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完后捞哥哥

科举完后捞哥哥

銮音 著

类别:历史军事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142949

傅玉璋穿成一本科举文男主同父异母的蠢毒弟弟。男主身为长平侯嫡长子,聪颖绝伦,科举后更是一路青云直上,成为一代名臣。 而原身一心想弄死男主,好继承长平侯的爵位,三番两次对男主下杀手,最终被忍无可忍的男主赶出家门,落了个凄惨而死的下场。 穿过来的傅玉璋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果断决定抱大腿:哥哥,菜菜,教教。 和男主作什么对,自己念书挣个前程才是王道! 于是傅家一门双状元, 皇帝大喜:朕为太子寻得两位肱股之臣! * 傅玉璋以为,科举过后,他还能继续抱大腿, 结果傅怀安入狱了?傅玉璋尝试着捞了捞。 傅怀安被贬,傅玉璋努力升升官,再次捞哥哥。 于是之后就成了: 傅怀安:弟弟,菜菜,捞捞 弟弟,菜菜,再捞捞 …… 努力捞哥哥把自己捞成宰相的傅玉璋:在捞了在捞了,大哥你再浪下去,我就要坐上龙椅才能捞你了! ps:灵感来自于苏辙捞哥哥的梗。只借用这个梗,绝对不敢以这两位大佬为原型 背景和官制糅杂,但应该比较偏向宋朝 新文《咸鱼皇子登基了》求预收: 桓玠拼死拼活终于完成了卷王系统下发的所有任务,开开心心地为自己规划好了有钱有闲的养老生活。结果垃圾系统一个投放失误,桓阶成了大邺朝刚出生的六皇子。 桓阶:……行吧,只要心态够稳,在哪儿都是养老。念书?那是什么?这辈子都不可能早起的,混出宫玩倒是挺有意思,本皇子绝对不允许京城里还有比我更嚣张的人! 无聊时还能看看戏:大哥二哥三哥争权夺位斗得不可开交,四哥身体不好沉迷炼丹修炼,五哥恨海情天,上演追妻火葬场。 要权谋有权谋,要修仙有修仙,要狗血有狗血,绝不让人无聊。 不料一夕间风云突变,大哥二哥三哥斗得太凶,一起狗带,四哥嗑药太多去见了三清,五哥追妻火葬场把自己骨灰给扬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桓玠身上。 桓玠回忆起某些不太美妙的肝帝经历,眼泪炸了出来:皇位你不要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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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还未破晓之际,京城大街小巷中便传出了铁牌子的敲打声。报晓的头陀一边敲着铁牌子,一边用浑厚的嗓音报时辰:“普度众生,救苦救难,诸佛菩萨。五更天到,天色晴朗——”

    整个京城瞬间醒了过来,守卫开了城门,早已排好队等着进城的百姓牵着毛驴,挑着担子,排着队有序地等着进城;力工们站在巷口,伸颈伫立,等着揽活儿;两边的酒楼茶楼小商铺都挑出幌子开了店门;走街串巷的小贩们也叫嚷了起来,卖馎饦的、卖蒸饼汤饼的……好一派热闹景象。

    长平侯府内却另有一番热闹,原是侯夫人昨儿半夜发动,这会儿还未成功诞下麟儿。长平侯傅渊在产房外等了半宿,面色冷肃,进进出出的丫鬟婆子们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差错。

    终于,产房内传来一声婴啼,所有人顿时心中一松,期待地看着产房门口。

    不多时,稳婆便抱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襁褓出来报喜,“恭喜侯爷,夫人生了位小公子,母子均安!”

    傅渊眉头舒展开来,低头看向绣着蝠纹的绛红色襁褓。

    傅玉璋这会儿还是懵的。他依稀记得自己又一次被医生推进icu,再一睁眼,就被人拍了一巴掌,清洗一番后抱了出来,等着和这辈子的亲爹见面。

    傅玉璋都迷惑了,投胎转世这么快的吗?也没让自己喝孟婆汤啊?还没等傅玉璋想明白,襁褓被人轻轻掀开。哗——天亮啦!傅玉璋下意识地给了对方一个无齿的笑容。阳光灿烂,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稳婆当即笑道:“可见这血缘就是天生的,小公子对侯爷多亲近!”

    傅玉璋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辈子的便宜亲爹长得什么样。奈何新生儿的视力尚未发育好,傅玉璋只能看到一片紫色的衣袍,想着自己上辈子亲缘浅,傅玉璋又给了便宜亲爹一个灿烂的笑容,灵活地把双手从襁褓中挣脱出来,朝着对方伸去。

    稳婆哪里见过这样的婴儿,惊讶得合不拢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傅玉璋的胳膊塞进襁褓里,一边说着吉祥话:“我今儿可算是长见识了,这就是父子天性啊,小公子可真聪明!”

    傅渊素来冷凝的脸色霎时温和了不少,迟疑了片刻,僵硬着接过襁褓,小心翼翼地将头一回见面的小儿子抱在怀里。

    傅玉璋乐呵呵地在便宜亲爹怀里手舞足蹈,重新投胎一回,再也不用被病痛折磨啦,开心!

    只可惜傅玉璋的语言系统同样没发育好,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在长平侯怀里啊个不停,手舞足蹈还一直咧嘴笑。这谁顶得住?

    别说周围的丫鬟婆子满面笑容,就连傅渊这等素来以冷面待人的八尺硬汉都有点扛不住,面上露出了微笑,拒绝了稳婆接襁褓的手,亲自抱着傅玉璋进了产房看侯夫人谢瑶娘。

    周围人一时大惊,“侯爷,产房污秽,不可进啊!”

    傅渊不以为意,“无妨,不必避讳。”

    傅玉璋啊了两声,挥了挥胳膊以示赞同:就是就是!产房怎么就污秽了?谁不是从产房来到世上的?

    傅渊眼中笑意满满,亲昵地点了点傅玉璋的鼻子,“你倒是机灵。”

    侯府里能近身伺候主子的,都有一副九曲十八弯的心肝,见状纷纷心道日后对夫人和小公子可要伺候得更精心一点。

    产房内的血腥气还未散去,谢瑶娘刚生产完,面色苍白,头发半湿,便是如此狼狈的模样,都不减她的好颜色。见傅渊抱着傅玉璋进来,谢瑶娘也颇为意外,赶紧坐起身来。傅渊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你受累了。”

    谢瑶娘都来不及道谢,一双美目便凝在傅玉璋身上,再也舍不得眨眼。

    傅玉璋早就在便宜亲爹怀里拱来拱去,努力朝着亲娘露出灿烂的笑脸,还把手伸了出去要抱抱。

    傅渊无奈地将襁褓递给谢瑶娘,“孩子果然还是和娘更亲。”

    谢瑶娘嘴上说:“侯爷抱了璋哥儿这么久,咱们璋哥儿还没让我这个当娘的抱抱呢,自然惦记。”心里却想着果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和自己亲和谁亲?

    傅玉璋不知道爹娘心中的想法,小脑袋瓜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辈子的爹娘看起来感情还不错,心中更是美滋滋。

    说来也可怜,傅玉璋上辈子本是个令人羡慕的富二代,傅爸在富豪榜排名靠前,给傅玉璋卡里的钱够他挥霍几十辈子都花不完。奈何傅玉璋天生病弱,从小到大在医院的时间比家里还多,icu都不知道进过多少遍,收到的病危通知单能装满两个抽屉。傅爸傅妈本就工作忙,又怕承受丧子之痛,不敢对傅玉璋太过亲近,更别提和傅玉璋培养亲情。更多时候,傅玉璋都是看着他们和弟弟一家三口相亲相爱,他只是个局外人。

    这样也好。傅玉璋早就释然了,活着已经很艰难,这次他真正离去,想必父母也不会太伤心。

    傅玉璋微微黯然了一瞬,很快又打起精神。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这辈子有了健康的身体,还有显赫的家世,父母感情也不错,还要什么自行车?

    月子期间不能见风,谢瑶娘着实累了,面露疲色。傅渊见状,并未在产房内多留,只吩咐丫鬟婆子们好生照顾谢瑶娘和傅玉璋母子二人。

    傅玉璋的瞌睡也说来就来,不一会儿就在谢瑶娘身边睡得香喷喷。等到傅玉璋再次醒来时,就听见谢瑶娘的贴身大丫鬟喜滋滋地向谢瑶娘报喜,“侯爷对小公子十分喜爱,特地吩咐了,小公子降生,大喜之日,府里下人都赏三个月的月银。傅管家这会儿还领着护卫在门口发喜饼喜钱呢!”

    谢瑶娘见傅玉璋醒了,温柔地抱过他,极其爱怜道:“我的璋哥儿自然值得最好的一切。锦绣,这些时日你多上心,若是有那等偷奸耍滑,伺候璋哥儿不精心的,通通赶出去!”

    傅玉璋仰头啊啊附和,惹得谢瑶娘一阵发笑。

    锦绣忍不住感慨,“有了小公子,夫人日后也就有了指望。小公子一看就是有大福气的,生辰也好。四月初四可是文殊菩萨的诞辰,大相国寺今日还要举办浴佛会呢!小公子生得巧,指定一辈子都顺顺利利的!”

    谢瑶娘轻轻摸了摸傅玉璋的脸,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那是自然,有我护着,他这辈子定然顺顺利利!”

    锦绣又小心觑了觑谢瑶娘的脸色,压低了声音说道:“先前老夫人过来看小公子,您歇下了,婢子没敢惊动您,只是拗不过老夫人,将小公子抱出去给老夫人看了看。老夫人差王嬷嬷送了不少贺礼过来,奴婢想着夫人头一回生产,不好劳神,便做主将这些物件都造了册,一并收入库里。”

    “我就知晓你是个贴心的。”谢瑶娘赞许地看着锦绣,接着补充,“重新收拾个小库房出来,将璋哥儿的东西全都放进去,造册记好,日后都交给他。”

    傅玉璋心中哦豁一声,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子投胎天分在身上的。侯府公子,刚出生,收到的东西怕是都够自己舒舒服服享受一辈子了。两辈子都没为银钱费过心,傅玉璋还真是天生富贵命,这辈子估计比上辈子还要顺当一点,有钱有闲身体倍儿棒,妥妥人生赢家。

    傅玉璋正美呢,就听锦绣接着道:“世子听闻夫人生了小公子,也闹着要来看小公子。老夫人的意思是,小公子和世子到底是亲兄弟,该好好亲近亲近,特地让王嬷嬷在门外候着,若是小公子醒了,便吩咐王嬷嬷将世子请过来看一看小公子。”

    谢瑶娘已然是眉头大皱,傅玉璋如今恢复出厂设置,反应也不如先前快,慢慢捋明白。他娘既然是头一回生产,锦绣嘴里的那位小世子,应当不是他娘亲生的。能得封世子,估计世子生母的来头肯定不小。所以他娘大概是继室,锦绣嘴里那位世子,应当是他爹前头那位夫人生的。他娘和侯府老夫人的关系可能不太亲近,现在世子应当是养在老夫人的院子里。

    谢瑶娘的神色果然淡了不少,随口道:“既然是老夫人的吩咐,你便照做吧,去回了王嬷嬷,叫她把世子请来。日后长平侯府都是世子的,我们璋哥儿能同世子亲近,可是我们的福分呢。”

    这话听起来就有几分阴阳怪气。锦绣面色不变,恭敬地应下来,倒是谢瑶娘见屋内没了人,抱着傅玉璋好一通埋怨,什么老夫人偏心,同样都是长平侯的儿子,傅怀安生下来就是世子,傅玉璋刚出生就得顺着傅怀安,真叫人不甘心!

    这话听着就很恶毒女配发言,傅玉璋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长平侯府,傅怀安,傅玉璋,这不是他上辈子看过的那本《官居一品》中人物吗?

    男主傅怀安,长平侯嫡长子,自幼聪慧,少有神童之名,科举后更是一路青云直上,最终官居一品。而傅玉璋则是傅怀安的蠢毒弟弟,身为继室之子,却觊觎长平侯的爵位,母子二人几次三番想置傅怀安于死地。最终谢瑶娘被休,傅玉璋被赶出侯府,落了个凄惨而死的下场。

    合着自己这是穿书了!傅玉璋惊讶地瞪大了眼,这个炮灰谁爱当谁当,他才不干!和男主做什么对,果断抱大腿才是王道!

    不多时,王嬷嬷便领着傅怀安过来了。甭管傅怀安日后有多牛逼,他现在也就是个三岁的小豆丁,从老夫人院子里过来还让人抱了一段路。

    兄弟俩一个三头身,一个还在襁褓里,头一回见面,都对对方生出无限好奇。

    傅怀安努力绷紧尚带婴儿肥的小脸,让自己显得和父亲一样稳重,但不住往傅玉璋身上瞟的视线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锦绣笑着蹲下来,“世子,您看,小公子的模样跟您也有几分相似呢。”

    傅怀安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又看看傅玉璋还带着小红点的脸蛋,怀疑地看着锦绣。

    傅玉璋也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这辈子的便宜哥哥加男主到底长得怎么样,原著可是用了一大堆华丽的词藻来吹嘘傅怀安的颜值,什么眉目如画,俊美无俦,君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全都往他身上堆。

    不过男主未来再怎么风姿卓绝,这会儿也还是个三头身的小豆丁,穿着一身绛红色的衣裳,正好和傅玉璋的襁褓同一个色,十分抓人眼球。傅玉璋一眼望过去就看到一片红,再仔细一看,对方脖子上还挂了个约摸小孩儿拳头大小的长命锁,下面悬着铃铛,随着傅怀安的动作,傅玉璋便听到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傅怀安见弟弟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朝自己看来,很是机灵可爱,心中更是欢喜,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傅玉璋手边。

    傅玉璋下意识抓住了傅怀安的手指,惹来傅怀安一声惊呼,而后便笑出声,“璋哥儿真聪明。我是哥哥,来,叫哥哥——”

    傅玉璋很是配合地啊啊叫了两声,更加用力地握住傅怀安的手指,以后念书就靠你了——哥哥,菜菜,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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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过傅怀安后,傅玉璋彻底记起来原著内容。要是傅玉璋没记错,他现在应该身处一个叫作大齐的架空朝代,亲爹应该是帝王近臣……等等,原著一开始对男主的幼年生涯只是一笔带过,傅渊现在有没有成功混成天子近臣?

    傅玉璋忍不住摇头:亲爹,没用。大哥,厉害。

    但穿越到男主家,傅玉璋还是很安心。毕竟傅怀安又不是那种全族祭天的升级流男主,作为傅怀安的家人,根据原著对傅怀安正直守礼重感情的君子设定,只要傅玉璋不像原著中那样作死,未来必然是高枕无忧。哪怕是原著,作死的原身也是害了傅怀安三次后,才被忍无可忍的傅怀安赶出了侯府。

    想明白后的傅玉璋彻底放宽了心,开始了自己吃了睡,睡了吃的长肉生涯。小婴儿养自己养得可努力了,五个月下来,傅玉璋成功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体型从刚出生的细丝瓜长成了圆润的小冬瓜。

    傅渊和傅怀安倒是总惦记着傅玉璋,每天都要来看傅玉璋好几遍。只可惜一天十二个时辰,婴儿得睡八个时辰,傅玉璋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傅渊和傅怀安大多时候只能看到傅玉璋呼呼大睡的身影,偶尔还能看到傅玉璋给他们表演难度系数三颗星的杂技——抬腿过头,双手抱腿呼呼大睡。

    傅玉璋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秀版包子脸,唬了一跳,什么情况?

    傅怀安伸手戳了戳傅玉璋的胳膊,又戳戳他的腿,右看看右看看,见乳娘和丫鬟都紧张地盯着这边,小孩儿要面子,偷偷凑到傅玉璋耳朵旁边,轻声问他,“璋哥儿,你都不累的吗?”

    傅玉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咿咿呀呀。”

    累什么呀?他睡觉睡得可香了。这会儿傅玉璋的声带又发育了一点,他现在已经能咿咿呀呀出声,不像先前那般,只能断断续续啊两声,这极大丰富了傅玉璋的生活,一个人给自己配音都能自娱自乐许久,经常躺在床上咿咿呀呀一些别人都听不懂的婴语。

    如今傅玉璋翻身翻得已经非常熟练,还有向爬行动物进化的趋势。感受着自己的胳膊腿越来越有力,傅玉璋锻炼的劲头也越来越足。见傅怀安还好奇地看着自己,傅玉璋又给他表演了一个配音版翻身节目。

    “咿咿呀呀。”一二三四,往左翻,“咿咿呀呀。”二二三四,翻回来。

    傅玉璋越翻越起劲,小胳膊小腿倒腾得可厉害了,看得傅怀安蠢蠢欲动,十分想在傅玉璋翻身时伸手戳一戳他。

    傅玉璋翻够了,自觉今天的锻炼量已经达标,美滋滋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后,冲着一旁的乳娘伸出双手,“咿咿呀呀。”出去玩呀。天天在屋子里躺着有什么意思?小孩儿就该释放天性,多出去玩!现在他再也不是刚出生那个看不清东西的小不点儿了,婴儿明亮的双眼和好视力,就该多欣赏大自然的美景!

    乳娘精心照顾了傅玉璋五个多月,自然领会了傅玉璋的意思,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抱着傅玉璋出了门。

    扑面而来的菊花香让傅玉璋更快乐了。谢瑶娘爱花,院子里的花圃常年花团锦簇。如今正是菊花争奇斗艳的时节,傅玉璋放眼望去,白的、黄的、紫的、绿的,当中一盆被小围栏小心护着,傅玉璋定睛一看,原来那盆菊花颜色更是稀奇,竟有深红淡红两种颜色。再仔细一瞧,花瓣上还停着一只黄褐色的蝴蝶,傅玉璋兴奋地叫了几声,只恨自己的骨头还没长好,不能下地跑一跑。

    傅怀安很有兄长风范,耐心地教傅玉璋认识各种事物,“这是菊花。”傅玉璋十分给面子的啊啊两声。

    傅怀安继续,“蝴蝶。”

    傅玉璋配合,“啊啊。”

    傅怀安念诗,“采菊东篱下。”

    傅玉璋附和,“咿咿呀呀呀。”

    傅怀安大喜,“璋哥儿真聪明!”

    傅玉璋茫然,自己做了什么?怎么就突然被夸了?但是被夸了超开心的,又是美好的一天!

    晚膳时,精神奕奕的傅玉璋左看看,老夫人一脸严肃,右看看,亲爹面容冷峻,对面还坐着个有朝小面瘫发展趋势的傅怀安。

    傅玉璋:“……”侯府是有什么严肃buff吗?成为侯府主子就必须当面瘫?

    老夫人那是早年丧偶,苦心培养儿子成人,性子强势严肃些也无可厚非;亲爹也可以说是朝堂波云诡谲,需要八方不动,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为什么傅怀安好好一个小豆丁,也要朝着面瘫发展啊?

    傅玉璋啊啊两声,坚决不当面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傅玉璋身上,谢瑶娘接过傅玉璋,“可是饿了?”

    乳娘恭敬回道:“不敢饿着小公子,方才才喂过奶。”

    谢瑶娘摸着傅玉璋圆滚滚的肚子,放下心来。

    傅玉璋这会儿已经两眼放光地看着桌上的菜肴,看着金黄的大闸蟹更是忍不住流口水。

    傅渊忍不住点了点傅玉璋的脑门,“馋小子。”

    谢瑶娘笑着接话,“这可是陛下特地赏给侯爷的,可见我们璋哥儿知晓什么东西最稀罕。”

    傅怀安到底年纪尚小,压不住小孩儿活泼的天性,见傅渊和谢瑶娘率先开了口,傅怀安也憋不住话,兴奋道:“璋哥儿可聪明了,他会数数!”

    傅玉璋:???

    啥玩意儿?自己现在连话都不会说,怎么数数?

    傅渊和老夫人也只当傅怀安在说笑。傅怀安急了,站起来跑到傅玉璋身边,指着碟子里的蜜饯教傅玉璋,“蜜饯。”

    傅玉璋很给面子,“啊啊。”

    傅怀安又指着螃蟹,“大闸蟹。”

    “啊啊啊。”

    “栗子糕。”

    “啊啊啊。”

    “锄禾日当午。”

    “咿咿呀呀呀。”

    “祖母吉祥安康。”

    “咿咿呀呀啊啊。”

    傅渊懂了,老夫人和谢瑶娘也看明白了。谢瑶娘又惊又喜,要不是老夫人还在场,她真想抱紧傅玉璋好好亲几口。

    傅渊面色复杂,有些茫然地问老夫人,“安哥儿五个多月时,也如此?”

    强势了大半辈子的老夫人也迟疑了,“这…年岁日久,我也记不大清楚。”

    长平侯府人口简单,傅渊先前就傅怀安一个孩子,还养在老夫人膝下。老夫人统共也就养了傅渊和傅怀安两个孩子,谢瑶娘就更不用说了,头一回当娘,经验值为零。就算谢瑶娘先前进门时养了傅怀安一年多,大多也是乳母和丫鬟婆子们费心费力,实在不知道普通孩子是什么表现。

    但他们都可以肯定一点,一般的五个月婴儿,绝对没有傅玉璋这般聪慧。

    老夫人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第一个冷静下来,“先看看,若是璋哥儿真天赋异禀,同安哥儿一般教养便是。”

    不就是天才神童吗?府里已经有了一个了,自觉有养神童经验的老夫人丝毫不慌。

    傅渊和谢瑶娘一琢磨,是这个道理,很快就收了面上的激动之色。不过以傅渊的冷肃,一想到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神童儿子,他一下子就有了俩,心下也难免飘飘然,一时间竟没收住,多饮了两杯菊花酒。

    傅玉璋瞳孔地震,什么?小豆丁竟如此敏锐,自己露的这么一点点小馅都被他给揪住了尾巴。原著男主,恐怖如斯!

    老夫人也面露喜色,谁不想自家子弟个个有出息?傅怀安自幼早慧,一岁识字两岁背诗赋,到今年,傅渊特地请了西席为他开蒙。西席每每提到傅怀安便赞不绝口,言傅怀安过目不忘,天资卓绝,他日必成大器。

    报以厚望的嫡长子天资过人,傅渊自然欣喜。直到幼子出生,活泼可爱,不过百日就能看出来其性情跳脱,不似傅家人进退有度,喜怒不形于色。但长子和幼子还是有微妙的区别,傅渊对幼子更宽和一些,想着有长子顶立门户,幼子在兄长的庇护之下,性情跳脱一些也无妨。

    结果幼子竟也有神童之兆?

    傅渊只觉得上苍对他实在太过抬爱。

    傅玉璋心虚,都是误会。上辈子的家教老师也夸他是天才来着。但傅玉璋上辈子没正经去学校上过学,长住自家的医院,就在学校挂了个学籍,实在不知道同龄人的学习水平到底如何。就算后来中考考了第一名,傅玉璋也只是觉得题目太简单,家教老师平时给自己上了难度,并不是自己有天分。至于高考……傅玉璋眼神微微黯淡,他没坚持到高考,也就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能排多少名。

    家里有神童的一大好处就是,傅玉璋不必费神思考哪些行为需要遮掩一下,毕竟这个问题他自己也闹不明白,索性直接躺平,依着自己的心意来。

    很快就到了重阳节,傅怀安一大早就来寻傅玉璋。

    因着先前傅怀安细心发现傅玉璋的不同寻常之处,谢瑶娘待傅怀安倒有了几分真心实意,不再防着傅怀安,听闻傅怀安要领着傅玉璋去向老夫人道祝词,谢瑶娘二话不说就让乳母把傅玉璋抱了出来,自己则绕过傅渊,落后两步,牵着傅怀安一同去老夫人的荣寿堂。

    这等在老夫人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必不能让傅怀安独享!

    傅玉璋迷迷瞪瞪醒来,窝在乳母怀里,跟着傅怀安一起同老夫人行礼。

    早有机灵的下人准备好了茱萸递给傅怀安,傅怀安亲自将茱萸插在老夫人发间,又躬身说祝词。乐得老夫人一把将傅怀安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叫了起来,哪里还有一开始满面严肃的样子。

    傅玉璋有样学样,两只小手并拢,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大家都听不懂婴语。

    老夫人又被逗乐了,示意谢瑶娘落座用早膳。

    傅玉璋眼疾手快地抓了一把茱萸,乳娘去拿他还不乐意,趁着傅怀安还没离开,傅玉璋一把就将茱萸插进傅怀安的小揪揪里。傅怀安又惊又喜,“谢过璋哥儿。”

    投桃报李,傅怀安也想为傅玉璋插一枝茱萸,奈何傅玉璋这会儿还是个蓬头散发的小不点儿,傅怀安实在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只能遗憾作罢。

    老夫人见状,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偏头对谢瑶娘道:“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你既然养好了身子,府里的中馈便交由你管。安哥儿原本就是养在你院子里的,也继续跟着你吧,让他们兄弟俩好好亲近。有道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现在家里就他们兄弟两个,自然要守望相助。”

    谢瑶娘大喜过望,不曾想还有这般意外之喜,当即应了下来,连句推辞话都没有,看得老夫人心里直叹气。

    婢女们端来重阳糕,蓬饵和羊肉汤饼,又呈了两碟红菱角和鸡头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傅玉璋的目光瞬间被形状各异的重阳糕夺走了。侯府后厨果然是藏龙卧虎,瞧瞧这一手做糕点的本事!四碟重阳糕,每一碟都不重样!靠近傅玉璋这边的重阳糕上头立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鹿;旁边那碟立的是狮子;还有一碟重阳糕上缀满了切得细细的肉丝,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最后一碟重阳糕则用蔗糖拼出小橙子小石榴的模样。每块糕点上还插了一面小彩旗,糕点主题不同,彩旗的颜色也不同。

    傅玉璋简直拍案叫绝,这哪是重阳糕,分明是艺术品!

    老夫人以为傅玉璋嘴馋,伸手把端过那碟缀满肉丝的重阳糕,配上羊肉汤饼,不一会儿就吃了个干净。

    傅玉璋一边盯着重阳糕,一边控制不住地流口水,那模样看起来可怜又可爱,老夫人顿时胃口大开,又端过一碟蔗糖果子重阳糕吃了个精光。

    傅玉璋:可恶,为何我的牙齿还没长出来?我也想吃这种特色美食!

    傅玉璋一双眼睛灵气满满,就跟会说话似的。老夫人似乎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觉得吃下去的重阳糕更甜了,寻常吃惯了的羊肉汤饼也格外美味,给了傅玉璋一个笑脸,“你还太小,吃不得这些。日后长大了,你想吃什么都行。”

    傅玉璋掐指一算,自己还要等上五六个月,顿时蔫头耷脑,觉得日子是如此漫长。

    老夫人更觉有趣,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老夫人对傅玉璋也生出几分疼爱之心,抬眼看向谢瑶娘,“安哥儿百日时还在孝中,不好大办,璋哥儿的百日宴也不便热闹,待明年璋哥儿,周岁宴再好生大办。若是你忙不过来,可使了银子,让四司六局的来办。”

    谢瑶娘笑着地应下来,“多谢母亲!”

    傅玉璋眨眨眼,见他娘满脸喜色,自己也咯咯咯笑了起来。

    想了想老夫人方才的话,傅玉璋对即将搬来正院的傅怀安迸发出极大的热情,多好的抱大腿的机会啊,必须好好把握!

    古人怎么增进感情的?同吃同睡,抵足而眠!

    傅玉璋遗憾地砸吧着自己还没长出牙齿的牙床,同吃做不到,同睡可以有。

    于是,当天中午,正在看账本的谢瑶娘就收到乳娘的通报,说是小公子赖在世子床上,不肯走。

    谢瑶娘:……

    傅怀安很是兴奋,小孩子都有些想要快点长成大人的奇奇怪怪思想。傅怀安头一回当哥哥,责任感爆棚。再加上傅玉璋对他十分亲近,傅怀安更是铆足了劲儿要当个好兄长。

    傅玉璋耍赖,傅怀安也绷不住小面瘫的模样,自己脱鞋上了床,学着乳娘的样子,轻轻拍着傅玉璋,竟是在哄傅玉璋睡觉。

    傅玉璋咯咯笑出声,瞌睡都被笑没了,又开始练习翻身。

    傅怀安让开位置,悄悄地爬到另一边,学着傅玉璋的样子,一会儿往左翻个身,一会儿往右翻个身。

    傅玉璋翻着翻着突然感觉床榻多了点震动,努力往后一看,瞬间瞪大了眼睛。

    震惊!我的男主哥哥他竟然在学我翻身!

    傅玉璋忍不住笑了起来,傅怀安本来有点尴尬,但傅玉璋的笑容实在太有感染力,傅怀安也忍不住跟着一块儿笑了起来。

    兄弟俩笑一阵又翻一阵身,再咯咯咯笑一阵,乐着乐着便双双睡了过去,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

    谢瑶娘过来时就见到这么一副哥俩好的场景,眉眼也柔和了些许,看傅怀安都觉得他比平时可爱许多。谢瑶娘伸手摸了摸兄弟俩红扑扑的脸蛋,忍住想要伸手戳戳他们婴儿肥的冲动,心中暗道要是璋哥儿喜欢安哥儿,她平日里也不是不能对安哥儿多上心几分。

    傅玉璋对此一无所知,要是知道了估计会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个思路才对啊,为什么要干些恶毒炮灰的事儿呢?大家一起和和美美过日子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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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傅玉璋的周岁宴来临之前,春节先到了。

    傅渊从腊月二十七就开始放假,据说要正月初五才去当值。这么一算,大齐春节能放七天假,一个黄金周,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后世也有十一黄金周。

    但是!傅玉璋记得清清楚楚,上个月冬至时,傅渊也放了七天假!后面还有太/祖生辰,放假一天,月初又来了个太后生辰,继续放假一天。

    傅玉璋八个多月稚龄,来到世上两百多天,傅渊休的假,就差不多有七十天!

    假期数量之多,后世社畜看了要流泪。

    傅玉璋虽然没有当过社畜,但医院里从来不缺社畜。每每听到医生护士谈及假期和调休时那幽怨的语气,傅玉璋都觉得,邪剑仙应当是生错了时代。搁后世,随便找栋办公楼或者一家医院,吸收的怨气就足够复活十个他了。

    大齐的假期真是太美妙了,傅渊这个班上的还时不时迟到早退。傅玉璋很是羡慕,他长大后也想上这样的班。

    傅玉璋充满期待地看向傅怀安:哥啊,以后我就靠你了。天才哥哥总不至于教导不了亲弟弟成才吧?

    心情激荡之下,傅玉璋嘴里突然蹦出来几个字,“哥哥……念书!”

    在场众人全都惊呆了,“哎呀,璋哥儿会说话了!”

    老夫人笑容舒展,“璋哥儿和安哥儿感情真好。”

    傅渊也欣慰点头。

    傅怀安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不可思议地香傅渊确认,“爹,我没听错吧?璋哥儿刚刚是叫了吗?”

    “没错。”

    但傅怀安也很困惑,“我今日的课业都完成了,怎么璋哥儿还让我念书?”

    傅玉璋急得想要解释,奈何他现在说不了长句子,只能努力地驯服舌头,“我,念书。”

    谢瑶娘原本有些吃味,璋哥儿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第一个叫傅怀安!一听这话,谢瑶娘又笑开了,“咱们璋哥儿可真了不得,现在就惦记着念书了,多上进!”

    不是啊,是让哥哥教我念书啊!傅玉璋手脚并用比划,却总发不出教的音,嚷嚷了一连串的,“哥哥…我…”唱歌似的,没有牙齿可真影响说话!

    好在他是第一次开口说话,老夫人等人也只当他在鹦鹉学舌,无意识地开口。唯有傅渊特地看了傅玉璋一眼,总觉得这小子机灵太过,能听懂大家的话,就是不会说而已。

    老夫人也稀奇呢,“寻常孩子开口说话也就是喊喊娘,两个字两个字地学。璋哥儿果然是格外聪慧些,一开口就是四个字。”

    谢瑶娘和傅渊也与有荣焉,傅怀安更是挺了挺小肚子,小大人似的,故作沉稳道:“璋哥儿本就聪慧。”

    众人纷纷被笑倒。

    傅玉璋叽里咕噜练习一通后还是说不了,果断放弃,听了老夫人这话后,傅玉璋立即抱住谢瑶娘,甜甜笑道:“娘亲——”

    谢瑶娘很难形容这一瞬间的感受,像是喝了蜜,又像是心海里种了片花田,呼啦一下百花盛开,谢瑶娘几乎能听到花开的声音,心里那个欢喜哟,眼泪都落了下来。

    傅玉璋慌忙之下想伸手替谢瑶娘擦眼泪,奈何这会儿天寒地冻,他被裹成了一个小圆球,一时间竟没把手给挣脱出来。谢瑶娘倒是很快冷静下来,拿出手帕拭了眼泪,“瞧我,竟高兴得流眼泪了。”

    “当娘的都这样。”老夫人感慨,“当年渊儿开口叫娘时,我也差点落泪。”

    傅怀安抿了抿唇,傅玉璋又大声叫了一句,“哥哥!”

    傅怀安立即喜笑颜开,“诶——”

    傅玉璋开心地晃了晃脑袋,对上亲爹期盼的眼神,傅玉璋抬头望天装傻,嗨呀看不懂啊看不懂。

    傅渊险些气笑,轻轻弹了弹傅玉璋的脑门儿。

    傅玉璋好气啊,好可恶的一个坏爹!他要单方面和坏爹绝交半个时辰!

    傅玉璋的包子脸一鼓一鼓的,这个冬天他又长了不少肉,整张脸看上去更加肉嘟嘟,一双大眼几乎占了三分之一脸,眼神明亮又机灵,瞧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傅渊和老夫人这么严肃的人都下意识地放柔了表情。

    傅渊休假在家,府上下人干活更加精心。洒扫庭除,内外整洁,换桃符,桃板,贴门神,挂灯笼……忙得热火朝天。

    谢瑶娘更是爽快,“忙过这阵,月底发三个月月银,下个月继续赏一个月月银。”

    有了赏银的激励,下人们干活更起劲儿了。长平侯府人口简单,正经主子就老夫人,傅渊和谢瑶娘三个;算上傅怀安和傅玉璋也就五个;傅渊倒是还有两个妾室,据说是傅怀安生母有身子时抬上来的,但傅玉璋也没怎么听说傅渊去那两个姨娘屋里。倒是谢瑶娘对那二人较为关照,平时一应吃穿用度都不曾短了她们的,也不让她们来立规矩。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为净。

    傅渊让人取了两块新的桃符来,亲自提笔,一块桃符写了两个字。傅玉璋好奇地看过去,只觉得亲爹这手字真是够豪放的,一股锋锐之气扑面而来,但傅玉璋他……看不懂。

    这都写得跟草书似的,哪怕傅玉璋有着出厂自带的繁简字转换系统,也认不出来这四个字到底是什么。

    贴心好哥哥傅怀安立即同傅玉璋讲起了神荼和郁垒的故事。傅玉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傅渊刚刚在桃符上写的是“神荼”和“郁垒”四个字。大齐人民过春节不贴春联,贴的是桃符,桃符上要么写神荼、郁垒两位天神的名字,要么画上他们的画像,挂在门侧,用来辟邪。

    傅玉璋皱皱鼻子,嫌弃地瞅了一眼桃符上的字。让他看不懂的字,都是烂字。

    哥好爹坏!

    那表情实在太过传神,傅渊莫名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捏上了傅玉璋的婴儿肥。别说,手感挺不错,傅渊下意识又多捏了几下。

    傅玉璋气鼓鼓地将自己的小胖脸从亲爹的魔爪中拯救下来,不乐意地嘟嘴,“坏爹!”

    谢瑶娘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好消息:璋哥儿叫爹了。

    坏消息:叫的是坏爹。

    好在傅玉璋的嘀咕声不大,也就傅渊、谢瑶娘和傅怀安听清了。

    傅渊虽然时刻拿规矩要求傅怀安,但真不至于傅玉璋这个只有八个月月龄的小家伙计较。虽然心中也有些郁闷,但傅渊想着方才算是自己先手痒,也只能忍了,便一言不发地看着傅玉璋作怪。

    傅玉璋笑得更加没心没肺,屋子里都是他清脆的笑声。傅怀安先是为弟弟提了口气,偷偷打量了一番傅渊的脸色后才放下心来。见傅玉璋笑得这么开心,傅怀安想到严肃的爹爹被弟弟叫“坏爹”,也憋不住,嘴角上扬的角度越来越大,最后和傅玉璋一起来了个笑声二重奏。

    傅渊:……有被孝到。

    两个好大儿嘲笑了一通亲爹后,感情持续升温,傅玉璋又开始念经似的喊哥哥。

    傅渊气得又捏了一把傅玉璋的脸,没好气道:“哥哥好,就爹坏是吧?”

    提到这个,傅玉璋就来劲儿了,努力举起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铃铛顿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傅玉璋又拨了拨自己胸前的长命锁,两只手摸了摸帽子上亮闪闪的宝石,两眼放光地朝着傅渊炫耀,“哥哥送!”

    这都是哥哥给的,多大方的好哥哥!

    傅渊定睛一看,这些东西还真都是傅怀安私库的,忍不住看了傅怀安一眼,“你倒是大方。”

    傅怀安眼中雀跃之色还未散去,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又绷了起来,恭恭敬敬回话道:“夫子说了,兄友弟恭,才是和睦之家。”

    傅怀安美滋滋地想,弟弟对他也很好呢,第一次开口叫的就是哥哥,这不算弟恭,什么才能算?那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友爱弟弟!

    傅渊也乐得见他们兄弟和睦,闻言满意地点头,不再多言。

    傅玉璋还在那儿叮叮当当地显摆自己的手镯,傅渊无奈,点了点他的鼻头,“怎的还生了个财迷性子?”

    傅玉璋扭过头去不看他。

    傅渊失笑,拿了块胶牙饧逗傅玉璋。傅玉璋这个月月初长了两颗门牙,终于可以尝试着吃点辅食,但很多食物依然是能看不能吃。比如傅渊手里这块胶牙饧,顾名思义,是特别黏牙的糖。给一个刚长出牙齿的宝宝吃胶牙饧,果然是坏爹!

    傅玉璋身子一扭,恨不得拿屁股对着傅渊。

    傅渊近来觉得逗孩子也别有一番乐趣。主要是傅玉璋怎么逗都不哭闹,小胖脸上的表情还格外生动,十分有趣。

    见自己把傅玉璋给逗急了,傅渊不慌不忙,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红色锦囊,上面绣着精致的如意祥云。傅渊先给了傅怀安一个,而后拿着锦囊在傅玉璋脑袋上晃呀晃。

    傅玉璋嗖的一下就把头转了过来,眼睛紧紧盯着锦囊,红色锦囊还绣了金线祥云,漂亮!

    傅玉璋伸手去够,傅渊把锦囊微微抬高了些许,嘴里还道:“叫爹爹。”

    傅玉璋这会儿嘴可甜了,“爹爹——”

    傅渊通体舒泰,终于把锦囊给了傅玉璋。晚上,一家人去了荣寿堂守岁。

    晚上尤为丰盛,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傅玉璋都数不清有多少盘碟。一眼望过去,就看到有春盘、馎饦、水晶脍、金玉羹、酥骨鱼……

    傅玉璋只恨自己长得太慢,还不能随心所欲地吃东西,只能吃点米糊糊和鸡蛋羹。

    用了晚膳,一家人聚在一起守夜。婢女们撤下桌上的碗碟,又端来细果、蜜煎、糖果、糕饼等零嘴,同样摆了满当当一桌。松仁榛仁核桃仁,桃干梨条炒槌栗,戏剧糖果皂儿膏,蜜煎金橘,珑缠果子,枣糕乳糕蜂糖糕……还有一堆傅玉璋不认识的吃食,但都做工精致,摆盘清雅,一碗一碟都是一幅画。

    外头家家户户点了灯笼,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将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和欢腾的锣鼓声此起彼伏,不曾断绝。傅玉璋听着这声音,都能想象外边有多热闹,恨不得出门亲眼去看一看。

    老夫人拿出两个利市袋儿,里头装了压岁钱,笑眯眯地递给傅怀安和傅玉璋。

    傅玉璋喜滋滋地抱着利市袋儿不放,收礼物超快乐的!

    兴奋之下,傅玉璋也展示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偷偷练习的成果,“祖母——”

    虽然发音还有些含糊,但还是能让人听明白他叫的是什么。

    老夫人果然喜上眉梢,伸手抱了傅玉璋,又示意傅怀安过去,将傅怀安也搂在怀里,心肝儿肉的叫了起来。

    到了深夜,傅玉璋已经快要睡过去了,隐隐约约听到外头传来欢快的“卖痴呆”的喊声。傅玉璋顿时来了精神,这是什么?让我仔细听一听。

    谢瑶娘见傅玉璋这般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安哥儿和璋哥儿聪明得很,可用不着上街去‘卖痴呆’!”

    老夫人也乐道:“那是自然,咱们家两个哥儿的聪明劲儿,多少人家求都求不来。”

    傅怀安看懂了傅玉璋脸上的向往,悄悄握住了傅玉璋的手,小声道:“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街上卖痴呆。不过你可不能接别的小孩的话,不然他的痴呆就卖给你了。”

    听起来好像挺有趣。傅玉璋来了兴趣,郑重地看向傅怀安,用力点头,大声喊道:“玩!”

    傅玉璋和傅怀安到底还是小孩子,实在熬不住夜,不知什么时候便睡了过去。

    傅玉璋是被人打醒的。迷迷糊糊间,傅玉璋觉得自己的脑袋凉凉的,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打自己的脑袋。

    傅玉璋立即睁眼,警惕地伸出两只藕节似的小胖手护住自己的脑壳:谁在动我的脑壳?

    这一睁眼,傅玉璋就恰好对上拿着葱束的傅渊的双眼。

    傅玉璋不由瞪大了双眼:震惊,当朝侯爷竟然拿葱打不满周岁的儿子的脑壳,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同样被葱打醒的傅怀安揉揉眼睛,耐心地安慰傅玉璋,“璋哥儿别怕,爹这是在给我们添聪明呢。”

    傅玉璋不懂,傅玉璋大为震撼。

    傅怀安耐心地解释,“葱与聪同音,添葱便是添聪明。”

    傅玉璋眨眨眼,瞧瞧傅渊手里的葱,又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壳,撇过脸去不理傅渊。直到傅渊端了碟乳糕过来亲自喂他,傅玉璋才笑嘻嘻地转过身,嗷呜一口,给乳糕来了道皮外伤。

    屋外又传来头陀洪亮的报晓声,“普度众生,救苦救难,诸佛菩萨。五更天到,阴雨绵绵——”

    傅玉璋眨眨眼,慢半拍地意识到:新的一年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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