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越当县令
桃花白茶 著
类别:历史军事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340184
纪楚一朝穿越,穿成即将上任的小县令。 他出身耕读人家,全家十几口人供他念书,念到如今已经二十载。 不好再给家人添麻烦,原身考上功名便匆匆参与遴选。 无根基无人脉的原身被派往匪乱频生的边关任职。 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回来,谁料路上便一命呜呼,换成如今的纪楚过来。 纪楚看着跟他匆匆上路的新婚妻子,再看看近在咫尺的边关。 咬咬牙,上任吧。 来到边关之后,修城墙,屯粮草,开荒地。富百姓。 咦?说好的外族频频侵犯呢,怎么不来啦啊。 下属:您看看您修的城墙!谁看看您设计的弓箭,谁敢靠近啊! 犯我边境者!先追你五百里! 这个县令当着当着,怎么感觉要封侯了? - 接档文《穿越做纨绔[科举]》 京城头号纨绔子弟纪霆风头无两。 不料一日纪家贬官,举家被贬荒凉之地。 往日的纨绔纪霆不复存在,变成现代穿来的纪霆。 同名同姓的纪霆带着一家老小耕读为生。 读着读着,昔日纨绔竟一路直上,但凡他考过的试,没有一次不是第一。 天才少年纪霆被皇上亲自点名招入京城国子监,以正国子监读书之风气。 京城? 你们的纨绔子弟回来了! 不对,你们的天才少年回来了! 朝臣们渐渐发现,这个纨绔子弟,怎么对种田养牛那么熟练,怎么对庶务民生如此了解。 难道,他真的是个天才? 是不是天才,还是要历练一番,被重新送回荒凉之地的纪霆叹口气。 还有什么说的,继续种田呗。 几年后,带着高产稻种重回京城的纪霆看似低调行事,实则震惊朝野。 这个纨绔,他有点过于天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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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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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冰峰撑空寒矗矗。
平临国,安建三十年冬。
曲夏州通往安丘县官道。
初雪簌簌,哀恸失声。
一架简朴马车停在官道旁边,车上众人眼中带泪,面容仓惶。
“相公,相公。马上到安丘县任上了,醒醒,醒醒吧。”
“县令大人,敬安,楚哥儿,真的到了,真的到了。”
喉咙努力发出嘶哑声音的小哑巴使劲摇晃还有温热的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连路过的商队都停下来询问情况,感叹道:“这中原的官员原来西边赴任,一则水土不服,二则天气骤然变冷,经受不住倒也正常。”
说罢又看看安丘县,能来这种地方赴任,可见家底单薄,这家只怕要一蹶不振。
纪楚听着耳边的哭声,心里想,看来见义勇为确实没错,没有亲人的他还有人守在身边哭几声。
不知道那个两三岁的小朋友有没有受伤,那辆车开得太快,自己尽力去救了。
纪楚努力想睁开眼,却只能听着哭声动弹不得。
再去听这些人说话,声音有些怪异不说,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
“水,水。”纪楚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身边哭声骤停,众人手忙脚乱,给他灌了温水,水里的滋味还怪怪的,怎么有人参的味道。
纪楚再次陷入昏迷,呼吸逐渐平稳。
马车上众人眼泪都没擦干,脸上惊喜诧异并存。
县令大人他,他又活过来了?!
“或许根本没死。”
此话一出,众人又哭又笑,心情跌宕起伏。
车夫擦擦泪水:“前面有个小店,咱们带着县令大人过去歇一歇吧。”
众人同意,简朴的马车慢吞吞往前走,生怕有一丝颠簸。
但这路实在太差,难免有起伏。
陷入睡梦中的纪楚感觉自己跟坐船差不多。
很快,他没心情想这些有的没有。
纪楚脑海里凭空出现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今年二十五岁,与他同名同姓的纪楚今年刚考上举人,在遴选跟继续往上考中,两手都抓。
一边报名遴选,一边准备明年的会试。
按照常理,举人虽有做官资格,但遴选大概率不可能。
谁料今年好运落到举人头上,朝廷查处一批贪腐官员,急需官员填补空缺。
他这个新进举人便得到一个去边关赴任的机会。
要么继续考,要么去当个边关小官。
纪楚读书二十载,不想给家里再添麻烦,收拾收拾行装便去赴任。
小官也是官,从此由纪书生成为县令大人。
因为机会来得突然,他行李收拾的迅速,亲事结的也快。
问题也出在快上。
为了赶在时限之内到任上,一行人紧赶慢赶,纪楚从咳嗽转为风寒,一病不起。
就在方才,直接一命呜呼了。
纪楚为他默哀片刻。
也能理解他的选择。
这位纪县令在家排行老四,家中虽为农户,却极重视读书,家里还有祖上传下的四书五经。
可惜上面大哥二哥三姐只是略识几个字,读书是不行的。
唯有他读书灵光,十九考上秀才,二十五考上举人。
从五岁开始,一直到现在,举家供养。
纪举人心中有愧,平日拼命读书,好不容易得来做官的机会,更是珍惜异常。
为了不辜负家人期望,便是生病也要准时赶到任上。
他只有真正做官了,方能庇护家人,回报全家供他读书之恩。
便是他离世之前,想的也是家中父亲母亲,兄姐们的爱护,还有侄儿侄女们的眼神。
再有新婚妻子。
两人从小定亲,婚事却办得匆忙,办完又跟着他颠簸千里,如今自己却不能庇护任何人。
纪楚心道,纪举人估计平日便忧思过多,喜得举人,喜得官职,心里却又有忧虑,两方情绪交织,再加上古代赶路艰辛,所以身体愈发不好。
可怜他读书这么多年,落得这样下场。
“帮我照顾好家人。”
“拜托了。”
纪楚听到虚弱的声音,又有人道:“你那个世界可真好。”
“他们把你安葬在公墓里,每年都有人祭拜。”
说罢,又重复了一遍:“拜托了,照顾好他们。”
纪楚猛然睁开眼。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中的寒冷让他意识到,自己绝对不是在医院里。
一盏油灯缓缓移动过来,惊喜的女声拉回纪楚思绪:“相公,你,你醒了。”
纪楚张张嘴。
这都是什么事啊!
自己见义勇为,然后穿越了?!
脑子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反复涌现,下意识道:“娘子辛苦你了。”
虚弱到陌生的声音,纪楚深吸口气,他从小就没这么弱鸡过啊!
几声咳嗽让女子更加焦急,把油灯放下:“说的哪里话,你能好起来我们才能放心。”
“李师爷跟振儿在煎药,马上就过来。”
纪楚借着油灯看向女子,微微点头,再次平复呼吸。
眼前的女子便是原主娶的妻子,两人成亲第二日便赴任,甚至都没来得及圆房。
一路上都是新婚妻子陶氏陶乐薇照料病体。
方才她口中的李师爷原本是同村私塾夫子,因为赴任要带自己的班子,李夫子便成了李师爷,对方携家带口跟随。
振儿本名纪振,是原主大哥的二儿子,小时候生病发烧成了哑巴。
原主赴任特意带上这个侄儿,也是想帮他谋个前程。
怪不得原主反复强调,请他帮忙照顾好家人,这些人对原主极好。
原主应该还去了他那个世界。
可惜他运气不好,自己被车撞死,确实没有回转余地,眼睁睁看着尸体被葬到公墓里。
就算这样,对方没有恶言,只是请自己帮忙照顾家人。
纪楚深深叹口气。
“药煎好了。”一个中年蓄须男子推门进来,身上是普通棉布衣裳,他应是不常做这样的事,手还有点抖。
这就是李敬源李师爷,今年三十三,考上秀才之后再无寸进,能当随行的师爷已经是好出路了。
旁边的哑巴接过汤药,眼神焦急。
十七岁的侄儿纪振。
血脉亲人,担忧不会作假。
再看看身边的妻子,纪楚捏着鼻子一口气吃了汤药,强行压了压,又吃了口一直温着的热粥。
吃,不管什么都吃。
只有养好身体,才能完成原主的心愿,才不会辜负身边的人。
纪楚缓口气道:“今日什么日子了。”
原主病的昏昏沉沉,并不知时日。
但他记的,原主必须在十一月初二之前到任,否则便是超时,到时候还要禀告知府,朝中会降罪于他。
最严重的,甚至还会撤职。
八月考完试,九月出发,走三四千里路赴任,十一月初二要到任上。
这病的真不冤枉。
“回大人,十月二十八。”李师爷恭敬道。
还有四天。
“距离安丘县还有多远。”
“此地店主说,马车差不多三日。”李师爷继续答。
陶氏跟哑巴侄儿立刻摇头。
不行,不能赶路。
相公,四叔好不容易缓过来,真的不能继续赶路了。
纪楚知道他们担忧,稍稍摇头,对李师爷道:“明日一早便启程。”
他身体在逐渐恢复,而且他心绪平静,并不会像原主那样忧思过度,故而只要养病即可。
原主辛辛苦苦走了这么远的路,不能在临门一脚出差错。
李师爷犹豫不定。
他同样担忧县令身体。
纪楚又道:“眼看雪越来越大,再不走的话,更走不成。”
一行人的主心骨做好决定,众人不再反驳。
李师爷跟陶氏隐隐觉得,再次醒来的纪楚似乎有些不同,做决定更果决了?
吃了药又吃了饭,纪楚再次睡过去,原本还觉得手脚冰冷,梦中却又发现身边有个热源。
等他下意识抱抱枕一样搂过去,对方愣住。
纪楚却舒服许多,整晚下来,身上暖和不少,再醒过来,状态明显好了些。
众人松口气。
雇来的车夫更是道:“县令老爷好多了,小的也不担心了。”
他被雇来送纪县令上任,要是大人真的在他车上出事,那他完蛋了啊。
纪楚笑:“一路上辛苦你,走吧。”
想着家里的爹娘兄姐,十几口人供他读书。
再看着陪他赴任的新婚妻子。
以及近在咫尺的边关。
上任。
他就不信了,自己坚持不下来。
纪楚坐上马车,车轮滚滚往前。
三日车程并不轻松,越往边关走,目之所及愈发荒凉。
怪不得这里的官位会轮到他这个无根基无人脉的小小举人身上。
同样是举人的同年,可是在曲夏州主城的时候就已经到任。
听说他家上下打点,虽说曲夏州偏远,却能在主城府衙任职,也不错了。
还听他说,安丘县匪乱频生,让他务必小心。
他们两个赴任队伍路上还同行过一段时日,甚至自己的拜会文书,还是拜托对方交给曲夏州长官。
不是原主不想亲自拜会,实在是没时间,稍微耽搁几日,便赶不到任上。
纪楚掀开车帘,愈发稀少的人烟,大片荒芜的土地,证明他离任地安丘县越来越近。
“到了!”车夫喊道。
纪楚微微起身往前方看。
一座边关小城就在不远处,瓮城连接内城,土黄色的城门灰蒙蒙的,却安静矗立,等待来者进入。
马车走到石碑前,从上到下写着安丘县三个字。
终于到任了。
纪楚眼睛一闭,再次晕过去。
纪楚最后的想法便是,自己真的没这么弱鸡啊!
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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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浓黑的汤药吃下去,纪楚继续躺在床上。
他在城门口晕倒之后,随行众人七手八脚扶着他去往衙门,把县衙官吏都吓一跳。
特别是还未离任的张县令,急忙差人去请大夫。
兵荒马乱半晌,新县令一行人也算安顿下来。
剩下的就是等纪县令苏醒。
李师爷说罢,还道:“张县令早早把县衙里的县令内宅收拾出来,给您腾好地方了。”
听此,纪楚微微挑眉。
张县令也是个妙人,应该早就想走了,只等人来接替。
“张县令知道我醒了吗。”纪楚问道。
“还不知道。”李师爷连忙道,“要说吗,您才刚醒,对此也不熟悉。”
而且还是晕着进衙门的,要不等康健之后再正式见面。
那样更体面。
纪楚却摇头:“立刻去说吧,窗户开开,散散药味,张县令应该立刻会来。”
李师爷比纪楚年长八岁,经过的事也多。
此刻觉得纪楚不像当初只会读书的书生,明显比他有盘算。
这一路走来,似乎成长许多?
李师爷立刻去报,果然张县令来得极快,面容带着喜色。
“纪老弟醒了,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张县令急切上前,摸着胡子道,“快快躺下,不必见礼。”
纪振端来茶水,跟李师爷一起立在旁边。
纪楚也没客气,半躺着道:“劳烦大人了,幸好大人请医及时,否则下官性命难保。”
“别这样说,你我都是寒窗苦读出来的,好不容易走马上任,好日子还在后头。”张县令见着纪楚年轻,难免多说了几句。
话到此处,张县令明显还想再说,又顾及纪楚的身体。
纪楚看向李师爷和纪振,开口道:“夫人他们还在安顿行李,你们去搭把手。”
见随从离开,张县令惊讶之余,又多了喜色,是个知情识趣的。
“张大人,您是想说什么吗?”
有了纪楚这句话,张县令拾阶而上,根本不客气的。
他确实早就想走。
要不是为交接,恐怕已经到了新任地。
眼看赴任时间快到,接任的人却不出现。
张县令着急啊,生怕对方来得晚,再被上官处罚。
若运气不好,说不定直接罢官,那自己岂不是还要在这一贫如洗的安丘县再待上几年?
好不容易把人盼来,这年轻举人竟然晕着进门的,张县令又怕他一命归天,那他真的要留任了啊。
当时那么着急找大夫,就是怕没人接手此地。
还好,这年轻举人撑过来了。
他刚刚还在担心,新县令要是养病半个月一个月,自己就要再等一段时间方能交接。
现在对方给了台阶,张县令一股脑把该说的都说了。
总之一句话。
早早交接。
早早离任!
纪楚听着张县令说起本地情况,心里牢牢记住。
等张县令茶水喝完,甚至自己又倒了一杯,继续道:“安丘县就是这么个情况,分属下县,到底县令只是个从七品。”
“人口不到三万,共有一城一镇五村两庙。”
“这种边关小县,陇西右道有十几个,既无贸易也无商路,朝廷不求本地发展的如何,只要安稳即可。”
边关小县,最重要的便是安稳。
只求安稳就意味着不容易出政绩,更没什么发展。
多数官员只求无功无过,早早调任。
不过说到安稳,纪楚问了个让他一直挂念的问题:“下官怎么听说,本地匪乱频生?”
但他看起来,好像并非如此。
至少在他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什么端倪。
张县令轻咳,放下茶杯,不好意思道:“在边关十几县里,咱们也算穷的,故而,故而,你知道的。”
纪楚震惊。
穷到匪贼都不来抢?!
安丘县,还真是个宝地啊。
“穷也好,隔壁几个县没事就被抢呢。”张县令越说越放松,也是跟纪楚投缘,继续道,“你好好在这待满三年,能调就调,方有大好前程。”
张县令来此地三年,想走的心愈发迫切,现在更是按捺不住。
纪楚听此,不再说其他,反而问起张县令以后高就。
张县令笑着道:“去曲夏州的主城,谋了个推官的职位。”
安丘县为下县,本地长官县令只为从七品。
曲夏州的州城推官则为正七品,妥妥的高升。
纪楚挣扎着起来恭喜。
张县令扶着他再躺好:“不须这样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去州城写信即可。”
安丘县在曲夏州之下,这是职责分明的上下级了。
等李师爷知道后,感慨道:“幸好提前见张大人,让他可以早早交接,不耽误他行程。”
对方急着要走,他们要是耽误的时间久,难免会恼。
到时候不仅没交好,还会交恶。
想到这,李师爷不由得惭愧。
自己竟然还不如年纪更小的县令大人。
差点耽误大事。
纪楚却早已过了这事,而是在想张县令同他私下讲的两个人。
交接工作,除了明面上的卷宗档案。
还有本地人情人事。
甚至后者更为重要。
张县令说到这些事的时候,脸色明显不佳。
他来此三年,毫无建树的原因之一,就是本地人情人事。
同为官员,张县令又喜爱纪楚识趣,多说了些:“务必小心本地衙门两个师爷。”
因是下县,本地百姓又少,故而安丘县未设县丞,主簿的职位。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师爷兼任。
纪楚适时道:“师爷不是随着长官调动,他们为何一直在这?”
说到这,张县令颇有些咬牙切齿。
谁家长官过来不带自己的随从师爷,就连纪楚这样简陋的队伍,都有一位李师爷。
偏偏安丘县两个师爷位置坐得稳,无非因为这两位“少谙刀笔晚尤工,旧贯新条问略通”。
意思就是,两人在衙门时间极长,对衙门种种条例惯例一清二楚。
颇有些流水的长官,铁打的师爷之感。
即便是张县令也要依仗他们两个,方能掌握安丘县之务。
时间一长,张县令既离不开他们,也懒得再去管这小地方的事。
一门心思研究怎么升官。
估计张县令前面的长官,再前面的长官,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两位在此地深耕二三十年,衙门大半吏书差役都听他们的。
以至于每任长官也敬他们三分。
哦,流水的长官被铁打的公务员架空了。
纪楚了然。
“不知两个师爷人品行为如何?”纪楚恳切询问。
张县令想想就头疼,面对年轻人的追问差点不想回答。
但见纪楚还躺在病榻上,难免多说几句。
不过最后总结的就是,早点走吧,没必要在小地方纠缠,此地做出成绩也没人知道的。
纪楚垂眼想了片刻,却见李师爷还在身边,知道他想问什么。
衙门已经有两位师爷,难道再多一个?
但这一个小县,县丞主簿都没有,怎么可能再多设个师爷。
李师爷一家三口跟着他走了几千里,若没有合适的职位给他,怎么都说不过去。
纪楚安抚道:“放心,会有解决方法的。”
此话自然不能让李师爷心里安稳,纪楚继续吩咐:“眼见张县令急着离任,我如今又在病中,你帮我筹备此事。”
李师爷眼睛一亮,连忙应下,犹豫片刻还是问了:“那两位师爷呢?”
他已经跟那两人打过交道,不是好相处的。
刑名师爷为人冷硬,听张县令说最为恋权,谁要动他手里的事务,会被整得很惨。
钱谷师爷为人圆滑,爱财好色,倒是好说话。
他现在处理张县令离开事宜,竟是碰了刑名师爷一部分民政事务,也碰了钱谷师爷的钱粮事宜。
“尽管去办,张县令那边的人会配合你的。”
张县令随从被那两位压制三年之久,必然不爽的。
李师爷去处理,反而会无往不利。
“对了,我又写了封拜会信件,要送给曲夏州长官,托张县令再传递一次。”
纪楚细细吩咐。
按理说赴任肯定要拜会长官,但他时间紧张,没能去州城,只能托路过的同年送信,到底于理不合。
再托张大人帮他送一次信,应该能稍稍弥补。
安排好事情,又到吃药时间。
陶氏端着药进来,旁边还放了蜂蜜糖,让纪楚有些不好意思。
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不该是吃药还要喂糖的年纪。
不过喝了汤药,纪楚还是老老实实含了颗糖,果然好了许多。
“娘子,多谢。”纪楚开口道。
陶氏微微摇头,她应该做的。
前头的事有李师爷,内宅陶氏也安排好了。
他们带的人不多,李师爷一家三口住在他们院子旁边的小院。
侄儿纪振则跟他们一个院,有个单独的房间,隔着一个书房。
六个人的上任队伍,着实简陋了些。
好在终于到任,几个人有商有量,日子总能过得好。
“还有车夫。”陶氏道,“我点好剩下的银钱给他,车夫却说衙门已经付过。”
纪楚倒不意外:“是谁付的,车夫可有说。”
“钱谷师爷,他还让娘子过来,送了不少日常用具。”陶氏不识字,记性却好,一一报了名字。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肯定要问的。
从锅碗瓢盆再到文房四宝。
甚至还有女眷的几匹新布。
知道哑巴随从是新县令亲侄儿之后,又送来几只蟋蟀,冬日蟋蟀可不好买。
真是把他们一家生活包揽尽了。
这钱谷师爷,还真是懂人情。
纪楚道:“先放到库房,暂时不要理。”
陶氏点头,看到蜜蜂糖已经见底,嘴角微微扬了扬,有些想笑,又觉得不庄重。
纪楚那边已经头脑发昏,生着病还要动脑子,真是太累了啊。
“娘子安歇吧。”纪楚打了个哈欠,拍拍身边,“养好精神,还要送张县令离任。”
等张县令离开,大鬼小鬼才会一起跳出来。
到时候肯定热闹。
热闹之余,还有一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本地穷到匪贼都不来。
这不太合适吧。
慢慢来,一切都会有解决方法的。
先建立一个小目标,至少让匪贼觉得安丘县有抢的价值?
至于能不能抢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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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送走张县令,安丘县新任县令纪楚正式上任。
边关小县事情不算多。
首当其中的,是过年前的冬日扶济。
西北的冬天又冷又长,普通人家还好,若是孤寡残幼之家,难免熬不过去。
都说过年过年,这年怎么过,是个大问题。
纪楚回到衙门,原本打算处理此事。
别说古代的冬日了,现代想过好冬天,都需要大量的准备。
所以从城门口回来,他便直奔公堂。
干一行爱一行,他这人很敬业的!
谁料还未到衙门,就发现往日情景的衙门门口,这会跟菜市场一般热闹。
“我有冤情要诉!”
“求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吧!”
“还有没有人管事啊。”
纪楚刚送完张大人,穿的还是常服,故而他刚走上前,就有人道:“排队去!今日找大老爷诉冤的人多!”
“为何这样多?”纪楚问道。
对方嘿嘿一笑,答道:“你难道不是赵师爷请来的?”
赵师爷,就是钱谷师爷。
他请了这么多人来告状?
纪楚打眼一看,明白几分,顺着对方的话道:“是来给新县令添麻烦的吧。”
“他刚刚做官,哪处理得来这样的事。”
“就是,这安丘县大小事务,那还是赵师爷说了算,顶多再加个范师爷。”
范师爷是刑名师爷,一直被人称为二师爷。
纪楚似笑非笑,看得对方汗毛直立。
直到衙门里快步走来脸上笑嘻嘻的赵师爷,喊道:“县令大人回来了!您快进来看看吧,今日事情可多了。”
县令大人?!
方才同纪楚搭话的泼皮瞪大双眼。
完了!
泼皮撒腿就跑,根本不敢多待。
赵师爷看的疑惑,却也不知道,他的小动作已经被看出来了。
纪楚懒得理他,反而看向旁边的范二师爷,开口道:“一一查问,看看今日来报案的人,都有什么事,到我面前挨个回话。”
刑名范师爷想拒绝,却又听纪县令道:“我怎么听说,你在衙门是二师爷,难道你们还有排序?”
范二师爷!
谁在背后这么喊他!
都是师爷,难免赵师爷比自己厉害?
稍加挑拨,范师爷立刻听纪楚的话,让前来报案的众人站好,一会挨个去向县令大人回话。
这让不少人心存疑虑。
说好的来凑个数,怎么还要回话啊。
那可是县令老爷,稍微出点差错,就要打板子的。
这话一出,半数人呼呼啦啦跑开,留下赵师爷直跳脚。
没想到新县令非但没被吓到,还要帮忙解决。
算了,剩下来告状的人,也够折腾十天半个月的。
就不信这个没有经验的书生老爷,还带着病体,就能处理妥当。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让赵师爷脸色越来越绿。
说好的没有经验。
说的病弱。
说好的刚考完试就拉过来做官呢。
一桩桩案件问下来,新县令非但没有露怯,反而对安丘县更加了解。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你无事生非,编造了一桩案子来戏弄本官?”纪楚一拍惊堂木,质问堂下之人。
那人下意识看向赵师爷。
救我!
这人原本也想跑的,可他跟赵师爷有些姻亲,只好硬着头皮留下,没想到三言两语,被问出破绽。
“说,你是何目的?”纪楚继续逼问。
赵五连忙求饶,只见捕快的板子都要挨上了,立刻大声道:“赵师爷!赵堂兄救我!”
赵师爷听此,狠狠瞪他一眼。
纪楚目光转移,笑着道:“原来这是你家亲戚?好端端的,为何要编了个虚假的案子,难道是你指使的?”
赵师爷赶紧撇清关系,还给赵五使眼色,你先担下来,回头补给好处。
就在赵五咬牙要认时,只听县令大人慢悠悠道:“本官初来乍到,便如此戏耍本官,既如此,先打五十大板,再送去做劳役半年。”
什么?!
多少?
纪楚还对捕快道:“我知道你们手头有功夫,必须按实了打。”
五十大板,按实了打!
真打完了,那半条命就没了啊!
还有半年的劳役,这又去了半条命!
赵五见赵师爷还是不说话,连忙道:“大人救命啊大人,我是受赵师爷指使,才随意编了个案子,不是有意欺瞒您。”
这些人本就因利而聚,只要利益不均,随随便便都能反水。
其他报案的百姓,听到欺瞒县令要被打五十大板,更是撒丫子就溜。
谁留下来谁傻子!
只有赵师爷双腿一软。
说好的新县令软弱可欺呢!
原本要给新县令下马威,现在全都知道,自己不是人家对手!
经此一遭。
安丘县衙门上下,大部分都知道新县令不是好糊弄的。
至于赵师爷冷汗直冒,偷鸡不成蚀把米!
“县令大人,您千万别信这些小人的话,您是上官,小的为您下属,怎么敢做这样的小动作。”赵师爷连忙求饶。
纪楚从张大人口中得知,这钱谷赵师爷是个滑头的,跟县里大户都很熟悉,接下来的冬日扶济他能拉来大批捐款,所以不好动他。
纪楚听到这话时,并未说什么,心里却并不赞同。
不过此刻,倒是个很好的由头。
“是吗,那也是你管束亲属不严的过失。”纪楚慢悠悠道,“念你是衙门师爷份上,给你个赎过的机会。”
“按照一板子一两的价格,你帮他赎过,这些银钱充作公用,做今日衙门当值差役们的补银。”
此话一出,衙门当值的差役们眼睛亮了。
衙门凭空出现那么多事,挤进来几百号人,烦都烦死了。
但若有补偿,那就是另说了!
也是,赵师爷想给新县令下马威,连带他们都受累,是该要补偿的!
赵师爷有心不想给。
毕竟给了银钱,就是低头。
可那被按在地上的赵五恶狠狠盯着他,如果不给银钱的话,他肯定会攀咬更多事。
还有周围的差役,个个累到不行。
再者,新县令目光灼灼,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一出就是五十两银子。
他心在滴血!
“多谢县令大人宽恕,小人这就差人回家取钱,五十两银子,马上拿过来。”赵师爷几乎咬牙切齿道。
纪楚挑眉:“还有半年的劳役呢,这还没算。”
纪楚看向一旁的范师爷,开口道:“范师爷你说,这该折多少银子。”
平日总被赵师爷压制的范二师爷,没想到自己还有吃定别人的时候,眼睛一亮道:“再折五十两银子!”
“合计一百两。”赵师爷这次真在咬牙了。
一百两!
这就弄走他一百两银子!
等他恨恨离开,身后传来一声哄笑,还有对新县令的恭维声。
纪楚笑眯眯地,好像根本没做什么一般。
但人人都知道,这位新县令,好像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啊。
接下来指定热闹了。
就看是新县令拿下赵师爷。
还是赵师爷压制住新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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