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汀花细雨
养养财 著
类别:女生频道 状态:连载中 总点击:100 总字数:522258
沈全懿替同母异父的妹妹入了东宫为妾,那个如如狼环饲的后宅教会她许多。 半生苦楚,她对情爱本不抱期望,可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却为她屈膝。 她便欢喜坠入他为她织的网里 不想,情网一朝被戳破,原来她只是替身 亲人辜负,姐妹反目,爱人欺骗 - 后来在一次次的险象环生之中,沈全懿明白小小的侍妾,终究只是底层蝼蚁,站在权利上的人只需动动手,就可将她捏死。 她要往上爬,才有活下去的权利。 【一个小宫女,一步步爬上太后之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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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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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通十年,长安的第一场雪,下了好几日,斜风裹挟着雪花,吹的琉璃瓦声声细响。
扬起风沙,沈全懿艰难抬头,不觉眯了眯眼睛,天雾蒙蒙的似被纱布包着。
迎面吹来的沙粒和雪花,让人忍不住耸肩缩颈,耳边尽是轻嘘短叹。
怀安院儿奴仆早已忙碌起来,弯下的腰,时不时直起来,几双眸子不觉的瞟向跪在院中的沈全懿,因为受罚,有了些许消瘦,那娇俏艳丽的容貌未添憔悴,反而有了些楚楚可人。
跪在这里已有一个时辰,沈全懿咬了咬牙,轻巧的挪动了几下位置,她的一双腿已是酸痛麻木。
她自来受不得凉,这时候已经冻的直打颤,没忍住便低头捂嘴咳嗽起来,白皙的脸颊瞬时便涨的通红。
大概听闻这里的动静,堂门的帘子被人高高挑起,里头出来一个面带愁容的嬷嬷,她疾步过来,忙扶起沈全懿。
“好姑娘,莫要怨恨,夫人一切都是为了你好。”说着,一边没忍住叹了口气,心里腹诽,这母女俩儿自来和仇人一般似的。
这里一番动静,院儿里的下人都没有出声,很显然沈全懿这般受罚不是头一次了。
他们屏声静气的垂下头,各自做事去了。
沈全懿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张了张嘴,干哑的嗓子却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暗自攥了攥冰冷的手指。
须臾,强迫镇静下来以后,动了动发麻的舌头,艰难的开口:“崔嬷嬷,母亲她…”
话未说完,崔嬷嬷已经皱眉打断了沈全懿的话:“姑娘,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婚嫁一事,自来便是由父母做主,夫人费心替您谋划,您可别误了夫人的慈母心啊。”
闻言,沈全懿自冷笑一声儿,崔嬷嬷还在劝慰,屋里头一阵厉声:“蠢货!还不滚进来!”
里头发了话,崔嬷嬷攥紧了沈全懿的手,扶着人往里去,嘴里一边念叨,要沈全懿说话和气些。
沈全懿敛下眉眼,沉默不语,她发髻上落了雪,额前的发缕粘在脸上,有些狼狈。
进了屋便瞬时暖和起来了,屋里点着淡淡的熏香,抬头目光透过纱帘,隐约看到一道人影。
刘氏刚刚产子不过十日,身子还虚着,如今天冷,自是受不了一点儿寒,屋里头的门户关的严实,除烧着地龙,还摆了不少碳火盆子。
盆子烧的正旺,听着噼里啪啦的声响,火星子都在跳。
沈全懿站不稳,半个身子靠崔嬷嬷扶着,待上了炕,她跪坐在母亲刘氏的对面,尽管双膝酸痛也咬牙忍着,脊背更是挺得坚韧。
刘氏半靠在软枕上,她才生产完,脸颊圆润些许,虽过了而立之年,风姿不减,此刻她缓缓睁眼,那一双好看的凤眼上挑着,只是静静看着沈全懿,便无端生出几分审讯的意思。
刘氏一番打量并不遮掩,她似乎是头次这么细看沈全懿,若说她一切不满,可沈全懿那张脸便是独盛,不比她的逊色。
不施粉黛的玉面,依旧细润如脂,柳眉如烟,粉白黛绿,一双杏眼如含秋水盈盈藏光,此刻染了风霜的容颜又更得一筹清冷之感。
刘氏敛眸,语气冷冽:“到底是你祖母窝囊,将你养在身边,也教出一个窝囊样儿,白瞎了我给你的这张皮。”
“是,我是不如母亲有本事,你说是为我好,可谁家母亲会让自己的女儿舍了正妻不当,给人做妾去?”
沈全懿浅浅的勾起唇角,抬头迎上刘氏的视线,眼里满是嘲讽,心里却无限悲凉,她自幼丧父,母亲刘氏不过丧夫一年,便再改嫁王家。
且嫁过王家不足一年时便产下一女,外头闲话不知道说成什么了,当初刘氏不留恋的孤身离去,却未想过,沈全懿兄妹在沈家里将如何受磋磨。
沈全懿闭了闭眼睛,艰难存活,在沈家若非祖母护着,她们兄妹早已丧命。
“何必这样假惺惺,不过是王蹙不愿意做妾,你才突然想起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女儿。”
沈全懿微微抬了抬头,倔强的与母亲对峙,心里实有些酸涩,如再强硬,不过少年,心里还有些委屈酸楚,母亲偏心同母异父的妹妹,欲再言,可忽觉喉咙一阵痒意,忍不住便大声咳嗽起来。
气氛顿时微滞,外头响起脚步声,有丫鬟端着热茶躬身进来,沈全懿捧过茶,待抿下一口,才堪堪止住咳嗽,丫鬟接过茶盏小心退下。
这么多年以来,鲜少这样争执,为人父母,自有在孩儿们跟前儿的威严,如今焉能被子问母。
刘氏心火旺盛,柳眉倒竖,直起身来,抬手便想是一掌,只是对上沈全懿惨白的小脸儿,又停住手掌,只是怒骂:“你放肆!你的规矩学哪里去了,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你是我生的,我自有权做主!”
“你目光之短浅,能入东宫,妾又何妨,何况你已经过了东宫掌事的眼,你不是你愿不愿意的就能决定的了。”
沈全懿这样反叛,刘氏已经渐渐地失去耐性,看着这个同先夫生下的长女,她的眸子不知何时带上了嫌恶。
她自幼时便自傲,就算当先夫自杀而去,她依旧不曾软弱,自凭本事,更是二嫁入当地有名的富户王氏一族。
偏同先夫生下的一双儿女,除了相貌,脾性无一随她。
“夫人可不能动气。”
崔嬷嬷原在外侯着,可听着里头母女俩又不对付的吵起来,忙进来劝架。
崔嬷嬷恭身进来,先递了姜汤给沈全懿,又到了刘氏身后,轻扶着她的背,给她慢慢顺气。
饮了姜汤,沈全懿轻轻喘息着,弯下身,抱住双腿,眼皮沉闷,一头便栽了过去,崔嬷嬷忙过去伸手在额头试探,呼了一声儿:“哎呦,这样冷的天,跪了那么久,这会儿已经发热了。”
崔嬷嬷催人去叫大夫,又让丫头进来,将沈全懿送去偏房换衣。
刘氏沉默的看着,未出有一声,许久,看着昏睡过去的沈全懿,喃喃出声:“她不懂我是在为她谋划…她是我生的,我没错,我是为了她好!”
刘氏说的话不知道是说给沈全懿听的,还是她自己,崔嬷嬷替刘氏抚背的手一顿,她跟在刘氏身边多年,可这些事她看着也觉得刘氏对自己的女儿实有些狠。
“你也觉得我偏心?”刘氏似有所察觉,侧头看了一眼崔嬷嬷,她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
崔嬷嬷手微顿,压下心里的思绪,弯下身去,微抿唇:“夫人如此做定有用意,奴不敢揣测。”
此话答的,挑不出错处,刘氏浅浅一笑,未再为难:“册儿呢?”
问起才出生的儿子,刘氏语气软和了不少,这儿子来之不易,她嫁进王家三年头一年生下女儿,她心中着急,本就二嫁,若无子,怎么在王家立足。
好在,她虽过三十,受了些苦,但还是得了这个儿子。
“在乳母那里才吃了奶,睡了呢。”崔嬷嬷暗暗缓下一口气。
“替懿姐儿收拾吧,明日东宫会来接人,别出什么差错,告诉她,让她规矩点儿,否则她那病恹恹的祖母怕是熬不过冬。”
刘氏的话让崔嬷嬷没忍住心头一跳,恭声应了,才微一抬头,猛的和刘氏对上视线,刘氏一双黑眸幽幽,仿佛是两口不见底的深井。
崔嬷嬷慌忙低头,不敢再看下去,否则她似要坠入无尽地狱。
第2章:入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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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开始放亮,庭中的已经积满了不少松雪,门前儿不少奴仆拿着扫帚清雪,王家侧门儿停着一顶四角青色小轿,轿前儿围着一圈儿丫头婆子。
踩在湿漉漉的泛着青色的台阶上,沈全懿转头木然的看向崔嬷嬷,崔嬷嬷不着痕迹的避开迎来的视线,袖子下的手紧紧攥住沈全懿的胳膊,暗自微微用力,直到吃了痛,沈全懿才回过神儿来。
抬头看着那一顶青色小轿,仿佛窥见她未来人生的一角,狭窄且幽深,似无路可走。
“好,让母亲放心,我绝不辜负母亲所望。”沈全懿浅浅的笑着,眼底再无半分温色。
她已走这一步,便不是可退的了,她要活下去,就算为了哥哥和祖母。
轿前儿的两个丫鬟很是守规矩,从到了王家门上便垂首立着,未出有一言,直到沈全懿与崔嬷嬷无话,才躬身上前,替沈全懿挑起帘子。
回头望了望隐在灰色里的宅院,眸色微缩,沈全懿看见拱门边上一闪而过的青色衣角,顿了顿,不过一瞬,立刻收回视线,一步入了轿子。
将人送上轿子,崔嬷嬷望着,直到连影儿都瞧不见了为止,莫名的她松下一口气。
却忍不住想,此番离去,生死不明,前途未知。
抬轿子的人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一路来极稳,不见一点儿颠簸,沈全懿只是坐着,连帘子都不曾挑过,也说不清是不是心里害怕。
约摸半个时辰,只听得外头一声儿“落”,轿子稳稳停下,外头两个丫鬟挑了帘子,探了手进来,扶着沈全懿出来。
此时正到了日头,日光晃眼,仰头看着朱红色的高门,很快,心里的忐忑渐渐覆上心头,沈全懿也不觉紧张起来。
且看便知道这是后门儿,门上已经停着两个轿子,这是同样的各府选上送来的姑娘们。
都是出身不高,宫里头的选秀,她们这些身份都是不配参加,否则怎么会被送进来,说的好听一些是妾,实则不过是比下等奴才们能缓口气罢了。
初来陌生的地方,何况是东宫,姑娘们面面相觑,矜持的微笑而过,却都未出言攀谈。
众人规矩侯着,只等里头传召,处在冬日,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随着冷冽的寒风袭来,便已忍不住裹紧衣裳。
好在不多时,里头便有人过来,是一年轻的妇人,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瞧着是和气的人,她略抬手,便请众人随她往里去。
皇家宫院儿,本就精致的院落,此刻覆上银白色的雪衣,更添意境,普通人哪里见过,年轻的小姑娘们想仰脖子看,知道不合规矩,便小心瞄上几眼。
领头的妇人回眸,脸上并无怒色,只是轻声道:“姑娘当心脚下的路。”
一句话臊红了几个姑娘的脸,瞬时噤声。
走过九曲游廊,过了角门,进了西面儿的大院儿,妇人示意众人停下,她已转身而去。
不久只听着外头阵阵脚步声,沈全懿一行人回头,只是未等下头人通报,周围已经是跪倒一片,来人的身份不言而喻,沈全懿不敢抬头,这样的阵仗,任谁都知道眼前的这位便是将来极大可能为主中宫的太子妃。
这时受了召见,几个姑娘匆忙拢了衣裳跟着一块入堂。
堂内正中面儿放着一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青花缠枝香炉升起袅袅香烟,众人进来,就试着脚下松软,原铺着绣制的红丝绒地毯,众人进来了,丫鬟们便将屏风撤下其撤去。
无了遮挡,有人偷眼去看,太子妃左郦面容清雅,眉眼温和,竟通身无钗环装饰,只手腕缠着一圈儿佛珠,素色蜀锦衣裙。
虽无华衣压身,可通身气度觉让人不可小觑,她几步上了高位,低睨一眼,视线轻扫低下跪着的磕头正式参见的众人,便抬了抬手,众人这才起身恭谢落座。
相互见过礼后,按着规矩左郦赏了东西,姑娘们接过谢恩。
同与沈全懿的两个姑娘,一位是柳州杨氏出身,原家里头祖上都是读书的,只是如今家中子孙无处,没上了官场,只为耕田度日。
另一位是长安郡下的,王氏家中无官却也从商倒也富足。
“瞧瞧这才是年轻呢,一个个小脸儿嫩的掐出来水来。”
清亮的女声响起,沈全懿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左郦左手边儿的位置空着,隔着下来才是说话的这位,那想来便是苏良娣。
传闻长安苏家才女有二,后来双双嫁入东宫,双苏入东宫还成就一段佳话,只是可惜入东宫不久,一女陨落。
良娣苏锦的容貌算不上惊艳,却也秀气素雅,特别是一双细眉轻轻蹙起,如江南烟雨中的薄雾,娇弱可人。
“如今人多了,咱们也心里也欢喜,以后院儿里要热闹些了,我这里倒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妹妹们各自挑选些。”
苏锦说着,身侧的丫鬟已经捧着木盘子过来了,木盘上的红布撤去,沈全懿没动作等着身侧两人挑完了,才拿了剩下的一个白玉镶金镯子。
才坐下,沈全懿有些煎熬,昨日罚跪一双膝盖已是酸痛肿胀,方才又跪了许久,这时候隔着衣裳,隐隐有刺痛袭来,她咬牙抠紧手指,再疼也不能失了态。
苏锦目光从沈全懿身上掠过,唇角轻动,身侧的丫鬟随身退下。
屋子里火盆烧的正旺,方才几人身上的那点寒意渐渐消散,说话间也松泛许多。
左郦软软的靠在椅背上,不觉搓动手里的佛珠,目光流转在几个姑娘的面儿上,顺势过来,正对上沈全懿那一双含了水的杏眼时,视线微滞,就似晃了神儿,不过一瞬,她立刻回神,嫣红的嘴角浮出抹笑来。
沈全懿恰抬了抬眼,瞧见左郦看向自己的眼里眸色复杂,竟有几分讽刺,几分怜悯。
不敢停留,沈全懿谦卑的垂下头,面上不显,可心头一惊,暗自揣测不知左郦方才那般神情,对自己是喜是怒。
“好了,各位既然已经入了府,便是一家人了,日后要齐心协力伺候好太子爷。”
左郦说着低头咳嗽两声儿,再抬起头来,面上已经有了倦色。
苏锦面儿有忧色,起身站至左郦身后,轻轻的替其抚背顺气。
众人不语,心中却暗自腹诽,外头传言太子妃常年与佛堂相伴,身子羸弱,嫁入东宫十年也无子,如今看她似乎很是虚弱,外头传言倒也是真。
左郦揉了揉眉心,似是强撑着:“时候不早了,玉兰你领着她们先去顾侧妃那里拜见吧。”
被点到名的那位便是方才领着沈全懿一行人妇人,玉兰浅浅福身,便先一步在门上等着姑娘们。
众人规矩的谢恩退下。
第3章:顾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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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顾氏所居的春雅院儿与太子妃左郦的院子相隔不近,此要拐过两个花门儿和水桥,往春雅阁的路上,姑娘们终没忍住,轻声咬耳。
“顾氏”两字,瞬间带动了紧张的气氛。
“听说侧妃娘娘独便生一子一女,极得盛宠,无人可及…”
“有子自然得宠。”
“可说她极霸道,厉害的狠呢,院子里头,就连太子妃都退让几分。”
沈全懿只听着未去搭话,太子后院儿女人不多,子嗣有顾侧妃所出一子一女和苏氏的一女,除去太子妃和侧妃,只有苏锦这位良娣,而传说那位顾侧妃容貌倾城,院儿中独宠,但性格极傲。
玉兰走了一段儿才发觉几个姑娘已经落后她好几步,不由得轻皱了皱眉头:“姑娘们,这可不是逛花会,谨言慎行。”
话落,众人禁言,只是规矩跟在玉兰身后,待过了水桥,却依稀听见有隐约的哭泣声和低沉的犬吠声,且随着她们的脚步,声音愈演愈烈。
直到望着门上的匾额,沈全懿等人驻足在院儿门,之前似泣血的哭声就是由此处传出的,听着声音几个姑娘不觉都脸色有些白。
玉兰拢了拢衣襟,却神色不变,脸上甚至还挂着笑容,她几步上前,熟稔拉着门上的婆子说话。
而沈全懿她们未等传唤只能在门上侯着,几人瑟瑟地站在风口处,不忍打了几个喷嚏,硬是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里头才传了话出来。
只是才进了院子,便直了眼睛,选中摆着长条打板子的凳子,仗行还没结束,两边的板子还在不断的落下,凳子上头趴着的人已经血肉模糊,衣裳也薄破碎不堪,甚至都分辨不出男女。
只是从凄厉的哭声来判是女子。
这样惨烈的场景吓众人连脚步都挪不动了,沈全懿不觉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坐在上首的那个美丽的女子。
贵妃椅上,女子懒懒的靠着,孔雀纹大红羽缎披风遮住她半张脸,让人识不得她的全貌,隐约得她半仰着下巴,看着下头,凄厉惨叫似乎勾起她的兴致,红唇微勾,擒着淡淡的笑。
她的身侧一个笼子里有只通体雪白的巨犬,足有半个人那么高,尾巴微微翘着摇摆不停,口里吐着半吊子舌头,犬声低沉,一双黑眸看向沈全懿她们。
而院子的奴仆像是已经习惯了,她们面不改色,自做手里的活。
“侧妃娘娘。”玉兰的声音,终于换得女子回头。
也是此刻,沈全懿等人才看清楚女子,一双带着笑的狐狸眼璀璨夺目,眼波流转间,似要勾人魂魄,竟让人不禁忽略掉她细长雪白的脖颈还缠戴着红宝石的项链。
这便是侧妃顾檀。
“辛苦玉兰姐姐,娘娘近日不知为何乏累的厉害,寒天路难行,便只能劳你多走一遭了。”
闻言过去,众人抬头见顾檀身侧笑吟吟地站在着一女子年岁不大,可眉眼间稍带戾气,让人不敢轻视,顾檀喊她珠莲。
“各位,娘娘今日身弱,怕是招待不了,既然已经入了院儿,相见的时日多着呢,不急在这一日,各位请回吧。”
珠莲挑了挑眉,她的话无疑是下了逐客令,顾檀依旧稳稳坐着未有表态,想来也是她的意思,不然珠莲也不敢做主。
沈全懿心中腹诽,这顾檀果真盛宠,头一日见,架势摆的比太子妃还大。
院子里见了大红,实际几个姑娘也不想待了,此刻发了话,可以离去,一个个的恨不得立刻就飞走了。
玉兰不见恼怒,笑着点点头,转身便指了几个丫鬟分配给了几个姑娘,各领着人回住处。
只是脚还没踏出去,忽听的窒厄声儿落,回头看,原本长凳上还再挣扎的人已经没了动作,她纤细的脖颈骤然垂下。
同时打板子的声音没了,院儿里便静悄悄的,血顺着凳子流下,地面漫出大片的红,靠的近的几个姑娘脚下的鞋都被浸湿了,所有人都忍着,血腥味裹挟着寒风一块塞进鼻腔里。
“白白煞了我的风景,早些收拾吧。”顾檀皱眉似兴致缺缺,随意的摆了摆手,人便进了屋里。
外头的珠莲面无表情的抬手指挥着几个小厮,将人拖出去,他们手脚麻利,像是做过无数次了,又似乎早有准备,扯过早在凳子侧放着的草席,将尸体随意裹进去,便抬着出去。
顺着他的走过的路,草席里渗出得血水滴落一地,艳红色的蜿蜒曲折的长长的一条,宛若一吃了人巨蛇。
行至门上,呼从草席里垂下一只手来,激起一片惊呼声,为首站着的玉兰都没忍住,偏过头不忍再看。
院儿剩下的奴仆,提着水桶和刷子,清洗着地上的血迹,不知何时又落了雪,地上渐渐铺上白色。
实在震撼,不过进门儿头一日,顾檀便这般下马威,都是年岁小的姑娘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殷红的地面,几个姑娘吓得瘫软在地,有个更是爬在地上干呕起来。
饶是沈全懿也喘息几许,这才互相搀扶着起身。
好不容易告退,跌跌撞撞的几人,被丫鬟们搀扶着从春雅阁里出来,沈全懿倒还好这会儿也缓过来了,就是脸色有些白,另外两个受了惊,再待不得一点,拉着丫鬟就是走。
艰难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全懿打量一番,瞧着算不上破但也足够旧了,当然与顾檀的春雅阁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几个侍妾能分的什么地方,如今这个小院儿就算的好了,才撩了门上的帘子,就听的外头有人叫喊。
原同她一块来的杨四秋也分在这个院儿,沈全懿分在了正堂屋门儿,杨四秋在下头的南房。
可这时候没心思寒暄了,沈全懿已经累的虚脱,匆忙进了屋里头,就让丫鬟去打热水回来。
她呢,这边儿被分了两个年轻的丫鬟,院儿里头还有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估计大差不差,都是这么法儿吧。
打了热水进来,沈全懿换了身儿衣裳,撩起裤腿一看,果然她两个膝盖肿了一大圈儿,这会儿用热热的帕子捂着才好受一些。
半靠在炕头,沈全懿喘了口气,看着跟前儿两个丫鬟,比她大不了多少呢,问了问名字,她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轻声道:“日后咱们可就处在一块儿了,心总要往一起去。”
“当然。”沈全懿顿了顿,“你们若是觉着伺候我委屈了,咱现在就走。”
闻言,桃叶杏叶都跪下了,忙道:“姨娘言重,奴才到了您跟前儿,必忠心不二。”
沈全懿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锭银子来,分给两个丫鬟。
总不能一点儿甜头都没有,就让人干活儿。
桃叶端着盆子才出去了,没一会儿又撩了帘子进来,说着苏良娣那儿送了东西过来。
一下子,沈全懿还没想明白呢,外头的人已经进来了,是苏锦贴身的丫鬟紫烟,瞧着脸上带笑不像是坏事儿,沈全懿心放了下来。
“姨娘,这是良娣叫奴才送来的。”紫烟笑眯眯的,便将手里的玉瓶儿递过去,“消肿止痛的,咱们大姑娘前儿碰着了就是抹的这个,见效呢。”
沈全懿心里一跳,苏锦倒是和善,她不敢怠慢一招手,身侧的杏叶忙接过了东西。
“有劳良娣记挂,实在感激。”说着,塞给紫烟一个荷包,紫烟倒也不推脱,收了东西。
送走了人,桃叶倒是挺高兴的,到底院儿里头有个主子能照拂总比没有的强不是?何况沈全懿一个身份太低微了,有什么事儿,也有个帮衬。
桃叶心中所想,沈全懿不是看不出来,她倒是没那么天真的认为自己一入东宫,就能得苏锦的眼缘儿,后院儿的女人通俗的讲都是“敌人”哪有什么和善相处。
不过她心里有防备就是,在这里不能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稍有行之踏错,只怕都不知是个什么死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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