些青蛙卵一样的黏滑小泡。
问珍妮这是什么,对方告诉她这是她从疗养院带来的一种海藻咖啡。
喝完茶她便沉沉睡去,睡醒后她发现珍妮的那块古怪石头就摆在自己枕边。
她忍不住去触碰,那也许不是石头,因为它有植物化石才有的特殊纤维纹理,但它却比化石重,像个铅块一样,上面浅浅雕着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水生植物、动物图案。
碰触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蛙脸婴儿,长得是那么让人作呕,在黑暗的胎盘里扭曲挣扎。
尤利娅吓得丢掉了石头,从那以后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在梦里那个蛙脸婴儿渐渐失去了人类的身体特征,它的手脚长出了蹼,脑袋和脖子间裂出条缝,那是腮吗?
孩子出生时,海上刮起了大风,艾萨克最后只能把接生的医生带到家里,尤利娅在电闪雷鸣的暴雨中疼晕了过去。
等她苏醒时,大夫却告诉她孩子是个死婴。
死婴?为什么会这样!前几天她还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生命在身体里的蠕动。她甚至都能看到小小的手掌微微撑起自己的肚皮!
失去孩子后,尤利娅患上了严重的精神问题,一点小小的响动都能让她心脏骤停,头痛欲裂。
她乞求丈夫,想想办法,她听说邻居去新纽伦特找到过解决这方面问题的专家,她当时一边哭泣一边亲吻丈夫的手,她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孩子,那个还未见面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可怜孩子。
“呜呜呜。”灶台上的水壶发出水开后的尖叫。
“尤利……娅!尤利娅!”二楼传来了老珍妮的嘶吼,水滴也跟着簌簌从天花板落下。
可怜的尤利娅捂着头缩到墙角,像只受了惊的鹌鹑抖个不停。
……
刘永禄戴着自己的棕色宽沿礼帽出了旅店。
他现在心情很糟糕,因为旅店提供的午餐伙食是黑面包,番茄豆子,烤土豆萝卜和一杯黑咖啡。
介地方人的人都是和尚庙出来的是嘛,少林寺吃的也没这么差啊,破黑咖啡喝着一股刷锅水味儿。
中午要能来碗捞面再来瓶冰红茶就好了,他此时无比想念曲艺团门口的小饭馆。
走在珀尔茅斯的街上,刘永禄裹紧了风衣领口,海边的海风带着寒意直往他脖子里灌,他哆嗦着左右张望,寻找着猪头酒吧。
朝着码头的方向一边问路一边走,酒吧还没找到,倒是让他找到了一个卖鱼的摊子。
看见鱼摊,刘永禄眼前一亮,在外闯荡的天津孩子,最能抚慰心灵的可能就是那一盘熬(nao一声)带鱼。
从旅店出来前他还专门问了老福伦森,旅馆后面的厨房是开放的,只要住店就能随便用。
卖鱼的摊主是位四十多岁的落魄中年人,长脸,络腮胡子,神情麻木,左耳的耳朵不知什么原因少了一半。
鱼摊上码着各类死鱼,大部分鱼刘永禄都叫不上名来,其中有一种小鱼长得格外奇怪,它们身形细长,头很大,牙齿尖锐,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嘴里长着密密麻麻的吸盘,吸盘末端还有海葵触手般的粉色肉芽。
“师傅,咸带鱼嫩么卖的?”
刘永禄挂着标志性的微笑先和摊主打了个招呼,但摊主只是把目光缓缓移向了刘永禄,没有开口。
哦,耳背。刘永禄连比划带说又重复了两遍,摊主才抬手给他指了一个角落,嚯,一堆咸带鱼得有十好几条。
“啧,不错啊,够宽的,给我幺(计算重量)两条。”
摊主机械地从摊子底下拿出了一张报纸,随手包了两条带鱼递了过去。
“1磅85便士。”声音干涩沙哑。
这物价还行啊,要不说吃海货就得来海边呢,出门之前刘永禄数了数钱包,自己兜里差不多有16磅。
“师傅,别1磅85便士了,我给您两磅,再饶(送)我两条。”
见那个摊主还是一副死眉耷拉眼的倒霉德行,刘永禄放下硬币,接过纸包,干脆自己下手了。
他也不好意思拿人家带鱼,就从手边上抓了两条小鱼丢进纸包,其中就有一条是那种嘴里有吸盘的怪鱼。
“走了师傅,好吃下次我再过来买。”刘永禄嬉皮笑脸地摆手。
而那个鱼摊摊主竟也一反常态,咧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朝他冷笑。
嘿,要不说人跟人的关系得处呢,这不就混熟了嘛,咱这社交能力揍是强,刘永禄还美呢。
转过鱼摊,就看见了猪头酒吧的招牌,这酒吧就开在码头旁边,地方拥挤,酒也劣质,不过胜在价格便宜,下了船的水手船工都习惯来喝上两杯。
推开木门,刘永禄拎着自己的带鱼左右环顾。
酒吧里上岸的水手们喝着烈酒开着粗鲁的玩笑,一张台球桌摆在尽头,几个年轻人抽着烟打着打球,吧台里,一个戴着头巾的大胡子酒保正在清洗杯子。
最后在衣帽架旁边的位置上他找到了艾萨克.杰弗逊。
对方看着也就三十来岁,但两鬓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面前摆着一杯咖啡,鼻子上架着一副圆片眼镜,许是紧张也可能是屋内温度太高,他不时会把眼镜取下来用自己的衬衣衣角擦拭。
艾萨克内心确实忐忑,最近两年家里的情况急转直下,母亲从疗养院回来像变了一个人,妻子在流产后也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他想到了自己儿时听过的那些诡异传闻,那个和珀尔茅斯镇的兴盛和衰败有关的传闻。
今天要见的人听说是处理这方面问题的专家,对此他却并不抱有多大希望。自己是圣女教派的信徒,如果圣女的光芒都无法驱散异教徒带来的阴霾,这些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但他走投无路,别无选择,妻子已经到了疯狂崩溃的边缘,不管有没有用,自己起码要去试试,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艾萨克,初次见面,幸会幸会,免贵瑞奇。”
“嘭”视线里一个带着鱼腥味儿的报纸包砸在桌上,艾萨克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风衣头戴宽沿礼帽的瘦削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脸上还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第3章 家庭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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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头酒吧内,小桌上一边摆着咖啡,一边摆着一大扎黑啤酒。
艾萨克从半个小时前就开始絮絮叨叨他家最近几年发生的怪事,他说的口干舌燥,头昏脑涨,却不愿停下,因为再次回忆其中细节,他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瑞奇先生,我说完了,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帮我。”
艾萨克说话时一直低着头盯着眼前的咖啡,此时抬起头却看见对面的瑞奇先生颠着个脑袋,生左顾右看,一副没事人模样,脸上还挂着最开始的微笑。
“哦,哦,说完了?我听着呢。”
刘永禄转过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艾萨克,可能是觉得自己走神不太礼貌,努力收敛笑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打你一开始说,我其实就听明白了,这是标准的母子矛盾,家庭纠纷啊!
你说你和你媳妇儿结婚前把老娘送到养老院了。回来后她就开始抱着块破石头神神叨叨。你媳妇孩子又没了,矛盾一下子就激化了对吧?”
艾萨克听不懂刘永禄话里的某些词汇,但也觉得对方概括的基本没问题,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老娘是不是平时都不让你俩动那块石头?”
“母亲洗澡时都一直带着它,我也不清楚石头的来历,但……我总感觉那石头有种难以言说的奇怪感觉,它似乎是很古老的存在,也许是根本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文明的仪式造物。”
“得,得,得,还越说越来劲了,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吧。”刘永禄摆手道。
艾萨克见这位瑞奇先生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赶紧住嘴,身体微微前倾,期待着他的解决方案。
“先说关键的,你老娘是用这块石头拿你呢!”
“拿……我?什么意思?”
“拿你都不懂?前几年你不给老娘扔养老院了吗,老人心里有疙瘩了。觉得自己儿子娶了媳妇儿不疼自个了。
这才随便找了块破石头,说是什么宝贝,就是为了馋你们两口子。
那意思就是,你妈我这还有宝贝,你好好孝敬我,等我走了之后这宝贝就是你们的。
但你们俩要是不孝顺,这宝贝我可就带进棺材了。
说到这我就得劝你两句了,回去多孝顺老娘,活着不孝死了孝,那不叫孝,老娘刚回来做点顺口儿的,多带着出去玩玩,跳跳舞唱唱歌嘛的。
至于你媳妇儿那边,你也得让着点,妇女同志不容易,孩子刚没容易胡思乱想,家务事儿你抢着点干,说点软乎话儿,慢慢就好了。”
说完话后,刘永禄还痛饮了一口啤酒,一副高人指点,老神在在的模样。
而他对面的艾萨克呢,则目瞪口呆,瑞奇先生的话十句倒有八句是他听不懂的,什么活着不孝死了孝,什么做点顺口儿的,这都什么意思啊。
此时他又想起了几周前去特殊事件管理部求助时,接待他的人很隐晦地和他说,部内的调查员因为长时间接触此类事件,多少都会受其影响产生某种怪癖或常人难以理解的古怪性格,恐怕眼前的这位瑞奇先生也是如此吧。
“那……到底,我该怎么做呢?瑞奇先生。”
“啧,还没听明白?要不这样吧,你直接领我去你们家,我现场做做思想工作。”
刘永禄也是喝高兴了,一抹嘴唇上的啤酒沫大包大揽道。
艾萨克终于罕见地笑了一下,本来他以为接触调查员后会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调查,毕竟他家的诡异变化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没想到瑞奇先生效率如此之高,今天就要亲自解决。
出了酒吧走了十分多钟,二人来到一处联排别墅前,艾萨克找钥匙开门,刘永禄则叉着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新英格兰风格的老式建筑,大部分邻居家已点起了灯,有的人在准备晚饭,透过一楼餐厅的窗帘能看见邻居们的身影,只有艾萨克家的单元楼一片漆黑,夹在中间有些突兀。
此时房门打开,刘永禄缓缓走入。
“嚯!你们家可够潮的!住鱼缸里了是吗?”
艾萨克紧张地给了刘永禄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别乱说话,但刘永禄此时正在四处乱踅摸(xue二声 me轻声四处看),压根就没注意到使来的眼色。
家里标准的连排别墅楼布局,一进门就能看见通往二层的狭窄楼梯,一楼只有厨房餐厅和客厅,刘永禄也不见外,把带鱼往桌上一丢,换上拖鞋就往客厅里走。
客厅昏暗,只在茶几上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透过橘黄色的光晕,刘永禄影影绰绰能看见一个人堆在沙发上。
这人就是艾萨克他妈老珍妮吧,坨儿可够大的。
刘永禄这人胆儿确实不小,又是个自来熟,进了客厅紧走几步,一屁股就坐到珍妮旁边了,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边拍一边说:
“老太太,您儿子带我来看您来了。
老太太多富态啊,您算是有福了,儿子儿媳妇住一块,晚上儿媳妇给您做嘛好吃的啊?”
沙发上的珍妮肥胖的嘴唇微微抖动,彷佛想说什么恶毒的词汇,但想说的太多卡住了,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只用那双浮肿滚圆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刘永禄。
“我今天没嘛,就是来看看您的,我跟艾萨克那……打牌时认识的,哥俩关系都不错。
听说您新得了个宝贝,谁都不让碰,怎么着,给我开开眼呗。”
刘永禄的想法是直奔主题,家庭矛盾有时就是双方不愿意沟通,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两边把话说开了,自然就相互理解了。
老珍妮的嘴角微微流出了黏着的液体,脸颊的肥肉都在不自然地抖动,也不知道是气的流口水了,还是怎么回事。
“我给老太太擦擦,哎,老人一上了岁数身边就不能离开人儿。”
刘永禄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块布,也不管是擦桌子的还是擦嘴的就往珍妮脸上一抹,一只手擦脸,另一只手一把就将黑石从珍妮手里夺了过来。
刘永禄这人心性杂,在曲艺团除了本门的相声以外,还喜欢学点别的,西河大鼓快板还有古彩戏法他都会点皮毛,尤其是古彩戏法,为了逗小姑娘开心,着实下了不少苦工。
什么三仙归洞,仙人摘豆,四连环,他都会,虽然不如老先生们手脚那么干净,但要论手的灵活度,比一般人可强多了。
这一招声东击西,老珍妮包括刚从门口进来的艾萨克都没看出来他是怎么办到的。
难怪这个瑞奇先生信心十足,原来是深藏不露真有本事啊,艾萨克心想。
“这玩意儿,不是金的,木头的吧,但也可能是石头的,手头儿挺沉。”刘永禄竟张开嘴咬了一下黑石,有股腥味儿。
“艾萨克!尤利娅!艾萨克!尤利娅!”沙发上的老妇终于怒不可遏开口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扭曲怪叫。她呼唤儿子和尤利娅的名字,言外之意就是要把眼前之人赶出去。
同时她身体前倾,探出肥胖的手臂准备去捉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但刘永禄早有准备,像只兔子一样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了,退后了几步。
“给老太太倒杯水,嗓子里都有痰了。
“艾萨克,我刚才跟你说嘛来着,老太太是不是想拿你,你看这破石头,没嘛价值,假古董,这玩意我在沈阳道十块钱能买一车。
老太太,您也别生气,艾萨克是个大孝子,以后他和她媳妇好好孝敬您,绝对不会再给您送到养老院了。”
如果他要忤逆不孝,您找我来,我教育他!”
刘永禄进屋之后这一顿闹把厨房里的尤利娅也给惊动了,此时她穿着围裙怯生生地躲在门口,而她眼中那个怪异的婆婆此时坐在沙发上,本来滚圆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惨白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原本拿着黑石的右手死死地攥着,指甲划伤了皮肤,嘴里嘟囔着什么,但谁也听不懂,因为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语言。
她好像想把某种意识传达出去,但传达的媒介就是那块黑石,如今没了黑石她只能干着急。
“老太太,您自己想想,我是不是为了您好,跟儿子儿媳妇有嘛话不能当面说清楚的。
这东西我替您扔了,现在话也说开了,以后您好好享福就完了。”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一转眼手里的黑石不见了,这其实也是他使的障眼法,他穿着的风衣肥大,容易藏东西,黑石不过是被他别到后腰上了。
看着沙发上老珍妮的奇怪神态,刘永禄其实也有点拿不准,这是生气了?还是不生气了?艾萨克他妈别是蛤蟆变的吧,要现原形?刘永禄一琢磨,自己要不再卖卖力气,争取尽快打破隔阂。
“这样吧,老太太,饭应该还有一会儿,我给您唱一段吧。”
“您就当是在家听了个堂会,您要是爱听以后再让艾萨克找我去。”
“唱个嘛好呢……诶!来个应景的吧!四郎探母!”
“点点珠泪洒下来,沙滩会一场败,只杀得杨家好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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