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五零,女兵上雪域高原

重生五零,女兵上雪域高原

五味子1 著

类别:女生频道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524151

人一生有很多苦,只要肯吃,总有吃不完的苦。 人生若重新来过,你还会选择吃苦吗? 冯素莲活了两辈子,前世苦,这一世还是苦,只是这苦各不同。 前世被王家买来做媳妇,侍奉公婆、养老送终后被赶出家门,被素未谋面的丈夫休弃。 被转嫁给懒汉,懒汉丈夫酗酒爱家暴,大儿六七岁时莫名溺死,二儿、三儿痴傻。 九十岁还下地干活养两个痴傻儿。 摔伤腿骨后再无能为力,绝望中喝下耗子药,带走两个痴傻儿,结束苦难一生。 重生回五零年代,这一次她依然没有嫁给那个所谓的丈夫,但活出精彩、活出自我。 只是这辈子过的依然苦。 参军上雪域高原,苦寒之地,缺氧、道路险阻。 作为早期上雪域高原的军人,他们既是建设者,也是雪域高原守护者,默默守住国门。 这一辈子比上一世更苦,但冯素莲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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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章 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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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素莲躺在吱嘎作响的破木床上,神情木然望着破旧的麻布蚊帐顶。

    用了几十年,缝缝又补补,腐朽不堪,就如同她残破不堪的身体。

    形容枯槁、满头白发、双眼浑浊,透着岁月的沧桑和苦难。

    右腿传来一阵剧痛,感到浑身酸麻的她想挪动一下身体,手刚碰到腿,钻心的痛铺天盖地袭来。

    昨天下雨,年近九十的她下地干活儿,路面湿滑,摔到地里,右大腿腿骨骨折。

    在雨中淋了许久,还是大学生村官来家里看望她,不见人,到地里寻找才发现。

    送到县医院,因年事已高,做腿骨置换手术风险大,且无意义,医院只开了些止痛药,让抬回家慢慢养着。

    “妈妈!你醒了?”正在看电视的小儿子听到响动,转过头。

    “细毛,你哥哥呢?”冯素莲脸色苍白,疼出一身冷汗。

    二毛在家坐不住,老喜欢跑出去,经常被人打得头破血流。

    二毛、细毛都是傻子,六十多岁,头发都白了,智力只有五六岁,不会干活儿,每天等着冯素莲给他们做饭洗衣。

    村里的孩子顽劣,总爱作弄兄弟俩。

    冯素莲劳累一辈子,一身都是病,类风湿严重,指关节、膝关节肿大变形,整个腰背弯曲到快九十度。

    她活得很累、很累,可是她不敢死,死了没人照顾两个傻儿子。

    这么多年省吃俭用,给两个儿子攒了十几担谷子。

    “哥哥在外面玩!”细毛走到床前,“妈妈,疼吗?”

    “细毛乖,妈妈不疼!”冯素莲怜爱的看着小儿子,伸出手却够不到。

    “细毛吹吹!”细毛弯下腰对着冯素莲的腿用力呼呼,“不疼,不疼!”

    “妈妈不疼,细毛真乖!”冯素莲抚摸着白发的傻儿子,浑浊的眼睛湿润,“细毛,去把哥哥叫回来!”

    “嗯!”细毛哒哒哒跑出去。

    昏暗的屋子很安静,电视在播放新闻。

    这是大学生村官来后给她家申请的,交不起月租费,只能看几个免费频道。

    “讣告,王福生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2024年6月5日去世!享年95岁!王福生同志于1948年参加革命…”

    昏昏欲睡的冯素莲睁开眼,看到电视里黑白照片上的人。

    长相俊美、眼神阴沉,与当年的公爹有六七分像。

    身居高位多年,浑身散发着官威。

    呵,这就是自己一辈子未曾谋面的丈夫、前夫,自始至终他们活在两个世界。

    当年她抱着一只大公鸡拜堂成亲,伺候公婆,养老送终,等着他归来。

    等来的却是一纸书信,他们是没有感情的旧式包办婚姻,是旧时代的产物。

    轻飘飘一句没有感情的旧式包含婚姻,她就被休弃,成了弃妇,王家人将她嫁给几十里外的穷苦人赖阿贵。

    赖阿贵不但穷,还好吃懒做,更是家暴成性。

    骂她贱,新婚夜发现她不是姑娘身子。

    当即暴揍,追问奸夫是谁,冯素莲三缄其口。

    十个月后生下儿子大毛,是个聪明活泼的孩子,六七岁时,莫名溺死在水塘里。

    冯素莲怀疑是赖阿贵干的,因为他认定大毛不是他的种,开口闭口骂孩子野种,骂到气头上还将冯素莲一顿暴揍。

    那个年代,男人打女人家常便饭,司空见惯,没人劝阻。

    不知是因为长期家暴,还是赖阿贵经常醉酒,后面生的两个儿子都是傻子。

    赖阿贵把账统统算在冯素莲头上,时常不着家,着家必醉醺醺,必逮着冯素莲一顿胖揍。

    好多时候,冯素莲熬不下去,想一包耗子药吃了一死百了。

    可两个傻儿子惶惶无助的拉着自己喊妈妈,冯素莲的心一次又一次软下来。

    熬啊熬,熬到八十年代,好酒的赖阿贵终于喝死了,喝了工业酒精勾兑的假酒。

    剩下她拖着两个傻儿子过日子,虽艰难,但不用活在家暴恐惧中。

    只是两个儿子智力实在低下,根本无法生活自理。

    冯素莲像一头不知疲倦的老黄牛,终日低头干活,一刻不停歇,已经忘了上一次抬头看蓝天是什么时候。

    日渐衰老的身躯越来越乏力,可是家底才挣了那么点儿,如今自己倒下,再也起不来,两个孩子咋办?

    冯素莲茫然望着帐顶。

    电视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一位满头银发、高贵优雅的贵妇被子女搀扶着,对来客鞠躬还礼。

    王福生的子女都很出息,有政界、商界、娱乐圈的,大厅里熙熙攘攘,好不风光,极尽哀荣。

    “妈妈!”二毛、细毛满头大汗跑回来。

    不止二毛,就连细毛,衣服也脏脏的,脸上有青紫。

    很显然,又被人欺负了。

    “妈妈,饿!”二毛将血糊糊的手藏到背后,冲妈妈撒娇,纯真如稚子。

    冯素莲看着两个傻儿子良久,再看看昏暗、破败的家,长长叹口气。

    一个羸弱的老太婆,带着两个傻子,谁都可以欺负。

    不单孩子,就连大人也是,自家的宅基地被邻居占去大部分,还挡住进出的路。

    找邻居理论,被一把推倒,骂一个傻子要什么宅基地?

    如今自己再也无能为力,看着头发花白的傻儿子,冯素莲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可两个傻儿子怎么活?

    “细毛,把床下的罐子掏出来。”

    细毛比二毛稍微聪明一点儿,许多事儿冯素莲都让他做。

    细毛蹲下,从床底扒拉出一个布满灰尘的小罐子,端到床边,“妈妈!”

    “把那个小纸包取出来!”冯素莲沉默好一阵,狠心道。

    细毛取出一个小纸包,早已泛黄的旧报纸。

    “打碗水来!妈妈给你们吃糖!”冯素莲轻声道。

    “唉!”二毛欢喜的跑去厨房,拿来一只大碗,水装的满满的,洒了一路。

    冯素莲把纸包里的白色粉末倒进碗里,搅了搅,“二毛,喝吧!”

    “嗯!”二毛血糊糊的手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下几大口,“妈妈,不甜!”

    “只有这么点儿!下次妈妈多买些!”冯素莲凄惨一笑,泪水从干涸、浑浊的眼中流出。

    “细毛,该你了!”冯素莲看向小儿子。

    细毛端起碗,递到冯素莲嘴边,“妈妈喝!”

    冯素莲接过,和着泪大口大口喝下,剩下一些,“细毛真乖,妈妈喝了,剩下的都是你的,喝吧!”

    细毛端着碗,小口小口喝着,开心道:“妈妈,好甜!”

    “细毛真乖!”冯素莲的泪止不住的流。

    “哎哟!”突然二毛捂着肚子,“妈妈,痛!”

    “到妈妈这儿来!”冯素莲伸手,搂住二毛。

    “啪!”细毛手中的碗掉落,痛苦的捂着肚子,“妈妈!”

    “到妈妈这里来!”冯素莲又搂住细毛。

    当初是自己把他们带到这个世上,现在把他们都带走。

    “妈妈,难受!”两个孩子痛得受不了,倒在地上呕吐、翻滚,呼吸急促。

    冯素莲也没好到哪里,腹如刀绞,整个人抽搐痉挛。

    这辈子太真苦了,老天总是欺负穷苦人!连死都不能痛快的走!

    细毛难受的往门外爬去,求生的本能。

    “细、细毛,别去!”冯素莲费力唤道。

    细毛回头,呆呆看着妈妈,妈妈的眼中有难过、愧疚、不舍。

    傻了一辈子的细毛眼神从痴傻突然变清明,似乎明白了什么,艰难往回爬,“妈妈!”

    费力伸出手,想要抓住妈妈的手。

    “好孩子!妈妈对不住你们,妈妈实在没办法,只能把你们带走!来世投个好人家!别再跟着妈妈遭罪!”

    “妈、妈,爱你!”地上的二毛、细毛眼睛里渐渐没了光,渐渐没了动静。

    强撑着的冯素莲也泄了气,意识开始涣散。

    恍惚中看到一道身影冲进来,是那个村官。

    一脸焦灼,满脸泪水,急切地呼唤着:“冯奶奶、冯奶奶!”

    “不、不用,总算、解、脱、了!”

    冯素莲渐渐感觉不到身体痛苦,有东西挣脱桎梏了自己一辈子的躯壳,变得轻盈,和未有过的轻快。

    终于解脱了!


第一卷 第2章 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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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素莲觉得呼吸艰难,仿佛有千斤重物压在胸口,用力推却推不动。

    “真嫩啊,别动,让哥哥解解馋!”一张臭嘴在脖颈间急切地乱拱,手粗鲁的撕扯着冯素莲的领口。

    冯素莲睁眼,自己被人压在床榻上动弹不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尘封的记忆被打开,那是自己坠入地狱的那一晚。

    白天办完婆婆丧事,夜里被隔壁堂伯哥王德贵强暴。

    第二天王德贵拿出一封信,丈夫王福生的,巴拉巴拉一大堆,最后一句话,让王德贵给找户人家将自己打发了。

    那时冯素莲胆小怯懦,被王德贵玷污,觉得自己很脏、很羞耻。

    尽管心中一万个不甘,却没勇气去找王福生说理,任凭王德贵将她嫁给几代贫农的赖阿贵。

    从此过着苦难的一生。

    前夫王福生官运亨通,一生风光,子女皆有成就,可谓团花锦簇。

    堂伯哥王德贵先后当上大队书记、公社书记,在乡里威风几十年,子孙皆是乡里的实权人物,枝繁叶茂,好不兴盛!

    唯有自己,一辈子泡在苦水里,比黄连还苦。

    “不!”冯素莲心中呐喊。

    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恨自己为何没能奋力反抗?让畜生得了逞。

    那是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压在心底几十年洗刷不清的耻辱。

    梦境再现,冯素莲不管不顾朝着王德贵脸上狠命抓去。

    此刻她用足了力气,毫不手软,以泄心头多年的恨意。

    “哎哟!”王德贵不防怯懦的冯素莲敢反抗,脸上挠出几道很深的血痕,连皮带肉。

    “啪!贱人!”王德贵一巴掌猛地扇来,冯素莲脑袋嗡嗡响。

    王德贵用力撕扯,男女力量悬殊,冯素莲怎么挣扎也翻不了身。

    “不要!”冯素莲眼泪狂飙,这是她一生都洗不掉的耻辱,她不要!

    尽管是一场噩梦,她也不要!她要反抗!

    冯素莲拼尽全力,膝盖一曲,用力朝着某处狠狠顶去。

    “啊!”王德贵惨叫着,在床上痛苦翻滚。

    冯素莲推开王德贵,跌跌撞撞跑出去。

    院子里月光清冷,一股寒风吹来。

    冯素莲打了个哆嗦,这梦境太真实了!连风都是冷的刺骨。

    王德贵捂着裆部从屋里追出来,“你个死娘皮!老子弄死你!”

    来不及多想,冯素莲撒丫子狂奔,朝着十几里外的公路跑去,只有那里通向外界。

    这一次,她是清白干净的!她要逃离这个让她噩梦开始的地方!逃离王德贵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冯素莲跑啊跑,激动的泪水不停地流,哪怕胸腔火辣辣地疼,嗓子干得冒烟,也不敢停下。

    直到跑到公路上,冯素莲觉得安全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再没力气起来。

    好一阵才嚎啕大哭,困了她一辈子的枷锁被挣脱,喜极而泣!重获新生的感觉真好!

    “叭叭叭!”尖锐、急促的喇叭声疯狂响起,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带起一阵尘土。

    沉浸在喜悦中的冯素莲愕然抬头,被刺眼的大灯照的无法睁眼。

    “老乡,你没事儿吧?”绿卡车里跳下两个人。

    “?”冯素莲看不到光亮外的景象,整个人懵的。

    这梦怎么越来越光怪陆离,还能梦到汽车!

    冯素莲悲苦一生,梦境中永远是黑暗、沉闷、窒息,一个人独自在黑暗中艰难前行。

    这一次有车还有亮光,不再沉闷。

    待其中一人走到跟前,冯素莲看清是黄绿色军装的军人。

    咋还冒出军人?冯素莲甩甩脑袋,这梦越来越神奇。

    “怎么回事儿?”后面停了长长一串军车,一个接一个的车灯亮着,像一条长龙。

    “报告营长,路中间坐着一位老乡,我们差点儿撞上!”司机战士报告。

    刚从半岛战场撤回国内,又马不停蹄奔向大西南,人困马乏。

    两人刚换了开车,人还不太困,不然这老乡得创飞。

    谁大半夜坐马路上?吓死个人!

    “老乡,你怎么样?”陆远平看着地上呆呆傻傻的年轻女子。

    衣衫凌乱、眼睛通红、脸颊高肿,像是刚遭遇过什么,狼狈不堪。

    领口的盘扣被扯掉,春寒料峭,单衣单裤,脚上仅一只鞋。

    他们是军人!跟丈夫一样的军人!

    现在自己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可以光明正大、挺胸抬头去找丈夫。

    什么包办婚姻,她愿意,她愿意跟他过一辈子!

    她给他爹娘端屎倒尿,伺候几年,二老都是她给送的终。

    古代有七不出,她这样的媳妇是不能被休弃的!

    冯素莲心情激动,明知是梦,可是心中有执念。

    千万次曾问过自己,若那时自己是干净的、清白的,会不会去找他?

    答案是会!

    现在她是干净、清白的,她要去找他。

    “同志,帮帮我,我要去找部队找我男人!”冯素莲站起来,一把抓住陆远平。

    “老乡,你冷静!”陆远平被陌生女子拉扯住,很不自在,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我男人是军人,你们带我去找他!求求你们!”冯素莲死死拉着陆远平的手,生怕他跑了。

    “老乡,你先别急,你先说说你丈夫是哪个部队的!”陆远平感觉女子好像有些神智不清,眼神时而清亮,时而迷茫。

    “哪个部队?他跟你们一样啊!”冯素莲不知道军人还有什么不同。

    “我知道,他是军人,可是部队不同,驻地也不同,你不说他在哪里,我们没法帮你找!”陆远平耐心解释。

    “他在哪里?”这话把冯素莲问住。

    她哪里知道他在哪里?唯一的一封信是寄给他堂兄王德贵的。

    他们从未谋过面,与她成亲的是一只大公鸡。

    冯素莲心中苦涩,梦中何处觅夫婿?一行清泪无声落下。

    “老乡,你别哭,你别哭啊!我们帮你!”陆远平见这姑娘眼神绝望、悲苦无助,莫名动了恻隐之心。

    “老乡,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信件、或捎的口信,提过哪个地方?他叫什么名字?”陆远平耐心提示。

    “他叫王福生,48年参的军,现在在…”冯素莲陷入回忆。

    想起那封信,好像提过王福生在一个什么城市,是什么城市呢?

    冯素莲想啊想,年代太久远,九十岁的脑子早已混沌,多少年前的陈年往事一时想不起来!

    “锦、锦、锦城!”冯素莲突然脑子闪过一道亮光。

    “你丈夫在锦城?”陆远平惊讶。

    “对,锦城!”冯素莲肯定道,“他在锦城。”


第一卷 第3章 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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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乡,醒醒!”有人轻轻推了推冯素莲。

    冯素莲被吵醒,睁开眼,棚杆撑着车顶,草黄色的蓬布盖住。

    车里的战士纷纷往下跳,一位年轻的女军人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冯素莲甩甩头,这梦怎么还能继续?

    恍惚记得前面的梦,自己拉着一位陌生军人,要人家带自己去部队找男人,然后上了车。

    再低头看看身上,穿着这位女军人的外套,脚上还穿着一双千层底的新布鞋。

    “老乡,老乡!”女军人神色担忧。

    这位老乡眼神不太对劲,不会是疯子吧?眼神时而清醒、时而呆愣。

    要真是个疯子,可咋整?一晚上驶出上百里,早已远离她的家乡。

    “同志,我怎么还在梦中?”冯素莲声音干涩。

    身上哪儿哪儿都酸痛,胸腔干痛,不能用力呼吸。

    “老乡,这不是梦!你跟我们正赶往锦城!去寻找你丈夫!”女军人温柔道,“走吧,下车吃早饭!”

    冯素莲跟着女军人下了车,清晨的阳光透着些许凉意,一层淡淡薄雾在慢慢消退。

    “哎哟,腿都麻了!”有战士使劲儿跺脚,龇牙咧嘴地单脚跳,似哭想笑。

    一股麻痒从脚心往腿上窜,冯素莲也感觉到两条腿酸麻。

    自己不是喝耗子药死了么?怎么这感受那么真实?活生生的!

    用力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嘶!疼得眼泪差点掉下。

    蚂蚁啃噬的酸麻,大腿的疼痛都不及心中的震撼强烈,冯素莲呆呆看着眼前真实、鲜活的战士们,想不明白咋回事儿?

    “来,老乡,吃早饭!”女军人递过一碗热粥、一个大白馒头。

    “谢谢!”冯素莲接过。

    馒头的麦香、热粥的米香钻进鼻孔。

    一口咬下,香香甜甜的馒头真真实实,再喝一口热粥,浓稠清香还微烫。

    冯素莲默默吃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现在,她确信自己是真的活着,为什么自己会活过来,还回到七十年前?

    昨晚的一切也是真的!

    真好!冯素莲对自己心道,原来自己重生了!还回到从前。

    一定是老天怜悯她上一世过得太苦,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补偿前世的悲苦。

    她一定珍惜机会,好好来过,这一世她要活得精彩,改写苦难人生。

    昨晚没让王德贵得逞,再也不用背负一辈子的羞耻。

    “老乡,你怎么啦?”女军人见冯素莲边吃边哭,不知哪儿又触动到她敏感的神经。

    “没事儿,我是高兴,我是高兴!”冯素莲胡乱用手抹掉脸上的泪水,露出笑脸,“谢谢你,同志!”

    “呃,不用不用!”女军人仔细打量冯素莲,这会儿看着挺正常的。

    “同志,我叫冯素莲,你呢?”冯素莲见女军人偷偷打量自己,主动自我介绍。

    “我叫白洁茹!团部卫生员!”白洁茹不好意思笑笑,偷窥被发现。

    “真好!”冯素莲看着俊俏、自信的女军人,要是自己也能成为她这样的军人,该多好!

    “老乡,你丈夫在部队是做啥的?”白洁茹随口问。

    “我也不知道!”冯素莲茫然道,“我没见过他。”

    “?”白洁茹惊愕,“那你们怎么成的亲?”

    “与公鸡拜的堂!是他爹娘买的媳妇。”冯素莲苦笑。

    白洁如眼中流露着同情和不忍,没再问下去。

    在那个年代太常见,男子在外走南闯北,家里长辈买个媳妇。

    几年后男人回来,有良心的会留下女子,有的直接带着妻儿回来,买来的女子成多余的人。

    也有男子客死他乡,女子就守望门寡,给公婆养老送终。

    不管哪种结局,最可怜的都是这买来的媳妇。

    苦没少吃,好处一点儿落不着。

    陆远平忙完,端着一碗热粥大步朝这边走来。

    中等偏高个头,二十四五岁,满面风霜,眼神如猎豹机警、敏锐,步伐坚定有力。

    战场上九死一生,眼神凌厉,带着一股杀气,但掩饰不住他自带的书卷气。

    冲冯素莲笑笑,在旁边坐下,“白洁茹,情况怎么样?”

    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冯素莲,这会儿人看起来很平静,眼神清亮,不似昨晚迷茫、散乱。

    “还好!”白洁如笑笑,“老乡昨晚大概受到惊吓,这会儿好多了,情绪也稳定。”

    “那就好!路上辛苦一下!这里就你一个女同志!帮忙照顾一下老乡!”陆远平和蔼道。

    “没问题!陆营长交代的任务,保证完成!”白洁茹开着玩笑,活跃气氛。

    “老乡,这是我们团卫生员白洁茹同志,路上由她照顾你,有啥事跟她说。”陆远平道,“当然,找我也一样!”

    “谢谢首长!”冯素莲低下头小声道,昨晚拉着人家一顿哭闹,真丢人。

    “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找到你丈夫!”陆远平安抚道,“老乡,你哪里人?”

    “望乡村。”冯素莲脱口而出。

    “望乡村?”陆远平一愣,“你不是凉风村?”

    行军地图上,那条路附近是凉风村。

    冯素莲懵逼的抬起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自己重生在凉风村王家,不是生活了七十年的望乡村赖家!两地相距三四十里。

    “我以为、我以为你问我娘家!”冯素莲窘的脸通红,蹩脚的撒谎。

    娘家,冯素莲的生命中根本不存在。

    所谓的娘家在望乡村隔壁的西沟村。

    爹死在战乱中,娘带着她流落到西沟村,为了活下去,与一个鳏夫组成新家。

    几年后娘病死,继兄娶媳妇,哥嫂嫌她累赘,撺掇继父将她卖给王家做媳妇。

    前世这个时候,王德贵将她送回西沟村。

    冯家房门紧闭,不肯接纳她。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王德贵问有没人愿意要她,直接领走就成。

    他们王家响应政府号召,不兴包办婚姻,放冯素莲归家。

    她又羞又窘,无助站在人群中,像牲口一样任人打量。

    最后被来看热闹的赖阿贵领走。

    按王德贵的话说,这种祖上几代贫农的人家,是她最好的归宿。

    胆小怯懦、没有主见的她像提线木偶,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就连抛弃都被利用来彰显人家的仁义。

    那时的她,沉浸在自己脏了,不干净的自怨自艾中,没有勇气反抗,任人摆布。

    这一世,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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