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公,你要支棱起来呀
中秋月明 著
类别:都市言情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902748
让卫东梦回1983。残疾老保安没啥重生技能,却恰逢本地有尊通天彻地的超级大神,当然要鞍前马后,悉心跟随,只求跟着吃香喝辣的鸡犬升天,要是还能安排个神仙小姐姐的姻缘,那就死心塌地了。 只是这大神好像跟传说中不太一样。您要支棱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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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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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跃起抓下篮球,那种手指摁在球体上的天然亲近感,哪怕是在的梦里,让卫东也爱不释手!
没有手指的残疾生活有多痛苦知道吗。
能理解吗。
就可以活着还能办到残疾证,但真的很不方便。
除了刷美女视频没啥障碍,点个外卖都容易要鸡杂结果摁到烧腊上。
所以直到六十岁,让卫东还是个黄花大小伙儿,都快憋爆了。
只有在梦里,才什么都有。
只有在梦里重温这十九岁的瞬间,年轻,健康,壮得跟牛似的。
抓板的瞬间还能看见二凤,跟几个姑娘挤在墙根嗑瓜子嚼舌头偷笑。
从小两届的她初三读完就回家务农,那会儿看着让卫东读高中,话里话外已经以让家媳妇自居,都帮着照料爷爷奶奶和农活儿了。
刚高考完的毕业生肯定觉得县城的女娃更好看更时髦,你个鼻涕虫算什么。
但现在忽然瞅着小妞儿也挺俊啊。
肯定是有回忆光环,更主要是没吃过肉,看野猪都香。
拜拜了……
让卫东的心情,跟随脚步落下。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美梦醒来总是无穷无尽的遗憾。
运动带来的心跳加快带着倒计时的频率:5,4,3,2,1……
好像在和一根根手指说再见。
果然,村口大妈惊慌失措的声音准时传来。
“卫东!东娃子,你啷个还有闲心打球哦,你爸从工地掉下来了!”
哎哟喂,该来的总是跑不掉,你这不是废话嘛,不是你通知,我怎么知道老爹摔下来……
对啊,我怎么知道?
让卫东懵了,甚至还抽空抡了眼远处的二凤,本来在跟自己的青春梦境告别。
现在变成二凤瞪大眼跑过来,手里瓜子都掉了几颗,赶紧揣兜里推胳膊。
“咋子,你咋子了,赶快去啊,去看看让叔怎么了!”
让卫东差点被推一趔趄,满脑子的浆糊,还能怎么着?
从工地楼上摔下来把腰椎伤了。
从此半身不遂。
本来还算吃饱有余的家庭顶梁柱倒下,自己还读什么书,立刻挑起家里的重担来。
人生三大坑这才第一个。
直到俩小时后辗转赶到县医院,看见还在手术室外手足无措的母亲。
让卫东依旧是懵的。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变故吓懵了。
殊不知他一直都在确认这是不是梦境。
涕泪横流的母亲,跟父亲在工地上做饭干活儿还不到四十岁,却已经风霜满面,双手更是满满的褶子厚茧。
让卫东蹲在市里税务局门卫室看了四十年,这个年纪的城里女人还保养得妖娆白净。
他从来就没看到母亲轻松写意过,记忆中永远是忙着做事的乡下女人,一辈子都在为家里劳作,尤其是后半辈子撑着瘫痪的父亲,赡养老人,更忧心残疾的儿子。
让卫东那颗早就苍老木讷的心,从这一刻开始剧烈震荡。
带着十九岁少年该有的强劲生命力,伸出手笨拙的帮母亲擦拭眼泪,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围挤满了乡亲、工友,七嘴八舌的关心焦急。
都没人注意他。
让卫东也对这种嘈杂充耳未闻,他还在适应那当了四十年保安已经完全钝化的脑筋,和激烈冲动的高中生学术高峰期活力搅浆糊。
更主要是翻来覆去看自己健康的双手,脑海里首先冒出来的必然是那个朝思暮想的念头。
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跟在护士推出来的病床后,摘下口罩对家属解释:
“多处骨折,我们县医院条件有限只能尽量做外科手术接骨抢救生命,脊椎损伤就无能为力了……”
对这个事实已经习惯了四十年的让卫东,本来没跟亲友们一起围上去。
但现在却能轻易听出来话外音:有条件还是往更好的地方送,这里条件也就这样儿。
亲友们都是从未来过县医院的乡下人。
连镇上卫生院都不多去,最多村里赤脚医生,赶集时的走方郎中看看病,基本都是靠经验抓点草药硬扛。
哪里懂接骨手术和脊椎瘫痪的关系。
全都对县医院大医生奉若神明,赶紧谢了帮助把缠满绷带的伤者抬进病房。
“难道父亲还可以不用瘫痪一辈子吗?”
只有让卫东站在那,脑海里浮现出难以置信的念头!
四十年来,他根本记不起医生几乎是随口说过这句话,人家也没指望一群乡下人有什么条件送更好的地方。
但现在的让卫东肯定知道,市里面条件好的有什么大病肯定都往省城去!
疑难杂病到绝症更是往京沪跑。
这个念头如摇曳的火苗在让卫东心里唰的点燃。
但问题就是乡下人是真没这个条件。
他开始冥思苦想。
这就是重生?
还记得什么彩票号吗,记得什么财富密码?
市税务大院的残疾门卫让老头,从没出门没见识,能干嘛?
平平无奇的四十年在商州市就没见过什么牛逼……等等,商州市不是出了改开后全国第一个亿万首富吗?
就是那个用罐头去隔壁北联邦换飞机回来的超级牛逼大神!
那家就在税务大院隔壁街上,各种传说从九十年代起听得都耳朵起茧子了。
我要去抱大腿,跟随这种大牛享尽人间荣华富贵!
哪怕给他当个保镖,也比蹲在税务大院强啊。
所以在浓烈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脑瓜子终于像个柴油机空空空发动起来的让卫东,一直没去参与亲友们的讨论。
只手上拿了棉纱蘸水,一点点帮父亲擦拭满带尘土的脸颊。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没想过父亲也有这么浓密的满头黑发,更没想到如此年轻的汉子已经满脸风霜。
所以做得细致又入神,让满脑子的翻江倒海都不显半分。
思路已经到了人家凭什么要我,得有价值,更要先把家里的问题解决好。
大方向有了,难的是眼前的燃眉之急要怎么办。
哪怕县里建筑公司来人看望,乡亲工友们各种交涉,他都没抬头。
百无一用是书生,川东乡下人虽然都知道尽量把孩子送去读书,但读出来也要到公社、厂矿上班才有出息,不然就是啥都不会的书呆子,还不如会识字算数了早点回家干活。
这时候看东娃子吓得不会来事儿的样子也知道帮不上忙。
大家齐心协力的拥着让嫂把事情处理了,就无论如何都咬定算工伤,建筑公司承担这里的医药费还赔了两百块钱。
县里刚工作的年轻医生这会儿的工资才三四十块。
算是巨款了。
地里刨食一年都没这点活钱。
所有人好歹松了口气。
好像有了这两百块起码也能支撑些日子,就看东娃子能不能成器了。
可看看坐在那一直沉默的让卫东,连他妈都有点发愁。
到得天黑,父亲都还没醒过来,儿子攥着那粗糙无力的手指。
忽然听见一把油腔滑调的声音出现在病房门口:“姐,这姐夫躺下了,东娃子有把力气就跟我去赚钱……”
让卫东猛然抬头,老保安的暮气瞬间被摔个粉碎。
牙都差点咬碎了。
这个外婆家最游手好闲的小舅,就是在紧要关头,出现在二号大坑边推他一把的坑主!
不知道是不是也听见了这个很是厌恶的小舅子声音,老让急着醒过来,攥住的手指有了动弹。
让卫东连忙俯身看父亲。
这时候他仿佛被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上一世的自己这会儿忙碌的在楼道上跟各路亲友逞能,反而没陪在苏醒的父亲身边。
现在赶紧低声安慰:“我在,我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让卫东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四个字。
老让艰难适应身体痛苦,更是把仰躺目光睁开聚焦到儿子脸上。
干裂发白的嘴唇颤抖着嘟哝:“我……我着急踩空了,我想,我想多砌点砖,给,给你多挣点学费……”
上一世没听见这句话,匆匆看过醒来的父亲就跟着小舅去了,再后来只看见愈发沉默苍老的父亲。
两个残疾人相对还能说什么。
但现在却如同一把火,嘭的点燃了让卫东内心!
漫天火焰瞬间把那些苍老烧成灰烬!
认真的对父亲点点头:“我明白该怎么做了,您放宽心休息,等我回来。”
松开攥住的手,迈步走到门口,抬脚就踹到小舅胸口!
我可去尼玛的吧!
第2章 反向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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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饭都没吃的让卫东还是强壮有力。
他是高中毕业生,也确实是村里人议论的少见书生。
但酷爱篮球又经常下地干活儿,勤劳的父母从未让他饿过肚子,十八九岁的年纪课后连打三五个小时的球,挥汗如雨都不嫌累。
在学校都是出了名的体力怪。
这么一脚踹翻大烟鬼似的小舅,就像戳窗户纸那么简单。
直接摔到旁边墙上,狼狈坐地。
把周围亲友,尤其是母亲都吓呆的同时,也从小舅手里散落下来一把大团结。
用后世的话来说,母亲应该有点扶弟魔,和两个姨妈一起总会各种帮小舅兜底揩账。
这刚赔付给父亲的救命钱,又被忽悠了去。
所以二话不说的弯腰捡起来,连老妈手里还捏着的一点钞票都拽走不留。
“我去赚点钱,这里医药费都是建筑公司的,等我几天回来……”
然后在起码几十号人的目瞪口呆中扬长而去!
年轻的冲劲,给了让卫东久违的斗志,心里像盆火在烧!
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哪怕不依靠首富大佬也能先站稳脚跟。
虽然还在想。
跑跳中仿佛有个什么信息在拼命挣扎要跳出来。
八十年代,这是谁都能赚钱做生意的全体零起步!
这是到处都处于萌芽状态的时候,税务局都说八几年才开始有人赚到钱能收到税。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野蛮草莽年代……
那就先吃点。
从县医院出来,肚子也咕咕叫。
国营的餐馆副食店早已下班关门,只有几个点着油灯的扁担挑子,卖些豆腐脑、担担面、油炸糕、抄手之类吃食集中在路边。
以往读书的让卫东,从来没舍得在外花钱吃东西,都是带了米在学校蒸饭。
但独居在税务大院门卫宿舍的孤寡老头,哪天不点点外卖滋两口小酒。
习惯了。
现在坐下点碗面,把目光拉开,投向远方。
昏暗漆黑的下个亮光处就是电影院,那算是县里仅有的晚间娱乐地方。
除此之外从白天到夜晚,到处都是严肃活泼的景象。
每个人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工人是工人,农民是农民,稍微想随心所欲干点什么,都是异类。
譬如异类的小舅思路就很简单,带了有力气的外甥去省城批发一麻袋现在最流行的巧克力瓜子,带回来到各个乡镇零卖。
一百块钱能买两百斤,价值五毛一斤,五分钱一两。
零卖两毛钱用报纸包了才一两不到,还不赚翻啊。
说起来村里农户都能随手栽几棵向日葵,成熟后用太阳晒、灶台烘烤,也能有香喷喷的葵瓜子吃。
讲究心细的家里还能加点盐糖炒制下,那就更香了。
赶集的时候有些人家也会带到市镇上去卖。
算是城里乡下这会儿为数不多的零食。
可自打供销社有了冠生园的巧克力瓜子,所有自制的葵瓜子都被吊打。
颗颗饱满,味道香甜,简直充满魔力,跟后世买手机非得水果机才有逼格一样。
年轻人兜里没几颗巧克力瓜子,都不好意思跟人八卦拉家常。
乍一想,小舅这个路子还是对的。
甚至有点后世听惯了的厂家到市场,跳过一切中间商的直销影子。
所以上一世积极表现得像个成年人的让卫东马上认同,拿了母亲那两百块跟小舅到市里坐轮船,去三百公里外的省城老字号买瓜子。
其实就是被小舅忽悠着当苦力搬运。
好在回来卖得还行,到处走街串巷供不应求,每天到各处乡镇赶集卖个二三十斤都没问题。
可发财大计刚进行了几天,才看见赚钱就被接到群众举报的专政机关抓个正着,这是破坏经济秩序的投机倒把罪!
一直负责吆喝招揽的小舅倒是望风而逃,剩下埋头做事的让卫东被抓去关了仨月!
如果不是1983年,这个既有严打刑事犯罪,又有经济要搞活的关键年份,让卫东还要遭罪。
但在八十年代,被专政机关处理过的污点已经永远挂在他头上。
彻底断掉上大学、进工厂、吃公粮的任何机会。
也彻底把让卫东前面读十几年书的前途堵死,只能跟父亲一样要么干农活,要么去工地打灰。
父亲的意外伤残让自己的求学路戛然而止。
然后就是忙里忙慌的想证明自己可以扭转这种家庭局面,却掉进坑里。
所以他对这个后来更是祸患不断的小舅怎么不恨……
思绪飞快的闪过这里,让卫东火热的心思都晃悠了下,那我又能干嘛呢?
实在是老保安太不擅长思考了。
正好热腾腾的担担面端上来,佝偻的老人系着围裙对他用大团结付账还有点抱怨。
这时有人到隔壁挑子边:“切二两猪舌,一碟花生米,我们自己有酒!”
大家都穷,这已经算是很阔绰潇洒的行为,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怀念这种均贫富的年代……
让卫东一边嗦面,一边听隔壁坐在挑担边小凳上唠叨:“你这猪舌是不是不新鲜,换猪耳,要不猪尾?你这味道还不如吃点香肠腊肉……”
真是猛然间整个脑海里都亮堂了,猪舌、猪耳、猪尾、香肠腊肉!
单说一样他还没反应,这几样说起来忽然让他想起自己寻找的缥缈在哪里。
从踹飞小舅,其实他就已经隐隐约约联系上!
才会下意识来找吃的。
这是个偏山区的国家级贫困县,到长江边的地级市有四十公里,再到省城三百公里。
没啥土特产资源,但家家尽量都有养猪的习惯,所以屠宰税算是税务重点。
实际上农家又舍不得吃猪肉,都送到屠宰场卖给城里,这几乎是唯一的现钱来处。
一家人一年到头的学费、衣裳、鞋帽,女人家想买点花布香粉都指望这。
但总要见点油荤吧,除了留下猪舌、猪耳、猪尾和内脏这些边角下水,就靠收成好的时候杀年猪。
有时候都是几家合杀一口猪,吃不完的大部分熏制成腊肉挂起来,也许一次杀年猪要吃好几年。
日常切一片给孩子,就是最大的营养。
就这,已经是天府之国算不错的农户生活了。
可税务系统里无数次提到过,相邻几个贫困县里的第一个万元户,百万富翁,就是翻山越岭的去收购这些老腊肉卖到城里。
为此也坐过牢,却坚持带动当地一起养猪卖腊肉发家致富。
然后在所有人都开始养猪卖腊肉的时候,这位前辈大佬却腾出手来低价收购各家各户做腊肉都不要的心舌肝耳尾等内脏下水!
做那种指头大的真空小包装零食卤味,猛然卖出几千万的年产值。
等所有人发现卖腊肉的市场太过饱和利润微薄的时候,却只能仰望前辈大佬已经建立起的半机械化流水线生产厂,有了难以模仿的高门槛。
这是税务局里每年都要宣传的纳税大户!
让卫东决定先试试这条路救急!
而且老子比你还要狠,我把腊肉直接卖到省城去。
消灭一切中间商赚差价!
这词儿我熟。
第3章 但眼熟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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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卫东收起老人家找补的九块八毛五。
顺便问了县里猪肉价格是七毛一斤,还得是凭票供应的计划肉。
但县城里腊肉价格已经到了四块钱。
心里就知道有门儿。
大口刨完面条,立刻跳起身回家。
二三十里乡间公路,对这年头的农村孩子根本不算问题。
月色中快步疾行的小伙儿满心盘算家里还有多少腊肉,肯定还要去周围村子里收购些。
自己村里还是不太好意思压价买,到邻村找找看。
想着事情脚下就快,沿了砂石公路也不会迷路,穿过村口篮球场只有几声狗叫迎接他。
让卫东拍开侧厢祖辈的门,说声自己回来了,就准备去收拣灶屋梁上的老腊肉。
可没想到二凤披着件他的衬衫,在堂屋睡眼惺忪探头:“你回来了啊,让叔怎样了,傍晚谷场上歇凉都在说这事儿……”
女大十八变,小学挂着俩鼻涕泡,初中还是豆芽菜的丫头片子,怎么忽然就水灵起来。
农家都是瓦数最小的白炽灯,能有个亮光就行。
但明晃晃的月亮挂在树梢,照着倚门少女,身上的光影就像刚才爬过那些山坡般蜿蜒起伏。
旧得有些透亮的汗衫,撑得腰间都挑空了,但露出来的腰肢又纤细玲珑。
肩头土布衬衫虽然也是旧的,这会儿却比绫罗绸缎还华丽轻盈。
让卫东看了一眼,他走二三十里地都没喘粗气,这会儿鼻息马上重了不少。
二凤似乎感觉到目光,羞涩的朝门里躲了躲,却没退开,乌溜溜的大眼睛依旧看着,映出天上的月光。
可让卫东也只看了那一眼就扭开头,沉声:“我爸摔瘫痪了,以后只能在家里调养,这家里成了很大的苦头,我肯定也没法读书,更不甘心就当个农户,要出去做买卖赚钱……”
连二凤都知道,吓一跳:“做买卖?要割尾巴的!”
没错,一切试图自己赚钱,搞自留地的行为,在七十年代都要被割掉资本主义尾巴。
这是要触及灵魂的割掉心头那条尾巴,过程比坐牢还要遭罪。
让卫东顺势冷冷点头:“对,可能还会坐牢,但我现在没办法,只能这么干,所以你也不要耽误自己,赶紧找个婆家早点嫁了,回去吧!”
说完从屋檐下抓过个背篓,到灶屋去用叉杆摘下屋梁上的几挂老腊肉。
川东地区多年来还是土坯筑墙,一尺多厚的土墙房,加上房梁盖瓦,数百上千年都这么过来了。
当过兵的老让能先于村里的青壮年离开土地,到城里打工砌砖就已经很有魄力跟眼光。
他还很有心气儿的想把儿子供完大学,再给家里盖青砖大房。
让卫东现在显然只在意如何让父亲重新站起来。
哪里还有半分小情小爱的成家念头。
更何况上一世自己坐了牢出来就听见二凤被她爹妈嫁出去的消息,那还说什么废话?
这对象还不如要对马呢。
仰头摘下仅有的三挂干瘦老腊肉,更是坚定了心思,先拼命赚钱把父亲送去省城医院试试看!
再看能不能跟着大佬改变家庭命运。
转头看少女呆呆坐在堂屋门槛上,索性掩上这边门,就在茅草堆里凑合一夜。
闭眼前还想,会不会醒来又回到那税务大院的保安宿舍。
还好当保安习惯的天不亮就睁眼,依旧在灶台边。
到缸里舀瓢水抹把脸灌饱肚子,拉起背篓从后门出去。
顺着山脊收腊肉。
这种丘陵地形的村落,因为田地分散破碎,其实村民都不会聚居在一起。
往往是隔着两三百米甚至更远几户人扎堆,只有路边村口会稍微聚集多点,有些更在山腰山头独家独户。
让卫东觉得是要先去卖一次试试看,所以就近问几家吧。
都知道他爸摔伤了,拿现钱买腊肉到城里卖,纷纷叉下自家屋梁的肉给他,有两家还说什么都不要钱。
让卫东都估摸着重量按一块钱一斤放下钞票走人。
实际上农户养猪到屠宰场收购价肯定比县里卖价更低。
让卫东这时想起那一毛五的担担面,都觉得有点太浪费。
所以只在认识的小伙伴家抓了三个煮红薯当口粮,装满一背篓大约六十斤腊肉回城。
真的就像打网游那种在野外打了各种小怪,收获一大堆七零八碎的小东西回城找NPC交任务。
要是能跟随首富大神那就跟参加工会跟了氪金大哥那么直接起飞吧。
背着重物走在山路上,让卫东丝毫不觉得累,只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就干劲十足。
临到县城的一处村落还顺便收了路边农家摆出来的几十个鸡蛋,一毛钱十个,主要是看上了人家装鸡蛋的布袋子和那满满一袋糠壳。
让卫东不是那种心眼挺多的机巧善变,但这四十年在门卫室也算见多了世间百态。
走来一路都在琢磨,怎么不被打击。
进城前歇口气,把鸡蛋拣出来,再把整袋糠壳抖搂进插满一支支老腊肉的背篓。
轻飘飘的糠壳不占总量,却钻进干透花白的腊肉间隙盖住了腊肉头,再把鸡蛋埋进去。
这本就是农家习惯的防止鸡蛋破碎办法。
现在看着好像整背篓都是鸡蛋了。
都不用心惊胆战的穿城而过,县城边上汽车站到四十公里外的地级市长途车。
一块七。
让卫东直到上了车,才佯装轻松的把那两张旧枕巾对缝起来的布袋撕成长条,慢慢裹到头上。
当学生的时候瞧不起老农民裹头巾,现在却想的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老实巴交不被怀疑。
这年头做买卖,真就是犯罪分子的处心积虑。
反侦查意识相当强烈。
好在县里到处都是背着背篓的农村人,车上也有好些背篓堆积,看见他糠壳里埋着的鸡蛋,就不让他搬到车顶外挂,但售票员叫他别在座位上,自己抱着背篓坐门口台阶,免得翻覆碎了满地脏乱还要收拾。
让卫东内心嘿嘿的说好,装着怯怯的惶恐样照做。
到市里已经快中午,这就是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上一世被抓,统一送市里面关押,放出来自然也在这里,无脸回去见爹娘又没了媳妇,就呆在这里打零工,谁曾想留了一辈子。
这座守在三峡上游的商州,自古便是翻山越岭入川落脚或者千里江陵前最后的休整地,万商云集才凝聚成了远比白帝城之类三峡口更繁华的水陆码头,由此得名。
那位首富大神据说也是自古家里有做生意的传承,才能在八几年所有人都清零起步的时候,提着脑袋杀出片天地。
跟着他一定没错!
这浩浩江面,向下便是川蜀盆地在东南角唯一出去的三峡缺口,溯流而上才是省城,虽然这会儿还不是。
但让卫东已经习惯了是,他也只去过买瓜子那一回。
现在的地级市甚至都不属于省城管辖。
却也没什么地级市的模样,到处都破破烂烂还时不时能看见墙上刷着各种标语。
所以背着背篓,戴着头巾的年轻人也不怕遇见任何熟人,忍住了去税务大院那边追忆找寻首富大神的念头,直奔码头买票上船。
五块二。
最便宜的县里机动船。
宽阔的江面上,有那种四五层楼高的东方红大客轮,那是国营的大船要十几块还有床。
这种两层半甲板,被压得船舷就在水边的客货船是地方运输公司在经营。
除了楼上有些床位,整个甲板跟底舱,全都只有些长木凳,挤满了人和牲口、货物。
猪哼鸡叫,鸭子来报到,加上踩到鸡屎猪粪的咒骂,争抢空间的纠纷,嘈杂喧哗得不得了。
让卫东依旧充满通过占领区的庆幸,环抱背篓靠在角落。
厚漆钢板的舱壁传来马达剧烈的轰鸣震动,如果不是垫着头巾,一会儿就能把满口牙抖成棉花糖。
上一世被小舅带着出县城,看什么都眼花缭乱,新鲜得跟万花筒里似的啥都记不住。
现在让卫东惊奇的发现,自己举目周边都带着审视的眼神!
心里下意识的反应都是:“卧槽,这年头已经有这么多聪明人?这个货是做生意的吧,看着就精明狡猾,这是个学生娃,还在看书,这婆娘妖里妖气裤裆不干净……”
当了四十年保安,但眼熟尔。
他都没察觉到,其实自己已经大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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